氈房內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黑白無常……不，是周林和鄧初一不停地收割著人命。
在假行家和沒頭腦的聯合努力下，元軍傷員再也不用擔心傷痛，紛紛含笑九泉。
“這麼幹行嗎？”
眼見元兵紛紛喪命，鄧初一逐漸有點下不去手。
“男人哪兒能說不行。”
周林硬著頭皮繼續指揮，“放心，絕對不是咱們的手法不對。而是他們的命薄。”
聽到對話，氈房外的弘吉剌氏忍不住柳眉倒豎。
“師弟，你終於成功了！”
恰在此時，氈房裡傳出周林欣喜的叫聲。
“哥，縫是縫上。可他的血好像流乾淨了。”
如同做錯事的孩子，鄧初一顯得格外心虛。
“最後一個！我還就不信了！”
周林咬牙切齒地拿著酒精走向最後一位傷兵。
“別……殺……我。”
元軍傷兵拼盡全力地發出求饒聲。
太可怕了。
這才多大的工夫，兩位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江湖郎中連續奪走七八條人命。
周林努力露出和藹的笑容道：“大郞乖，快起來喝藥！”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將酒精灑在元軍的傷口上。
“啊！”
強烈的刺激之下，元軍有點要回光返照的跡象。
“我按住他，你趕緊動手！”
周林果斷地按住大郞……呃，是元軍士卒。
鄧初一擰眉瞪眼地舉起鋼針，照著對方的傷口狠狠地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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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慘叫聲終於停止。
周林有些擔心地看著鄧初一道：“趕緊看看他死沒死。”
伸手摸了一下傷兵的脈搏，鄧初一鬆了口氣道：“哥，他好像只是昏過去了。”
“耶！”
周林舉起右手與傻兄弟擊掌相慶。
等了一會兒，發現昏迷不醒的傷兵呼吸平穩，周林和鄧初一腳步沉重地走出氈房。
“人救過來了嗎？”
弘吉剌氏焦急地詢問起來。
“廢話！這點事還能難住本官？”
周林傲嬌地瞥了她一眼。
火光下，弘吉剌氏的容顏顯得更加嬌豔。
周林脫口讚道：“姐姐的相貌還真是……嘔！”
話沒說完，周林彎腰狂吐。
“我有這麼不堪嗎？”
貌美如花的弘吉剌氏銀牙緊咬，恨不得當場給周林開幾個通氣孔。
“不是！”
周林用袖子抹了下嘴，緩緩起身道：“我是想說……嘔！”
“我殺了你！”
弘吉剌氏瞬間暴怒，抽出彎刀就要動手。
“別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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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初一面色怪異地朝氈房裡一努嘴，“要不，你進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
弘吉剌氏怒目橫眉。
鄧初一攤開雙手道：“你要是覺得沒事，俺們任你處置。”
“別想找藉口！”
弘吉剌氏勇敢地掀開帳簾。
剛進帳篷，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裡面實在是太血腥了！
氈房裡如同人間地獄。滿地都是……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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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久經沙場，弘吉剌氏也無法剋制正常的反應。
“這不結了。”
鄧初一鄙夷地看著合吐不止的兩個人，“用得著找藉口嗎？剛才俺就差點……嘔！”
帥不過三秒。鄧初一終於露出原形。
最終，周林率先止住嘔吐，勉強直起腰道：“找人用溼毛巾冷敷。如果營中有藥，你可以按這個配方救人。”
周林將消炎退燒的藥方交給弘吉剌氏。
“多……謝！”
弘吉剌氏努力忍住嘔吐，恭敬地行了一禮。
周林打了個哈欠道：“暫時把我的弟兄們都放了吧。臨死前，給我們找間帳篷好好休息一下。”
憊懶無賴的樣子令弘吉剌氏微微皺眉……
……
等幾個人被押進一間帳房，程淵主動講述起過往的戰事。
出關沒多久，明軍的先頭部隊幾乎是主動走進元軍的包圍圈。
為了保證大部隊突圍，領軍將官命令三個百戶所負責斷後。通州衛的第一百戶所赫然在列。
戰事持續了一天，陳昂和大部分將士力戰而死。
程淵則因為受傷昏迷，最終成為元軍的俘虜。
“其他人呢？”
張武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既然程淵能僥倖不死，就一定還有同袍活在世間。
“不清楚！”
程淵無奈地搖了搖頭，“元軍在得手後就化整為零。只有五六名弟兄跟咱一起被剛才那個娘兒們帶上歸途。可惜，那幾位兄弟因為傷勢過重，先後去了。”
聞聽此言，周林等人默默地低下了頭。
沉默片刻，程淵焦急地抓住周林的手道：“周總旗，咱們的隊伍出關了嗎？”
“不太清楚。”
周林苦笑一聲，將自己的遭遇講了一遍。
“不應該啊？”
聽完講述，程淵有些狐疑，“按理說，丘福不會在這麼大的事情上公報私仇。咱怎麼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呢？”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現在想起來，他似乎有些太做作了。”
自從出營，周林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眼睛一亮，張武壓低聲音道：“這麼說，元營裡有咱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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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此言，幾個人同時點了下頭。
想了一下，周林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從被捕到現在，跟咱們接觸最多的就是弘吉剌氏。我可不可以初步斷定她就是內應？”
“哥，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沒等其他人回答，鄧初一勐然冒出一句。
要是上輩子，哥一定會看上她。可現在，哥還是個少年。
周林的心裡忍不住泛起一絲波瀾。
“你有病吧？”
張武沒好氣地給了鄧初一一巴掌，“那孃兒長得雖然好看。可論年齡，都能給周小旗當媽了！”
“俺就是隨口一問。”
鄧初一委屈地捂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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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承想，程淵卻眨巴一下眼睛道：“為了大明和弟兄們，周總旗不妨以身伺虎。”
歪樓了！
沒辦法。幾位老爺們湊在一起，話題難免跑偏。
“別鬧！”
周林及時制止住對方道：“咱們還是趕緊想想下一步怎麼辦吧。在大軍到來之前，咱們必須想辦法跟內應取得聯絡。”
根據史書記載，燕王在勸降乃爾不花時就是先派降將觀童孤身闖營，然後帶著大軍將對方團團圍困。
周林下意識地認為，自己正是另一個觀童……
【作者題外話】：稍後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