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重生(大章節求月票)

當記憶變得遙遠的時候,畫面模糊起來,許許多多的細節變成了一片片的馬賽克拼接在一起,有時候甚至會懷疑,那是自己的真實經歷?

尤其是當曾經的記憶,和現在的生活環境完全脫離,彷彿只有在夢中才會營造出的光怪陸離,就更是如此。

一層一層地壓在心底,被現在生活的種種喜悅、美好、苦難,以及沉浸於此時的情緒堆壘其上,厚厚的疊堆最終變成了液壓機下支離破碎似的,便很難再將其拾撿出來復原曾經的清晰畫面。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將近二十年,秦守安慢慢調整著自己的生態,早已經習慣融入這個世界,怎麼生活下去,在這個世界中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走走看看停停地過一輩子才是重點。

至於曾經怎麼來到的這個世界,重要嗎?

不重要,所以更加容易遺忘。

重生殿並不是標準化的宮殿,正上方的藻井呈現巨大的傘蓋形,由細密的斗拱承託,以榫卯結構託舉周圍的木材,整個藻井呈現出一條一條雲龍集中飛天的畫面。

按照新秦禮制,只有最尊貴的建築物,包括神佛和帝王的寶座頂上,才能用這種重重拱衛拖高的藻井。

在重生殿這樣的建築中,這樣的藻井讓人生出仰望之意,它也更代表著一種“飛昇”的暗喻,表示底下的棺材會在諸龍的引領下,飛昇到另外一個世界。

陽光從藻井中刻意留下的間隔縫隙中洩出,一線線地交錯落在棺材上,烘托出了一種神秘、大氣而詭異的感覺,似乎生者踏入了死地,而死者卻並未真正前往冥土。

整個重生殿都好像陷入了一種明暗和生死交界的邊沿,若是再有洪鐘大呂的奏樂,只怕會震懾的人難以挪動腳步,被攝魂奪魄似的無法將注意力從那棺材挪開。

秦守安的眼中也只有這一副似曾相似的棺材:

表面所用青綠、粉褐、藕褐、赤褐、黃白等顏色十分明亮新鮮,彩繪的龍虎朱雀等祥瑞圖案清晰鮮亮,彷彿落筆不久。

中央圖案中有一座高山,山為等腰,立於畫面中央,雙龍穿越山體,龍尾環繞一方古玉,兩條黃色綬帶栓住雙龍。

近在咫尺的實物,也讓秦守安對於前世最後的畫面清晰起來,他挖土的時候意外跌落到一副古棺木中……隨後就開始了在新秦的一生。

那副古棺木赫然就在眼前。

秦守安不由自主地走近。

鋥亮的地磚上映照著秦守安的影子,如水流淌,似乎他也變得虛幻起來。

落入殿中的光線中,細微的塵粒飛揚,微微眯著眼睛仰望,似乎看到的是星雲中一顆顆恆星誕生的情景,秦守安從那種時空顛倒的眩暈感中回過神來,晃了晃頭。

周圍的亮度稍稍黯淡,那種神聖和詭異結合的感覺沒有那麼強烈,似乎回到了現實,秦守安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副棺材中。

因它而來,大概也會因它而去?這樣的想法,讓秦守安產生了一個念頭:開啟它,自己會不會就離開了新秦?

於是他停住了腳步。

來到這個世界之時,新秦是未知的、陌生的,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前世還會停留在他離開時的一瞬間嗎?顯然不是。

那麼前世現在反倒是成為了一個未知的,陌生的世界了,他自然是不願意去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皇后娘娘。

她和他一樣露出好奇的目光,只是她的關注更多的是在他身上,看到他回過頭來,臉上便流露出一些得意的神色,似乎在為她能夠帶他去有意思的地方而感到驕傲。

一縷陽光落在她的裙襬上,優質的絲綢總是那麼容易通透,映照出薄紗花紋影子覆蓋的肌膚、妙曼玲瓏的腿部線條。

未知的世界再怎麼吸引人,終究不如眼前的她那麼真實的美好。

更何況他心中所繫的,遠不止皇后娘娘。

“先帝會不會還躺在裡面?”秦守安不動聲色地運轉真氣,讓自己保持在巔峰反應的狀態,看似隨意地挪動腳步,卻把皇后娘娘擋在了他身後。

小時候遇到危險,就習慣擋在她們面前,現在即便她變成了別人的老婆,秦守安依然如此。

畢竟這別人的老婆,和他更加親近,和那些“畎”的動機倒是不能一概而論。

秦聖珺感覺到自己陷入了一種無形的保護圈中,知道他又和小時候一樣把她和房之湄當成脆弱而容易死掉的小動物護著了,心和身子一下就軟了,靠在他後背緊貼著他。

她抬起他的手臂,從他的胳肢窩下面探頭出來打量眼前的棺材:“怎麼可能?先帝遺囑,要把他葬在鯤崙山脈中.”

秦守安倒是想起來了,根據史書記載,大一統穩定下來的繼位皇帝中,先帝是唯一一個沒有在生前開始建造陵墓的皇帝。

皇帝的陵墓講究“事死如生”,也就是說生前怎麼樣的排場,死後也要同等的待遇,這種規格往往沒有個幾十年的持續建造,根本完成不了。

這也是很多皇帝一繼位就要開始安排最親近的臣子來負責陵墓建造,以免等到駕崩了都沒有陵墓可以安葬,不得不陳屍數年甚至更長時間等待下葬。

要是在等待下葬期間,政權皇室更迭,那麼可能就再也無法享受到皇帝的下葬規格,想想都難以接受。

先帝在這樣的傳統中,就尤其顯得特別,他繼位後壓根就沒有關注過陵墓建造的事情,直到臣子們屢屢進言,才下旨說自己不打算進秦氏皇陵,只要埋在鯤崙山脈就可以了。

想到這裡,秦守安明白了,先帝根本就沒有建造陵墓,所以龍棺一直停留在重生殿,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問題,朝堂上下只當是因為先帝陵墓建造的問題,所以才把龍棺保留在重生殿中。

“我聽說龍棺不是已經移出重生殿了嗎?這麼多年,先帝應該入土為安了.”

秦守安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龍棺,只覺得它養護的也太好了點,簇新簇新的。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秦聖珺又從他的胳肢窩下把頭縮了回去,躲在他的後背,感覺著他強勁而沉穩的心跳,帶動著她的脂肉也跟著顫動似的,“你猜猜看,這裡為什麼叫重生殿?”

“嗯……重生殿、長生殿、再生堂、諸如此類的名字不是很常見嗎?”秦守安感覺皇后娘娘珠圓玉潤的身子緊貼著自己,後背熱乎乎的有點讓他呼吸都加快了一些。

有點想把她推開,但是考慮到這個特殊的環境也許蘊藏著什麼危機情況,他只好忍耐住了,接著說道:“你該不會告訴我,重生殿就是因為先帝能夠在這裡重生,所以取名叫重生殿吧?”

“伱猜對了!”秦聖珺在他背後興奮地蹦蹦跳跳,這種被他保護在後面,然後偷偷摸摸地亂闖一些禁地的感覺,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長大了還能和小時候那樣胡鬧,而且是同樣興奮和刺激,實在太讓人滿足了。

不過有些不一樣的是,小時候單純的就是想親近他,和他一起玩耍,現在身體卻總是多了一些蠢蠢欲動的羞恥之念,止不住地想和他貼貼在一起。

“真的?”儘管聽起來她像是在胡說八道,但秦守安真有點信。

他可以透過這副龍棺來到新秦,一直擁有這副龍棺的皇帝陛下,透過它來重生,也不是那麼不可思議。

只是他更傾向於用守恆的理論來解釋,這是兩個世界的人員交換,他來到這個世界,皇帝陛下則去了他原來的那個世界。

“噗……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

這副棺材我已經摸過了,它好像是仿造的.”

秦聖珺從他後背移出來一點,伸出腿來,用腳尖踢了踢棺材。

微微帶著震動回應的“嘭嘭”聲。

真正的龍棺顯然不會是這種動靜。

秦守安側頭看了看秦聖珺,然後也伸出手在棺材蓋板上敲了敲,確實是很薄的棺材蓋板。

“姑母時不時地會來重生殿。

我懷疑她是覺得先帝的棺材隱藏著什麼大秘密,而大秘密就藏在這副棺材的彩繪圖案上.”

秦聖珺分析道,“可是先帝終究是要下葬的,所以她就找人仿造了這副棺木,時不時地來研究下.”

“你可真聰明.”

秦守安朝著她拱了拱手,小時候她就帶著秦守安和房之湄去看過什麼金縷玉衣之類的東西,長大了興趣愛好也沒有變啊,對這些涉及墓葬之類的神秘學依然興趣盎然。

“那可不?”秦聖珺偏著頭承認自己確實很聰明。

秦守安確實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因為他感覺這副棺材的彩繪圖案確實很不一般。

其中蘊藏著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感覺,尤其是圖案中的鳳凰,氣焰兇悍,朝著正要昇天離去的龍張牙舞爪,充溢著一種兇殺逆倫,顛倒龍鳳寓意的感覺。

就像眼前的朝堂,先帝駕崩,太后娘娘主政朝堂,可不就是龍昇天離去,鳳據龍座?

只是連秦守安都有這樣的感覺,太后娘娘作為當事人自然會更加敏感地發覺這一點。

太后娘娘所關注的龍棺秘密,那就絕對不會這麼淺顯,到底會是什麼呢?

“這副龍棺從何而來,先帝是製造者,還是偶然得到它的人?宮裡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嗎?”

“沒有。

姑母似乎也不得而知.”

秦聖珺搖了搖頭,“守安哥哥,你成為府君以後,利用風雷衛暗中調查吧,尤其是在鯤崙山脈中搜尋,也許能夠知道更多關於這副龍棺的秘密.”

“你是想拜託我調查龍棺?”秦守安明白了,她七拐八繞的,原來就是想讓秦守安幫這個忙,她知道秦守安對這些東西肯定也很感興趣。

秦聖珺左看右看,手指頭輕輕撫摸著棺材蓋板上的花紋,壓低聲音說道:

“我以前在重生殿裡玩耍,發現姑母要進來了,就趕緊躲在這個仿造的棺材裡不敢出聲,因此聽到了姑母說的一些話.”

“她說了什麼?”秦守安也不知不覺地被她渲染的氣氛弄的緊張起來,藏在棺材裡偷聽到的大秘密,感覺就是會不得了。

榮寶寶果然是不管多少歲,都能整出大事情來……她在重生殿裡玩耍,應該是秦守安去天道門的時候了,否則她肯定忍不住早就告訴他,一起來探究了。

“我聽著她的語氣,對先帝頗有些怨氣的樣子……大概就是她說遲早會掌握龍棺的秘密,重生回到當年……然後她具體要幹什麼,我就聽不清楚了,當年是指那一年,也搞不清楚.”

秦聖珺瞪大了眼睛,在秦守安的耳邊悄聲說道:“是不是很好玩?”

秦守安很快守住心神,原來是有怨氣……有怨氣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看那些紅衣女鬼,一般就是因為怨氣特別強大才造成她恐怖的力量,太后娘娘也是如此,她對於普通人的影響力、殺傷力只怕遠甚於千千萬萬的紅衣女鬼,再加上她也有怨氣,自然成為了讓秦守安都避之不及的老孃們。

太后娘娘如此重視,若是有機會得到龍棺,秦守安自然不會錯過……可是這些圖案中隱藏的秘密,真的是破解了以後,就能夠重生?

秦守安不太相信,他更傾向於龍棺本體才有這樣的能力,而透過破解這些圖案,說不動只是得到操縱和控制龍棺的方法。

“如果我們得到了龍棺,又知道怎麼使用?你要幹什麼?”

兩個人一起貼著棺材坐了下來,互相看著對方。

“我要回到過去,阻止你去天道門學武,然後和你成親,等到了我們現在的年紀,我們都已經兒孫滿堂了.”

秦聖珺側頭靠著秦守安,理所當然地說道。

語氣很堅定,不可動搖的樣子,似乎只是尋常的事情,但那美人兒自帶的胭脂色卻從羞澀的心中滲透出來,爬滿了粉粉嫩嫩的肌膚,讓她的氣息都變得溫暖而迷人,秦聖珺哼了一聲以示自己根本不在乎被他笑話,用力摟緊了他的手臂。

“笨蛋,幹嘛阻止我去天道門學武?我們可以一起去學武.”

秦守安側頭,臉頰碰了碰她頭頂,髮絲散溢著花露的香氣,讓人忍不住想要深深地呼吸一口,“不記得了嗎?我和你講過的很多故事裡,男女主角一起練武,多好?”

秦聖珺沒有忘記,只是執念太單純,沒有新增太多有趣和好玩的東西,聽到他這麼說,倒是怦然心動,想象著自己叫他師兄,他叫她師妹,兩個人練劍。

越想越臉紅,秦聖珺抬起手來捂住臉,好吧,就聽他的,如果重生了就這樣,一起去學武好了。

“那房之湄肯定氣死了.”

秦聖珺吃吃發笑,想想房之湄氣急敗壞在地上打滾的樣子就很滿足,那時候自己和守安哥哥重生了,相處的時候對房之湄的態度肯定會不一樣的,即便還是好朋友,但也只會把她當小屁孩子看待。

“房之湄長大了的話……一起娶了.”

反正是在胡說八道,秦守安自然要一碗水端平,照顧到自己的另外一個青梅竹馬。

“啊……你娶了我們兩個……不,我是說你要娶我和房之湄?”秦聖珺本來想說娶了榮寶寶和自己還不夠嗎,差點露餡,佯怒作氣勢洶洶的樣子,“那看來必須得重生了……如果不重生,你過一段時間大概就會和她生寶寶了.”

“你都已經嫁人了,還管我和房之湄生寶寶的問題.”

秦守安站在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好了,我答應你。

我明天就要去九州府坐堂,第一件事情就是查一查龍棺.”

說是這麼說,但秦守安知道這事兒其實也不能輕舉妄動,畢竟龍棺不是外臣能夠隨便調查的,他必須要找到一批絕對可靠的手下去負責,而他剛剛進入九州府時,能夠完全放心的人肯定不多。

“我也可以!”秦聖珺趁機把這個最終目標說出口。

“可以你個頭……”秦守安伸手就想拍拍她的小肚子,好在他終究沒有被她迷的七葷八素,手掌一轉,只是在她的腰肢側面拍了拍。

這腰是真細啊……秦守安心中喟嘆,趕緊收回手,他是無意的,並不是自覺不自覺地和她挨挨蹭蹭。

抬手握著拳頭,放在唇邊想要止住即將發出的咳嗽聲,卻是被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種不愉快先止住了做作的咳嗽。

“不,我只和你生。

我們偷偷生個孩子,以後繼承皇位.”

秦聖珺挽住了秦守安的手臂,很有決心地說道,

“你……我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你當你還是可以口無遮攔也沒有人和你計較的小女孩嗎?”秦守安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巴,扭頭左看右看。

理智,要理智,不能被她攛掇的跟要謀朝篡位了一樣。

秦守安會慌,當然是他發現自己竟然被她說的有些心動,歷史上有的是穢亂宮廷的女人,然後引起了血流成河的爭鬥與清洗,她真的有了那些女人的一點模樣了!

最關鍵的是,很多時候她看上去是胡說八道,但她自己常常是會當真的,而且她姑母是太后那個老孃們,耳濡目染之下難免有點兇殘。

並且對這些事兒沒有那麼害怕和謹小慎微,多半是估摸著可以操作就會付諸實踐。

“好,我聽你的.”

秦聖珺眼眸流轉,看到他這麼謹慎的反應,心知肚明他多多少少是有些心動的。

種下一顆種子就好,慢慢等待萌芽,秦聖珺也不怎麼著急……她又不是榮寶寶那個傻乎乎的。

秦聖珺深諳謀定而後動之道,許多事情不管聽上去怎麼荒謬,但是隻要持之以恆、堅定地執行下去,遲早有一日會讓人驚駭地發現: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就像一片浮萍以每天一倍的速度增長,它能夠在三十天的時候鋪滿整個池塘,那麼在第二十九天到第三十天的時候,是最讓人震撼的,給人的感覺彷彿是一夜之間鋪面。

放在守安哥哥身上時,就是他原本以為自己和皇后娘娘只是有點親密的曖昧,直到某一天他躺在龍床上,左邊抱著秦聖珺,右邊抱著榮寶寶,大概會覺得難以置信:本王怎麼就把皇帝和皇后娘娘都睡了?

秦聖珺和榮寶寶則各自撫摸著圓滾滾的肚肚,原來小時候那麼喜歡他的大肚肚,是為了有朝一日自己也擁有大肚肚啊?還是因為他的緣故……真是滿足。

秦守安不再和皇后娘娘膩歪,從原路返回離開重生殿和地下宮殿,離開皇宮正準備回府,卻看到一位手牽烈馬,頭戴圓笠,臉罩面紗的俠女站在一片綠柳之下遙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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