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涼風穿過紅酸枝玉佛望月筆架,撥動著毛筆尾端的鈴鐺叮冬作響,信紙展開,凝目望去,只覺一股殺意恍如實質般襲來。

感受到這種殺意,黑姬和白姬本能地抓住了唐婉蓉,然後驚覺並非強敵來襲,只是秦守安書法中的意境影響到了她們。

怎麼茴事!

唐婉蓉沒有黑姬和白姬這麼敏感,但也能夠感覺到那些字猶如兵戈揮舞,殺氣凌然。

明明上次的字隱約有輕言軟語之意,今天卻這麼兇……難道她又得罪他了?

唐婉蓉有些生氣,但這字真的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更讓人震驚的是,上次還說秦守安的字沒有先皇那般殺氣外露,今天卻也是讓人感覺刀俎臨身了。

“他這字,怎麼和先帝……一模一樣?”白姬不禁茫然,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書法鑑賞大家,只能做一般的品鑑,說不定就是感覺相像,實際上形似而神不似吧?

“他要是去偽造先帝墨寶,即便是當代書畫魁首房相,估計都難以辨認。”唐婉蓉深吸了一口氣,逐漸平靜下來,這秦家的血脈中,難道有什麼隱秘的傳承不成?

否則光是靠模彷,唐婉蓉很難相信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能夠揣摩出帝皇氣象中蘊藏天子之姿!

“你怎麼……”

白姬剛想聽聽黑姬的意見,卻見黑姬一動不動,已經摘下了矇眼的布條,雙目凝視著前方,屏聲靜氣,胸腹平穩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怎麼突然進入頓悟的狀態了?白姬吃了一驚,連忙拉著唐婉蓉退到旁邊。

“怎麼了?”唐婉蓉的目光艱難地從信紙上移開,不明所以地小聲問道。

“她有一門刀法修煉許久,不得大成。最近觀摩秦守安的書信,若有所悟,僅差臨門一腳……”

白姬和黑姬是雙胞胎姐妹,自然對姐姐的狀態瞭如指掌,沒有想到的是,她似乎是從秦守安的又一封書信中,有了新的領悟。

唐婉蓉不懂修煉,但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對於黑姬來說是一種難得的機遇。

只是根據唐婉蓉的瞭解,白姬和黑姬曾經是年齡最小的七品強者,天賦驚人。

如今秦守安的一幅字,竟能讓邁入高手之境多年的黑姬,在修煉中有新的領悟?

感覺到黑姬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勢,儘管有白姬護衛在前,唐婉蓉依然小心翼翼地把信紙收進了懷中,以免被她們的氣勁折損。

黑姬已然默默地閉上眼睛,對話語聲,風聲和鈴鐺聲,天地間的鳥語蟲鳴都充耳不聞。

她緩緩地抬手,包裹著肌膚的黑色布條上,蒸騰出遊絲般的氣息,隨後全身都像包裹在一個霧氣繚繞形成的繭中。

“哧……”

彷佛繃不住的屁兒爆出,黑姬身上的布條發出一道道撕裂聲。

手臂上一條纏繞著的布條最先落下,隨後她像正在破繭而出的蠶,布條一圈圈地從她身上落下,顯露出年輕女子無限美好的胴體。

黑姬的身子白的發光,加上那繚繞的霧氣,如夢似幻,白姬卻攬著唐婉蓉更退後了數步。

沉默片刻,黑姬睜開眼睛,幽靜的眼眸猶如寶珠光華四溢,原本揹負在身後的長刀已然握在手中,正發出不甘的低鳴,似像她掙脫布條的束縛那般,也要破空逃離。

長刀如積蓄在烏雲中的雷電,輾轉騰挪,卻壓抑著爆發的氣勢,終於在她手抽動的一瞬間,接觸到了轟擊的地面。

雷電穿雲,直落九天!

刀光竟如游龍在書房中蜿蜒,短短一瞬,卻在她前方的窗上、橫樑、立柱上留下了無數深深淺淺的刀痕。

黑姬手腕一抖,刀鋒貼腿插在地面上。

“轟!”

她身前那張上千斤的巨大書桉,竟然向中間一折,轟然倒塌。

“桀桀桀桀桀!”

黑姬發出一陣狂笑,“我竟然已經修煉成了殺千刀!”

唐婉蓉鬆了一口氣,看著赤身裸體在那裡狂笑的黑姬,卻是瞪了一眼:“還好我有先見之明,自從你們來了月到風來閣,我就讓人把貴重的文玩珍品,送到了庫房中……就是漏了這張三百年風雨不損的書桉。”

她有點無以言語,這張書桉很有來歷,經過不知道多少歷史榮光與沉浮,見證了一個個驚才絕豔之人,在其上揮毫潑墨,留下了絕代墨寶,又或者經略天下的偉策。

“恭喜。”白姬自是為姐姐喜悅,從臥榻上取了披肩給她裹上,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不是秦守安書法中的殺意,讓你領悟到了突破的契機?”

“沒錯。”黑姬臉上的喜悅之色收斂,慎重地對唐婉蓉說道:

“他的武道修為,可能只有八品,也可能更高或者更低,但是他的書法,絕對是宗師境界。”

“書法的宗師境界?”在任何領域中,被稱呼為宗師的,都是了不起的成就。

唐婉蓉並不毫不懷疑。

她鑑賞過的名家作品,何止成千上萬。

卻沒有一個人的書法,會讓唐婉蓉閉上眼睛,就能夠感受到他揮毫潑墨時,那種彷佛在她身子上書寫風月……咳,不對,彷佛在別的女子身上書寫風月的旖旎纏綿。

“陛下的書法中殺意也很強大,只是陛下的墨寶年歲太久,逐漸散去了那種濃烈的殺意,只剩下書法的形和神,卻已經沒有了那種勢。”

黑姬不大會鑑賞,但是武道修煉上卻是天才。

絕佳的書法作品中,有大師畢生浸淫其中表達出來的某種牽動天地氣機的“勢”,從中獲得感悟而讓自己有所得,在黑姬的武道修煉過程中,類似的情況並不罕見。

“新鮮的字跡,中間蘊藏著秦守安感悟到的某種勢。這事兒我得好好謝謝他,下次他還想把你當豬殺,我要幫他按住你的手腳。”黑姬略一沉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這麼說是認真的。

她可是想當女俠的人,俠之大者,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你!”唐婉蓉氣的把劉海都吹開了,露出光潔溫潤的額頭,臉頰一片緋紅。

聽得多了,她已經逐漸明白白姬和黑姬說的殺豬到底指的是什麼。

“還用你幫她按?”白姬嗤笑一聲,根本不需要好吧?

只要秦守安想殺豬,豬不但不反抗,還會幫他把那大刀磨磨,把練的“樁功”一招一式都施展出來了。

最多一邊迎合,一邊扭捏地哼哼唧唧以表示她其實還有點點不情願。

黑姬略有所思,只是她沒有點頭表示什麼。

她也是心機深沉之人,還要從唐婉蓉這裡得到更多觀摩秦守安新鮮書信作品的機會,自要虛與委蛇,不適合說些實話以免得罪唐婉蓉。

這也是她適合行走江湖的特質。

江湖險惡,不能什麼話都說,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

像妹妹這種性格,在江湖上行走,活不過三十里路。

“我看你們才會被他當豬殺,他找我借你們兩個辦事,我允了。”唐婉蓉看到這兩人就來氣,能把她們調開一會兒是一會。

“嗯?”

唐婉蓉不止欣賞了字,也看了信中內容。

秦守安得到訊息,環採閣曾經有妓女攢夠了錢,想要贖身。

環採閣便以讓她陪客人吸食紅罌草膏作為條件,然後讓妓女染上了煙癮。

隨後這名妓女辛辛苦苦攢下的銀錢,就全部消耗殆盡。

為了維持吸食紅罌草膏所需,不得不繼續在環採閣賣身。

隨後因為她色衰體虛,再也沒有客人光顧,便被環採閣趕了出去。

最終悽慘無比地死在泔水桶中——據推測她是餓極了,在泔水桶中掏東西吃,結果一頭載進去,根本沒有力氣爬出來。

難怪秦守安的信中,一筆一劃都散溢位猶如實質般的殺氣——他大概會殺了榮青書才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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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老闆95丁康慨打賞角色“黑姬和白姬”三十三萬點,上架後加更……因為夏花能力有限,每個盟主加更四章,目前欠十七更爆發。

也感謝大家累積的打賞,月初後臺統計後,夏花也會根據總額來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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