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獨自靜靜走在外灘黃浦江邊,沒有人和他說話,這裡的風景真的很美,這是他想自殺時冒出來的怪異想法,一生的掙扎最後還要用這種法子解脫,剩下的只有無奈...

(活著不好嗎?)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槍聲,接著就是人群的騷亂,多數人都是先呆了一下,這才驚慌失措以槍聲為原點四處散開,畢竟槍聲很少在現實**現。

葉楓很好奇,他回過頭瞅了瞅,槍聲是從一家銀行傳出來的,看來是哪個不要命的來搶銀行,他心裡思量:自己反正是要死的,過去要是幫忙擋顆子彈救個人也算得上廢物利用吧!

他慢慢向那家銀行走去,身邊不時有驚慌失措的行人跑過,想來槍聲造成很大的恐嚇效應,畢竟在這麼豪華的地段,每個人都是非富即貴,那就更加珍惜自己的小命,只有葉楓這個傻帽才會逆向過去找死。

短短几百米的路程,葉楓像是走完了剩下人生,裡面除了不幸剩下的還是不幸:在葉楓很小時候,他的父親就因為保護母親在車禍後成了植物人,肇事者卻逃之夭夭,家裡的重擔全部壓在他年輕的母親肩上,大概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緣故,他很小就學會了自強不息,可惜天意弄人,父親在醫院一躺就是十幾年,醫院早就勸他的母親放棄治療,他母親硬是咬著牙齒撐了下來,可所需的一切費用徹底壓垮了她,在葉楓考上大學的同一年過世了。

(不捨得放開,放開就是陰陽相隔了,再也見不到。)

過了幾個月,醫院在葉楓實在無法交夠他父親醫療費用的情況下,對其停止用藥。葉楓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嚥氣而沒有絲毫辦法!在接二連三失去親人的打擊下,葉楓終於做到心如磐石,除了學習還是學習,他發誓,絕不讓悲劇在別人手身上重演。

(這就真的很慘了,雙親逝去。)

直到遇見了她,那個讓葉楓終身難忘的女人,葉楓才發現了生命的新生,活著的意義,以後的事順理成章,葉楓的優異和她在一起堪稱金童玉女般般配,畢業後,兩人如期結婚,半年前更是身懷有孕。

可老天就是這麼無情,在最美好的時候伸手悄然摧毀他,她竟然得了絕症,身為國家頂級醫生的葉楓也無可奈何,她只有兩個月的期限,連肚子裡的胎兒都不能存活,葉楓徹底絕望了,只有默默陪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生命一天天流逝,兩個月悄然過去了,她帶著遺憾在葉楓懷裡閉眼,當時就讓葉楓發狂了。

(別說他,要是我也撐不住,瘋了也屬於正常。)

從此以後,葉楓日漸消沉,前幾天他主治的一個重要人物的手術失敗了,原因只是一個根本不該犯的錯誤,昨天,死者家屬以一紙蓄意謀殺罪將葉楓告上法庭,心灰意冷中的葉楓走到黃浦江邊,準備悄然結束這條多餘的生命。

一直以來,在葉楓手裡起死回生的病人不計其數,可他連最親的人都拯救不了,現在,他決定拯救自己,用死來向老天爺抗議!

葉楓很快就到了銀行門口,裡面果然有一個持槍駕著一個普通人的蒙面匪徒。這時,警方也隨著警笛聲來到了門口。

"你要幹嘛?"蒙面匪徒將槍頂著身前人的腦袋,對著這個不斷靠近自己這個危險人物的大聲吼著,顯然,這人也是受生活所逼,進入瘋狂狀態。

"沒幹什麼,就是想來和你做個買賣。"葉楓露出他一貫迷人的笑容,坦然說:"把你手裡的人質放了,我來當你的人質!"

"什麼?"劫匪明顯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罵罵咧咧道:"你小子想逞英雄是不是?好!老子成全你!"

"砰!"說著朝葉楓大腿就是一槍。

葉楓走向劫匪的腳步在槍聲響起的時候頓了頓,他看了看冒血的大腿,竟意外的感覺不到疼,抬起頭笑了笑,接著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

"你瘋了!"劫匪怪叫一聲,在葉楓另一條腿上開了一槍。

葉楓整個人失去平衡,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哀莫大於心死,他除了覺得兩隻腳失去知覺,還是感覺不到痛!他開始用手向劫匪一下一下爬過去。

"你找死!"劫匪依然不屑,朝葉楓一隻手開了一槍。

葉楓顫動了一下,鮮紅的血從手臂上冒了出來,可他沒有停頓,仍然用剩下的那隻手向劫匪爬去。

"砰!"毫無意外的,又是一槍打在葉楓手上,這時,他四肢都中了一槍,血染紅了整個人,地面出現了一個他爬過的血痕。

"哈哈哈,你還能動嗎?你還能動嗎!"劫匪見了血,更顯瘋狂,一隻手扼住人質,另一隻手指著倒在地上動彈不了的葉楓揮舞、叫囂。

銀行外面,警察早已將這裡完全封鎖包圍,可他們都沒有進去的意思,不是他們不敢,而是每個人都震驚於倒在地上的那個瘋子,在他們心裡,這個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醫院跑出來的恐怕是完蛋了!

"我怎麼還沒死?"葉楓絲毫沒有感覺到全身中彈後的疼痛,他只是奇怪自己中了這麼多槍竟然沒有死!不知是興慶還是悲哀!

就在所有人都感覺那個瘋子玩完了的時候,奇蹟出現了!葉楓又開始動了,手腳都動不了,只能靠身體一身一縮的蠕動,像蟲子一樣,向劫匪爬去。

"呼!"除了劫匪,幾乎每個人都由衷佩服起來,在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麼不怕死的人!可劫匪卻怎麼也叫囂不起來,他怔怔的看著腳下的這個人,世界上竟然有這這種人?他簡直是一味尋死嘛!

"砰!"槍聲在劫匪顫抖的手裡發出,這一槍,直接從後背貫穿了葉楓的心臟!

終於死了!劫匪驚恐的想歡呼,這個瘋子!

終於解脫了!葉楓同樣也想歡呼,他感到意識的渙散,死了,就沒有煩惱了吧!同時,他嘴角還掛著一絲嘲弄,小樣!這是你槍裡的最後一槍吧!

的確,這把六發的手槍宣告他的使命結束,警察魚貫而入,幾下就制住了劫匪,而葉楓早已經死透了!

幾天後,全國媒體爭相報道這整件事,政府為了鼓勵這種群眾見義勇為的精神,破例授予葉楓烈士稱號,號召全國人民向他學習,這些都只是題外話,死去的人已經死去,生前得不到的東西,死後卻是可以大方給予,不得不說是種嘲弄吧。

(如果國家都不追封,那麼,還有誰會記得這些可愛的人們?人的記憶是健忘的,三五年過去了,只記得有這麼一件事,具體就真的忘了。)

隨著小胖的話,進來兩個人,都是很年輕的男性,一個身穿軍中綠裝,英姿勃勃;一個穿著一身休閒裝,透著年輕朝氣。

這個林老師,葉楓印象很深刻,如果沒有他,肯定就沒有以後的葉楓,中國頂級手術刀!是他在葉楓最失意,最落魄的時候拯救了他,指引了他一絲光明,讓葉楓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他們這一屆是林老師的第一屆,也是他的最後一屆,據說高考完之後,他得罪了一個黑色勢力,永遠的消失了...

(不論是中醫還是西醫,能救人的醫生我都佩服,醫術不分國界,病人不分男女。)

"哇,葉子,那麼高的工資你都不去啊?"小胖轉身望了望已經失去蹤影的陳英,不甘心的勸道。

葉楓狠狠敲了小胖一腦瓜子,看著他裝著呲牙咧嘴的樣子,嘆道:"小胖,你要記住,報酬是需要等同的代價才會獲得的,你以為我不想得到這份工作嗎?只是他的條件越是優越,恐怕付出的越是可怕啊!"

聽了葉楓最後一句話,小胖不知為什麼打了個寒戰,他這時才從內心裡佩服眼前這個剛認識一天的人,同樣的,這句話也讓他日後免去了滅頂之災,這是後話了。

(這些後話什麼的,能不能不要老是說?很煩。)

葉楓到家的時候不由的眼淚朦朧了,家還是那個家,有些殘破,卻遠勝那些金窩銀窩,勝過京城別墅的豪華,不為別的,就為這裡還有自己唸叨的人。進了家門,母親微微彎曲著背影依舊在忙碌。

"媽!"葉楓忍不住叫了出來,撲進她的懷裡,葉母先是一震,接著也有些顫動,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說:"孩子,你回來了!軍訓苦不苦啊?有沒有受傷?..."

一連竄的問題,卻不由的令人動容,葉楓雖是過來人,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離開的這兩個星期不想家那是假的,但他都很好的掩藏了,因為他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直到到了家裡,到了這個破舊小窩,來到最親的人面前才洶湧的爆發出來!

(從來都只有父母想念孩子,沒有孩子想念父母的,這句話來自一個當了奶奶的原話。)

突然,葉楓擋在兩人前面,右手食指凌空一指——商陽劍,一個從路邊竄出來的黑衣人悶哼一聲到飛回草叢裡。

緊接著,葉楓圍著當中兩人轉了一圈,手指連指——少商劍、中衝劍、少澤劍、關衝劍、少衝劍,頓時,又有五個人倒在了路邊,葉楓大喝一聲:"走!"閻世知和陳英才如夢初醒般的繼續小跑前進。

沒跑幾分鐘,前面又來了十幾個攔路者,而後面也無聲無息的冒出十數黑衣人來,葉楓輕聲說道:"不用停!"這個聲音恰好夠身邊的兩個人聽到,他擋在前面,閻世知在後面注意著後面黑衣人的動靜。

葉楓一邊快步前進,手裡的六脈神劍絲毫沒有停下,指誰誰倒下,他沒有下重手,只是將他們點了穴道,一來他怕人數太多,自己"照顧"不過來,二來,這些都是江浙武林人士,自己要是把他們都給怎麼了,恐怕以後自己在江南甚至中國都會舉步維艱。

此時恰是深夜,葉楓、閻世知和陳英在公路上被一大群人追殺倒是沒有路人能看見幫忙的,不過以葉楓的遠端攻擊,黑衣人人數雖多也絲毫佔不到便宜,周圍的人越打越多,葉楓粗粗算了算數目,這次來圍殺的人數決計不在兩百人之下,而且個個都是好手!

終於,所有人都被葉楓打怕了,全部離得遠遠的,但那個包圍圈卻還是圍在那裡,戰況就這麼僵持住了,雖然黑衣人佔不到便宜,但就是圍而不攻,再次發揮了當年中國人打游擊的作風,敵退我進,敵進我退。閻世知看半響對葉楓說:"他們好像在等什麼人啊!"

葉楓也看出了不對頭,可自己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把這麼多學乖的人全給滅了啊!

三人就在包圍圈裡緩步前進,誰也沒有試圖靠近一步來打破這個僵局,就這樣走了半個多小時,前面的人包圍圈突然裂開道口子,從口子裡走進來三個人,這三個人跟其他不同之處就在於除了臉上圍了快黑布,身上都分別穿這灰色、白色、藍色勁裝,再看那佈滿褶子的額頭,可見三人都不是先前的年輕那輩。

葉楓看到這三人出現的氣勢就很是不同凡響,心裡不敢大意,雙手連指,三道六脈劍氣就向三人攻去。

那三人也不敢大意,灰衣者伸出一掌,直劈過來,白衣者對著那道劍氣就是一拳,而藍衣者飛起一腳,三人幾乎同時出招,將那三道劍氣化為虛無。

"好!"圍著的那群黑衣人轟然叫好,俱是因為前面沒人能接的葉楓一招,現在三位前輩出手,終於擋下葉楓的囂張的步伐,都忍不住歡呼起來。

葉楓心裡暗道果然有些門道,自己剛剛可是用了比對付那些黑衣人的高足足一倍的內力來催動的劍氣竟也被三人接下了,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可見對手不是一般的強!

當下他擺出六脈神劍的起手劍招,而對方三人也擺好了架勢,嚴陣以待,葉楓右手一擺——少商劍,左手緊接著出手——少澤劍,再是右手...連續不斷的左右開弓,一道道劍氣形成的劍網罩向對方,在瞧那三人,他們拳法腳法掌法絲毫不亂,一招一式的使出將每道劍氣都攔在周身之外。

葉楓越戰越覺得劍氣的順手,不知不覺漸漸用上了全力,他自從學會了武功,從未有過如此的酣暢淋漓,這也要說六脈神劍實在厲害,如果他不壓抑的話幾乎可以一招秒人的!

雙方交手了兩百多招,葉楓仍是後力十足的模樣,可那三個對手的招數卻漸漸的慢了下來,雖是依舊有章有序,但行內人一眼就看出他們決計挨不過百招就會落敗。

正在這時,白衣者大喝一聲:"擒賊擒王!"說話間換氣不足,招式一滯,已被一道劍氣集中手臂,頓時鮮血淋漓,他卻沒有哼一聲,繼續接下面的招數。

那些圍觀黑衣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向閻世知和陳英兩人衝殺過來,葉楓正想著是否回頭幫忙,卻見閻世知已經動手了,他不是武林中人,所用的拳腳功夫只是軍隊裡的擒拿格殺技巧,這種招數勝在易於出奇制勝,快速制敵,缺點就是不能長久。

不到半分鐘,衝到他身邊的四五個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而後面沒衝到似乎被什麼東西綁到了,也都直接一個跟斗倒在了地上。

思能!葉楓一眼就認出了閻世知所玩的把戲,可黑衣人們不知道啊!他們實在是被葉楓打怕了,僅僅看到前面的幾個人無聲無息的到在地上就如驚弓之鳥般散開,擒王之策又變成了圍而不攻。

(這一個打鬥還行,能想到一些畫面感。)

接下來的活就輕鬆很多,因為這些富人的病都是大同小異,不是心臟不好就是腦袋不好,也基本不用什麼大動作。只不過上來看病的只不有七八個人,剩下的十幾個人都是各自帶的保鏢,忙到中午,終於把這一大堆的財神都給送走了。

當然,為了狠狠的宰那些富豪一頓,本來只要一針就能解決的他硬是用了三針,即使這樣,他的醫術在一般人眼裡也是夠神乎其技的了!

等葉楓緩過神再回頭看母親,只見她顫抖著拿著那疊支票,葉楓心道,這輩子母親都沒拿過這麼多的錢吧!激動一下也是難免的。忽然,葉母拉起他,有些瘋狂的吼道:"你既然有這麼厲害的醫術為什麼不先救你爸?你說啊?你說啊!"

一陣聲嘶力竭的質問將葉楓弄懵了,他看著不斷搖晃著自己,眼睛裡的淚水卻止不住往下流的母親,心裡沒來由的痛起來,自己的母親,多麼堅強的女子,為了愛情,為了親情,為了那一口氣,她可以把眼淚往心裡咽,可以幾天不吃飯,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

目的是什麼?那個躺在床上的愛人,那個給了一生承諾的人,還有...還有自己這個年幼的兒子!這個擔子壓著的火山今天終於爆發了,葉楓看著無限傷心的母親,眼睛也朦朧了,他終於也哭了!

"楓兒!"哭了良久,葉母這才又對葉楓說道:"你說,你為什麼不先給你爸看病?"

葉楓神色黯然的低下頭,低聲說:"媽!不是我不想醫,而是我醫不了爸!我醫不了爸!我醫不了爸..."葉楓話音越說越低,為人子者,誰不先想著家人,葉楓時時刻刻都沒忘了這件事,可《青囊卷》也沒有一種能以凡間之物去醫這種病的!

(身為醫生,救得了天下人,卻救不了想救的人,是多麼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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