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晴雯心中疑惑,站在那看了一會兒。

鴛鴦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宮裡的一位老太妃病了,老太太她們應旨進宮侍疾呢。”

“老太妃?”晴雯更加疑惑了,“太妃娘娘又不是太后,何至於勞動這些誥命夫人都進宮去?”

“你不知道,這位太妃的身份可不一般,她是比太上皇還長一輩的老人。當年太上皇的母妃早逝,是這位老太妃將他帶大,並且傾盡母家之力扶他登上皇位,因此極受太上皇和當今皇上的敬重。”

鴛鴦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色,“老太太還說,她是宮裡唯一能記得兩位國公爺從龍大功的人。因她之故,皇家對賈家多有照拂。如今……”

鴛鴦沒再說下去,晴雯卻也聽明白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賈家“一門雙公”的輝煌時代過去了。

他們的赫赫功績,至今已很少有人記得。

這位老太妃正是記得他們的不多的幾個人之一,有她在,皇室對賈家或多或少的會給以一些眷顧。

而她若不在,賈家背靠的這棵大樹就倒了。

晴雯的猜測沒有錯,當天晚上,很晚才回府的賈母將她召到自己屋裡。

老太太滿面倦容,一身的疲憊,強打著精神跟晴雯說話。

“晴丫頭,你前些日子給我的絳珠草葉還有多的嗎?我……老太婆想厚著臉皮跟你討要幾片。”

她知道,那是晴雯給黛玉留的保命藥,珍貴至極。

張口討要,好像她這個老輩以勢壓人,可她實在沒有辦法了。

晴雯想了想,家裡早先種下的兩棵絳珠草正在茁壯成長,不出意外的話,可以正常收穫。

可是,她現在手裡只有一棵相對完整的絳珠草了,是以備黛玉不時之需的,況且……

“老太太,您要這絳珠草,是想給宮裡的老太妃用吧?”

晴雯遲疑道,“我手裡倒是還能餘出幾片葉子來給她,可是那位老太妃想來已經很高壽,只怕是……本來便該油盡燈枯了,即便是絳珠草怕也是迴天乏力。”

“我也知道,”老太太嘆了口氣,“可她若是去了,賈家在宮裡就真沒有可依靠之人了。

你元妃姐姐雖說也是宮妃,可皇上對她的寵愛有限,賈家指望她怕是不行。”

“老太太,依我說,那絳珠草不如給貴妃娘娘用,氣色一好,人就顯得嬌豔年輕,皇上也會……更寵愛她吧?”晴雯笑道。

“你這丫頭,倒是敢想,”老太太也呵呵笑,很快似又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蹙起來,“可她這麼多年都無所出,膝下連一位小公主都沒有,氣色再好終不是長久之計。”

“貴妃娘娘可有請穩妥的太醫,瞧過身子?”

“能不瞧嗎?”老太太無奈嘆息,“這些年也找了好些個太醫瞧過了,可都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個道道來,這不就一直拖到現在?”

“吞吞吐吐的?”晴雯暗自思索,“太醫若是瞧不出什麼來,也不至於都吞吞吐吐,這其中……或許另有隱情?”

她心裡有所猜測,卻沒有說出來。

宮中關係複雜,皇權爭鬥厲害,宮裡的妃嬪們閒著無聊,也就只剩互相鬥來鬥去了。

有子嗣的想方設法不讓旁人生出來,給自己的兒子添一個競爭對手。

沒子嗣的想方設法爭寵,期望皇上能多召自己侍幾回寢,懷上個龍子也好跟別人爭一爭。

元春身子康健,看起來也不像有什麼隱病的樣子,入宮多年無孕,備不住是被誰算計了呢?

她可不會說,萬一一不小心捲入皇室爭鬥中,她這小泥人一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老太太,絳珠草葉我可以給您兩片,您找太醫好好斟酌著用。可千萬別說是我給的,讓人知道了,這寶物我可守不住。”晴雯小心叮囑。

她知道,為了黛玉,不用她多說,老太太是不敢亂說的。

至於她要給誰用?她就不管了。

……

老太太、王夫人等人每天五更起,去宮裡侍疾,一直到晚上天大黑時才會回家。

鳳姐又稱病不出,賈家內院的大事小情,一下子全都壓在探春和李紈身上。

王夫人在時,兩人原本還不用太費心,如今只好慎重起來。

因兩人相住間隔,近日卻要一同議事,來往回話人等不便,故二人議定:每日早晨皆到園門口南邊的三間小花廳上去會齊辦事,吃過早飯,於午錯方回自己屋裡。

這三間廳原系預備省親之時眾執事太監起坐之處,省親之後也用不著了,每日只有婆子們上夜。

如今天氣和暖,不用十分修飾,只不過略略鋪陳了,供她兩人起坐。

這三間小花廳,如今家下人等皆稱呼作“議事廳”。

探春和李紈兩個每日卯正至此,午正時刻方散。凡一應執事媳婦等來往回話者,絡繹不絕。

賈府一應丫鬟僕婦,個個心中暗喜。

因李紈素日就是個老好人,厚道多恩不罰,自然比鳳姐兒好搪塞。

且她凡事能不張口就不張口,倒把幾乎所有事情都推給了探春。

探春不過是個未出閨閣的年輕小姐,且素日最平和恬淡,因此下人們都不在意,比鳳姐兒理事時更懈怠許多。

管事媳婦們也藐視李紈老實,欺探春年少,做事遠不如鳳姐管家時勤謹。

一時,賈府內院生出不少不大不小的亂子。

主子屋裡的丫鬟僕婦們,偷拿主子財物;老婆子們白日裡睡覺,夜裡聚到一起喝酒賭錢;又或許往日裡本有齟齬,趁主子不在,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打架生事。

這些事在鳳姐管家時,哪有人敢做?

可如今,探春好像救火隊隊員一樣,撲滅了這處,那處起來,撲滅了那處,這處又起來,整天都不得閒。

小姑娘給下人的感覺性子恬淡,不過是她為人尊重,不願與下人們計較。

如今是她管家,豈容他們如此攪得後宅一團亂?

這讓委她以重任的二太太,如何能再器重於她?

探春氣惱,卻也知道急不得。

要想立起威來,必得要尋個人出來做筏子,好好發作一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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