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闆心裡正想著事情,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回到了賓館。

賓館門口卻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手上鄭重地抱著一個包袱,正在和門衛爭執著什麼。

“怎麼回事?”胖子出聲向門衛問道,因為他已經認出來了,抱著包袱的就是前天遇到的小孩。

“兩位大哥!”狗兒喊道,今天的精神比上次遇到的時候好了很多。

“先生,這小孩不能進去的。”門衛急忙解釋道。

“沒事,我們認識。”馬老闆說道。

見小孩和客人真的認識,門衛也不再糾纏。

不過狗兒見到了正主也沒有進去的意思了,把包袱鄭重的遞給了胖子,說道:“謝謝大哥,我是來還衣服的,已經洗乾淨了!”

“你這孩子……”胖子接過包袱有些無語。

“真是個好孩子,我和你胖哥剛剛從醫院出來,餓得不行……想在外面吃點,帶我們找個地方?”馬老闆笑道。

狗兒眼睛眨巴了兩下,這次卻沒有拒絕。

三人來到了一家殺豬菜館。

“今天不算請客啊,大家兄弟聚一聚。”馬老闆先定下了調子,以免狗兒又客氣。

雖然只是一個半大小子,但是狗兒有著超出年齡的成熟,這種孩子是不能當小孩對待的。

果然,馬老闆這一說,狗兒不吭聲了,連面前倒上了燒刀子也沒吱聲。

開玩笑,都是兄弟聚會了還不整兩盅?

不過,小孩畢竟是小孩,菜上來之後,狗兒還是安心地對付豬肉燉粉條……

“這豬肉燉粉條,不錯,血腸也挺好!”馬老闆讚道。

“不錯,關內的味道是不一樣。”胖子也大快朵頤。

狗兒沒有說話,埋頭苦幹……

“對了,狗兒,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馬老闆抿了一口燒刀子問道。

“我當時聽見了,你問鬼子憲兵的是北國春城賓館。”狗兒說道。

“日語你也會?”胖子好奇地問道。

“這兒到處是鬼子,不想會都會了,要不到了街面上麻煩!”狗兒老氣橫秋地說道。

胖子聞言對狗兒大為佩服,拿起酒杯要敬他一杯,馬老闆卻有些難受——這麼的半大孩子都不得不會日語了,這在後世是父母的驕傲,在這兒就是亡國的悲哀!

當然,馬曉光沒有掃胖子和狗兒的興,這也不是他的錯,而且會日語這是好事。

這個亂世,快樂總是短暫的,讓他們都開心一下也是好的。

“對了,你爹咋樣?”胖子喝了一大口燒刀子,有些嗆著了,喘著粗氣問道。

“唉,沒啥起色……”說起老爹狗兒又黯然了。

“家裡還有人嗎?”胖子問道。

“沒了,打我生下來只就和爹在一起……”狗兒淡淡的道。

“生死有命,吃好喝好,吃完了給你爹拿一鍋燉魚回去……不要推辭,是我孝敬他老人家的。”馬老闆不容置疑地說道。

又喝了一會兒,三人酒足飯飽,胖子讓菜館老闆燉了一小砂鍋燉魚,連鍋子的錢都一起給了,高矮讓狗兒端回了回去。

馬曉光還給了狗兒一些錢,不多,不是施捨他的,馬老闆明確告訴狗兒,讓他打聽街面的特別訊息——尤其大毛的,錢是活動經費,主要是電話費,這年月打電話可一點都不便宜。

回到賓館一進入大堂,馬老闆就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和胖子。

跟胖子交換了一下眼神,從胖子的眼光裡,也露出警惕之色——自己的判斷沒問題。

“這位先生,請留步。”身邊一個聲音響起。

“您是叫我嗎?”馬老闆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也開口問道。

只見一個瘦長臉身著黑色風衣面色陰鬱的日本人衝馬曉光二人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裝束的人。

“您好,我叫和知鷹二,關東軍情報部第二課的,這是我的助手夏目文運。”和知鷹二微微點頭後介紹道。

“二位長官好,我們認識嗎?”馬老闆有些詫異地問道。

“哦,是這樣,我臨時借調負責這裡的特殊事件,來的時候聽賓館的人說您昨天食物中毒了?”和知鷹二彬彬有禮的問道。

“對,醫生說是蘑菇湯有問題。”馬老闆坦然答道。

“先生從關內遠道而來,可能水土不服……要多保重啊,另外這賓館裡可能有危險分子,進出一定要報備,以免發生誤會和不測!”和知鷹二關心而客氣的說道。

“多謝和知先生關心,在下姓圖名揚,字森坡,從關內來做生意,祖上是大清忠達公……”馬老闆也是謙和有禮地自我介紹道。

“圖先生是大清的貴族,說起來和滿洲也是有淵源的,希望您來這裡一切順利,不打擾了。”和知鷹二說完就帶著助手轉身離去。

過了一小會兒,胖子忍不住道:“老闆,這個什麼鷹二來得邪乎……”

“對,他可不會莫名其妙關心一個素不相識的食物中毒的客人,估計是試探和排查。”馬老闆低聲答道。

“不會他發現什麼了?我們會不會暴露?”

“發現和暴露都應該不會,他們應該是例行的探聽,當然我們還是小心點兒,沒有必要不要說工作。”馬老闆捂著嘴壓低聲音道。

“好的,少爺,您慢點,我去開電梯……”胖子略把聲音提高了一些說道,滴溜溜地跑到了森坡少爺的前面。

接下來的時光,兩人沒有輕舉妄動,在賓館裡閒的蛋疼。

就在馬老闆二人蛋疼的同時,新發路上的關東軍情報部二課辦公室裡的和知鷹二卻在頭疼。

“機關長,趕快把藥吃了吧。”夏目文運遞上了熱水和感冒藥。

“不,不用吃藥,多喝點熱水就好了,感冒藥會讓我反應遲鈍。”和知鷹二接過了熱水卻伸手輕輕地推開了感冒藥。

“您還是要保重,還有很多的工作。”夏目文運關切地說道。

“沒有什麼大礙,主要是關外確實太冷了,有一段時間沒回來差點不適應。”和知鷹二說道。

“閣下,今天那兩個人,有問題嗎?”夏目文運問道。

“暫時沒有看出來,不過小心些總是沒錯的,吩咐賓館的人加強監視,一旦發現線索,不需要證據,明白嗎?”和知鷹二緩緩說道,似乎這樣頭疼的症狀會緩解一些。

夏目文運應聲領命出去,輕輕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待到夏目文運出去,和知鷹二開啟了檔案櫃,取出了一個檔案夾,開啟之後裡面第一頁是一則電文,裡面只有幾個字:“魚刺消失”。

合上資料夾,和知鷹二覺得頭疼又厲害了一些,頭靠著椅背,和知鷹二沒有睡,因為最近睡著了總是做噩夢。

他只是閉上眼睛略眯了一分鐘,開始清理自己的思路。

潛伏在大毛蘇維埃那邊的內線報告,對方派出了一名代號“魚刺”的特工執行一項絕密任務,任務的內容不明,不過內線報告,“魚刺”在對方“契卡”的等級很高,執行的不會是一般級別的戰術任務,很有可能是戰略級的。

不要指望所有的潛伏間諜都能像影視裡一樣指哪打哪,一個電報就給出一份名單或者一個行動計劃,能夠發這四個字已經很不容易了,大毛蘇維埃契卡的專業水準很高,潛伏人員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很優秀了。

“魚刺消失”這說明對方也找不到這位“魚刺”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今天在賓館檢查一番沒有發現異常,但是諜報工作總是潛伏在所有正常的行為之下,自己還是要加大力度。

和知鷹二原本不用接這個差事,他是來關東軍本部述職的,馬上就要升任津門駐軍的部附——算是升職了,但是生性的高傲和骨子裡的完美主義還是讓他接下了這個案子,一連幾日幾乎沒有休息,加上天氣寒冷,他終於病倒了。

但是,生病並未能阻止和知鷹二對帝國效忠和工作狂熱,他反而更加投入地工作,只有工作才是最好的藥物。

和日本同行的認真工作不同,北國春城賓館的兩位黨國精英就似乎在擺爛了,馬老闆拉著兩個漂亮女招待玩他從後世帶來的鬥地主,胖子則去了賓館的酒吧——都是一副不務正業的敗家子模樣。

連包老闆上門談生意的時候,接待他都很敷衍,似乎幾萬元的小生意馬老闆一點沒有興趣,卻拉著他一起去了賓館酒吧昏天黑地的喝了一通。

原本包老闆自以為喝著伏特加長大,自己一個人隨便擺平這主僕二人,沒想到馬老闆給他來了一個“三盅全會”,這一下就要了包老闆的親命了,直接給喝到了桌子底下,要不是娜塔莎來救場,他老人家估計就得直接給胖子磕頭叫爸爸。

娜塔莎把包老闆帶走以後,馬老闆和胖子也支援不住了,相互攙扶著回到了房間,一沾床馬老闆就呼呼睡去。

馬曉光做了一個噩夢,夢裡馬老闆發現自己被敵人包圍了,有認識的比如井上日昭、松村藏雄,再比如白天剛見過的和知鷹二,更多的是不認識的,可能也算有點認識——因為照片他是見過的,比如土肥圓賢二、影佐禎昭……還有一堆的漢奸。

敵人們將馬曉光團團圍住,一個個衝他猙獰的大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猩紅的舌頭……

就算自己武功蓋世,也對付不了這麼多的妖魔鬼怪啊!

難道這次的任務要進階為噩夢模式?

馬曉光醒了,醒來的他滿頭大汗,有些惶然地看著房間。

房間裡有個女人的影子,身材窈窕,有些像MISS柳——不是MISS柳,這女子比MISS柳還要高些,仔細一看卻是娜塔莎。

“哦,森坡少爺,你醒了?德彪大哥和我哥哥應該都還沒醒呢。”娜塔莎遞過去一張熱毛巾。

馬老闆警惕地看著娜塔莎,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還好沒有被大毛女子佔便宜,自己還是保持了晚節的,想到這裡心下稍安。

坐起身來接過毛巾,擦了把臉,清醒了不少。

“叮……”房間的電話也在這時響了。

馬老闆沒接電話,因為和狗兒的約定是電話響了第三遍的時候才接起來,前面第一遍是一聲,第二遍是二聲。

這個電話卻只響了兩遍,第一次響了兩聲,第二次響了三聲,然後就結束通話了,

這應該是對方的暗號,有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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