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個女的在撒謊!”胖子也反應過來,沉聲說道。

“對,這鴨子是剛吃的,那女的卻說兩天沒見人……有問題!”馬曉光壓低聲音說道。

過了一會兒,化妝成工部局市政處工作人員的胖子又敲響了死人臉隔壁女子家的門。

“這位太太,你看這段時間我和老婆吵架,人都糊塗了,您家裡我這水錶還沒查呢……”胖子陪著笑臉衝隔壁女子說道。

“一個破水錶,有什麼好看?要不就隨便寫個數字。”女子倚著門說道,神情間一點沒有打算放胖子進去的意思。

“這可不行,這位太太,我要是亂填非得吃瓜落不可,您就行個方便,我知道快到飯點了,我抄完就走……”胖子一邊說,一邊往屋裡擠去。

胖子身材胖大,女子自然攔不住他。

那女子見胖子不由分說,擠了進去,連忙喊道:“啊呀,你這人好沒道理,怎麼說進就進?”

胖子沒管那麼多,徑直往屋裡擠進去,不過他倒是真的先往廚房間跑去,倒不是真的要抄水錶,作為一個職業廚師,廚房間他肯定能看到想要得東西。

果然,廚房間的水錶沒有給胖子驚喜,垃圾桶卻又給到了他證據——裡面有一隻襪子,襪子是四十號的,一般女人可沒有那麼大的腳。

一隻襪子雖然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是胖子是特工可不是巡捕,當下,待到女子剛跟著他衝進廚房間之際,左手化拳為掌,一下砍在了女子的後頸。

女子哪裡想到,胖子會突然來這麼一下,一下猝不及防就倒在了地上。

胖子可不是馬長官,沒那麼多工夫和這女的談人生。

胖子從腰間拔出手槍,慢慢地靠近了二樓臥室。

須臾之間,胖子就到了臥室門口,他靠著門仔細聽了一下,裡面卻一點動靜沒有。

顧不了那麼許多,胖子牙一咬,直接擰開門衝了進去……

出乎胖子意料的是,預想中的搏鬥並未發生,臥室裡一片凌亂,卻空無一人。

胖子心裡一沉,馬長官早就提醒過他,這死人臉其他功夫不好說,跑路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這死人臉難道又跑了?

一秒之中,腦海中轉過數個念頭,沒有轉身衝上閣樓,反而停下腳步,仔細地在臥室中搜尋起來。

臥室和廚房是和人最近兩處所在,雖然不一定能找到什麼直接情報比如密碼本、密信之類,卻一定能找到對方生活的證據,諜報工作中,每一個證據都會是有用的,關鍵看你怎麼應用。

胖子搜尋了一陣,確實找到了死人臉確實住在這裡的不少證據——貼身衣物、刮鬍刀、口杯……

這個死人臉難道跑遠了?要是跑遠了自己再追確實一點用沒有……。

胖子動作越來越慢,好像忘了死人臉會跑這件事,他找來一個袋子,看著可疑物品就裝進去,每一件都沒放過。

過了良久,胖子見東西搜得差不多了,又摸出手槍,開啟保險,握在了手中,慢慢地走向了窗邊。

猛地一下,胖子開啟了臥室靠後巷的窗戶。

“呵呵,史主編,別來無恙,外面風大,你老人家在窗邊受累了。”胖子笑著對站在窗外邊,腳踩著一樓水泥窗框的死人臉史主編笑道。

死人臉這一次臉上有了驚駭的表情,這個胖子不簡單,原來在臥室搞那麼多飛機,就是為了戲耍或者折磨自己,讓自己白白地在窗邊吹了這麼久的涼風……

時值深秋,滬市的氣溫可不高,在傍晚的冷風中吹了良久的死人臉都快變成死人幹了,全身麻木,胖子要是再不和他打招呼,他都有翻身回到臥室的衝動。

不過史俊可不是一般人,只見他他心一橫牙一咬,卻從一樓窗框上跳了下去,落地之後就地一滾,飛快地朝巷口方向跑去。

又生奇變,後面的胖子似乎特別生氣,在窗上大罵……

史俊有些慶幸,這死胖子,雖然罵的厲害卻沒有追上來,他飛快地跑出巷口,看見了一輛黃包車,沒來得及多想就跳了上去。

“快,去虹口黃浦路……”史俊催促道。

話音一出口,史俊就覺得有些不妙,一名特工的本能告訴他,自己中招了!

果然,拉車的回過頭來,衝他一笑,卻是報社的攝影小記者馬景濤——自己情報組的二十五號。

一瞬間,各種鏡頭從史俊腦中浮現,他一下就全明白了,不過還沒等他完全明白過來,他只覺得屁股上一麻,就失去了知覺。

馬長官不會再犯咸興鎮小茶館的錯誤,是以早就在黃包車座子上裝上麻針,針上有藥,莫說死人臉史俊,就是來一頭狗熊都能麻倒——還是要加強學習啊,這化學知識真有用,也不光化學知識各方面知識都是有用的。

想到這裡看著躺在車座上的死人臉,馬曉光有些想念餘樂行和笑面虎了。

不過沒等他想太久,胖子揹著昏倒的隔壁女子出得門來。

“正好有車,那黃包車,這位太太昏倒了,幫幫忙送醫院……”胖子一副熱心市民的模樣。

“放後座,先生,兩個人,得加錢……”馬曉光嚷道。

“做點好人好事,怎麼這樣呢,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呢?”胖子一邊把女人和死人臉肩並肩放在後座,一邊說道。

很快,兩位熱心市民就把昏倒的兩位送走了……

這裡是公共租界,直接拿人不好操作,這樣就順理成章一方二便,避免了很多麻煩——方案是胖子獨自進去查水錶之前就和馬長官商量好的。

死人臉買一送一,不但自己落了網,還順帶捎上了另一個姘頭——鄰居太太,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這廝不聲不響還是個悶騷型的,居然在一處宅子泡兩個女人,享齊人之福,真是個人才!

這說明死人臉某方面的能力還是不錯的——馬長官拉著黃包車去安全點的時候邊走邊想。

死人臉史主編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一所倉庫裡,不過倉庫裡都是木箱,木箱上也沒有標記,看不出自己的位置和所在,對面是一胖一瘦兩個人。

“史主編,久違了。”馬曉光坐在那裡衝他笑道。

“馬先生,我認輸,但是請你不要傷害阿萍,另外也請不要告訴雅琴……”死人臉醒來的第一句話一出口,馬長官和胖子頓時驚呆了。

“你總得告訴我誰是誰吧?”馬長官沒好氣的說道,身後的胖子忍不住笑,憋得滿臉通紅。

“被你們劫持的就是阿萍,我家那位是雅琴。”死人臉也反應過來,低聲說道。

“這傢伙還是個情聖……”胖子戲謔道。

“好吧,我們不傷害你,也不會傷害你的女人,為你保密,就說是追高利貸的……”馬長官理解地說道。

“我是日本外務省情報員,原來代號訊木,新代號十一號,我們都是單向聯絡,交通是棲霞寺慧覺大師……”死人臉徹底躺平一五一十彙報道。

過了老半天,死人臉才將自己肚子裡的貨倒完。

馬長官按慣例還是讓他在口供、悔過書上簽字畫押,並讓胖子給他拍照留念……

事後,兩位熱心市民還把一對戀人送到了虹口福民醫院,不過約定第二天死人臉安置好自己的兩位相好,一起下午回金陵。

“老闆,這外務省的特務和其他地方的有點不同。”胖子嘆道。

“搞外務工作的,自然要圓滑許多,不過你的擔心有道理,我們還是要小心點。”馬長官對胖子的擔心表示了贊同,兼聽則明嘛。

第二天早上,死人臉果然準時,比馬長官和胖子還先到了火車站,還認真的化了妝,要不是他主動招呼,馬長官和胖子差點沒認出他來。

一路平安地回到了金陵,下車直接去了雞鵝巷,讓胖子和老陳繼續審死人臉,這是必須的,馬長官總覺得死人臉的話就像老頭的尿——沒放乾淨,還是要小心。

死人臉可是在特務處掛了號的,不過堂,不走程式,擅自作主放人,馬長官還沒那麼大膽子。

一通忙亂到了快下班的時候,辦公室電話卻響了。

打進電話的是行動科內勤小朱,說是有緊急情況請馬長官去面見徐科長。

馬曉光雖然現在紅得發紫,但是仍是覺得必須保持謙虛謹慎,禮不可廢,到了徐科長辦公室門口,高聲報告道:“特別行動組馬曉光……”

“好了,熹然,不要多禮,進來說。”徐科長還沒等馬曉光把話說完,居然親自開啟門出來說道。

徐科長神秘兮兮地往周圍掃了一遍,壓低聲音對小朱吩咐道:“我和馬組長有機密商討,除了戴處長,任何人找我都不見……”

說完,拉著馬曉光到辦公室沙發上坐下。

“熹然啊,此次暗殺事件,除了憲兵司令部現場抓住那個死了的槍手,其他單位都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尤其是黨務調查處,到處抓人,一個有用的都沒有……唯獨我特務處,尤其是我們行動科,都是抓的有用的人,在這中間你的特別行動組是厥功至偉的……”徐科長的臉笑成了一朵花,沒口子的稱讚著馬曉光。

不過馬曉光前生後世都是職場老油條,知道但凡上司對你誇獎,多半沒好事,果然,誇了一會兒,徐科長臉色一沉話風一轉。

“可是,熹然,俗語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最近有不少小人在上面說你壞話,說你有私通紅黨嫌疑,而且和紅黨串謀刺殺汪先生!當然我和戴處長是斷然不信的,尤其戴處長和上面據理力爭,說你此次抓獲大量日諜,破獲日諜破壞大會的陰謀,並起獲霓虹國外務省密電碼本,功不可沒……”徐科長字斟句酌的給馬曉光解釋道。

馬曉光心裡冷笑一聲,這多半又是有小人在陰自己,通紅黨?老子倒是想,可惜沒途徑呢。

看著老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馬曉光心裡有些瞭然,那是自己以前在特務處兇名赫赫所致,腦子又受過傷,加上這幾次功勞確實太大,上峰要是卸磨殺驢,怕自己二愣子脾氣發作,到時候大家都下不來臺,所以讓老徐出面頂雷,穩住自己再說。

“徐科長明鑑,熹然一心效忠黨國,保衛領袖,報效戴處長和徐科長,這可是不白之冤啊!”馬曉光眼珠子一轉,馬上喊起了撞天屈。

“熹然赤膽忠心,戴處長和我自是明白的,不過最近小人太多,你要不出去避避?”徐科長換上一副關心的神色說道。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峰有令,熹然斷然遵從!”馬曉光聞言,知道徐科長多半又有大坑讓自己去跳,但職責所在,不得不斷然應道。

“熹然果然是國之干城,識大體,顧大局……是這樣的,這次上峰打算讓你去偽滿洲國……”徐科長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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