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要是搶銀行這難度太大了!要不另外想轍吧。”

胖子一回到辦公室便悄聲對森坡少爺(馬曉光)回稟道。

“麻蛋,我還不知道這裡面難度大?問題是三十萬元,換成日元也差不多,你說,兩星期,讓我去哪兒弄那麼多錢?”

“非得一定要那兩批貨?”

“那不是貨!是人命!說不定多一件裝備就多殺一個鬼子,多一件裝備我們的弟兄就能多活一個!”

森坡少爺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地對胖子說道,神情很嚴肅,表情很鄭重。

胖子知道森坡少爺這回是當真的,便也沒有再勸,也難得地抱著頭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悶在那裡想轍。

過了良久,洋行的職員們都下班了,偌大的洋行只剩下森坡少爺辦公室還亮著燈。

整個洋行只剩下胖子和森坡少爺兩個人。

“金庫那大鐵門估計我看用炸藥都夠嗆,下班交接的時候還有拿槍的守衛……”胖子幽幽地對森坡少爺道。

“嗯?你剛才說什麼?”

森坡少爺聽到胖子一說,眼睛一亮,有些小興奮地說道。

三天後的一早,天剛剛亮,還沒到上班時間,正金銀行的經理香川良悟已經早早地就到了。

每天他都會早一些來,因為運鈔車要來提取各個支行和其他銀行前一日兌付的現金。

今天也不例外,剛準備好,運鈔車也已經裝好了,三個身穿黑色制服押運員,也點驗清楚了錢箱和貴重金屬——黃金、白銀之類。

和香川良悟完清了相關手續,運鈔車緩緩地駛離了正金銀行。

這是押送給其他銀行和商行的現金,而且今天還有一筆特別款項四萬美刀,是北四川路吉田洋行的特別申請兌換的。

據說是吉田洋行有一筆極大地買賣需要這筆款項。

另外就是其他霓虹國銀行調取的美刀和其他國家的外匯,加起來總共十二萬美刀出頭。

這在三十年代怎麼都算一筆鉅款了,一百五十日元一支的三八式步槍,都能買近二千七百支了。

這能夠武裝兩個大隊的霓虹國士兵了,要是換做國軍能武裝一個團!

負責押運的隊長下田德平是有些緊張的。

押運的線路走過多次,沒有單行道,也沒有特別僻靜的道路,自己車上加上司機一共四人,都配備了步槍而且押款車的外面有防彈鋼板,一般的步槍和機槍子彈是無法穿透的。玻璃也是防彈的,這種安保和裝甲防護,一般的蟊賊可不夠看的。

因此,技術上看,下田德平覺得自己不應該緊張,但是多年的安保經驗告訴他,不能大意,尤其是在滬市這座冒險家的樂園。

車從外灘正金銀行駛出以後,沿著河南路轉頭向北,先過外白渡橋去虹口,先把最大的一筆美刀交給吉田洋行。

剛過外白渡橋,到了天潼路路口,卻見對面開來一輛沒掛牌照的卡車。

卡車車速極快,似乎是有備而來,佔著左邊車道就朝運鈔車衝了過來。

下田德平心裡一緊,知道有情況發生!

這是大清早,街上行人稀少,所以對方才敢如此肆無忌憚,不過押運車上的人都是老手,也都並未著慌。

“右轉走天潼路!”

下田德平沉聲命令道,話音剛落司機大木徹就已經熟練地將押款車轉入了右方的天潼路。

“下一個路口轉入北江西路。”

看著天潼路路邊道路整修的牌子,路邊雜亂的建材,下田德平心裡再次湧起一陣緊張感。

小心駛得萬年船,雖然天潼路過去到北四川路最近,但是這裡能修路,待會兒指不定有什麼狀況。

押款車很快左轉,進入了北江西路。

北江西路雖然也是主要道路,卻比天潼路、北四川路這些主幹道路要狹窄許多,好在駛入之後,下田德平暫時還沒發現什麼危險。

“野田、吉永,注意警戒,準備戰鬥!大木,加快車速!”

下田德平心生裡愈加警惕,連忙命令道。

一邊向隊員們下著命令,下田德平一邊掏出南部式手槍,開啟保險,子彈上膛,也是做好了戰鬥準備。

押款車飛速地在北江西路上疾馳著,行人不多,幾分鐘便穿過了北江西路,駛上了海寧路。

還好,海寧路上,暫時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這讓下田德平和幾名隊員心裡稍安。

轉瞬,車便左轉進入了北四川路,這是一條幹道,沿著這條路押款車將一路往北,直接趕到吉田洋行。

“終於快結束了!”

下田德平心裡一寬,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

這大冬天的,居然也是出汗了,看來這密閉的車廂裡實在太悶熱了。

到了吉田洋行大門口,卻見三名洋行裝束的人正肅然站在哪裡。

另外,還有一名西裝革履、滿頭金髮、一臉大鬍子的白人,正和為首一人說著什麼。

只見其中一人,左手做了一個停車的手勢,右手拿出一本證件和一張單據模樣的檔案,示意押款車上的人停車檢視。

押款車緩緩地停下。

不過,包括下田德平在內的所有押運人員卻都沒有下車,只是把副駕駛玻璃搖下來一條縫,讓對方把證件和單據塞進了車裡。

“南浦源三?”

下田德平仔細地核對著證件和照片,單據也仔細地核對。

這必須仔細,對方雖然手續齊全,但是自己職責所在不能有絲毫大意和馬虎。

“手續都齊備了,請趕快把款項交給我們,這是漢斯國的朋友,他們已經等得不難煩了!我們的事情很緊急,也很重要!”

“南浦源三”用關西腔的日語大聲地呵斥道。

“這是我們的職責,請原諒!”

下田德平知道吉田洋行的真實背景,不想過多和他們囉嗦,臉色木然地說道。

說罷又仔細地核對了單據的內容,再次確認無誤之後,方才對車廂內的吉永次郎命令道:“吉永,把吉田洋行的款項給我……”

後面車廂的吉永次郎取出裝好美刀的鐵箱,遞給了下田德平。

四萬美刀一百刀一張,也就是四紮,就裝了一個小小的鐵箱。

副駕駛玻璃又搖了一些下去,方便把鐵箱遞出去。

雙手剛剛碰到鐵箱,下田德平心裡突然一驚,一下想起一路一來的情形,臉色一變。

就在這時,卻只覺得勁上一麻,下田德平的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

失去意識之前,下田德平看了一眼大木徹,只見朦朧之中,大木徹也軟軟地趴在了方向盤上。

不知過了多久,下田德平已經醒來,他發現這裡是一個倉庫,自己已經被關在了一個鐵籠子裡。

旁邊還有幾個這樣的籠子,關著的是自己的三位同伴。

另外的三個籠子,關著三個耷拉著腦袋的三人。

看打扮,倒是和早上吉田洋行的人很像。

“八嘎!一群笨蛋!十二萬美刀!我們怎麼辦?怎麼交代?”

只聽一個有些歇斯底里地聲音說道。

“吉田桑,我們一定全力追查!另外也會責成租界警務處儘快緝拿劫匪!”

森澤宇太肅立一旁,有些惶恐地對暴走的吉田敏郎說道。

“必須抓到這幫可惡的劫匪!這是帝國的恥辱!”

一向自詡頗有風度的吉田敏郎已經完全不顧儀態,唾沫飛濺,直噴到了森澤宇太的臉上。

森澤宇太諾諾地應下,一臉的誠惶誠恐。

雖然表情很鄭重,也很悲愴,其實森澤宇太心裡是有點竊喜的。

這個南浦,一向自詡甚高,除了機關長吉田,其他人他都沒放在眼裡,森澤宇太可是受了不少夾板氣。

這廝邀功心切,從一個大毛掮客那裡弄到一批的漢斯國軍火,所以才從正金銀行調款。

對方又要馬上交易,說是好多人盯著,為了怕出意外,才用銀行的押款車押運。

結果,千算萬算,還是出了狀況,還爆了大雷!

不光吉田洋行四萬美刀被劫,連整個押款車也被洗劫一空!

現場卻根本沒有搏鬥或者開槍的痕跡,只有昏倒的南浦源三和車上的押運人員。

森澤宇太組織著所有的證據和口供,心裡嘆道:“這幫劫匪是怎麼得手的,真是奇怪……”

“真是奇怪!”

破舊的雪鐵龍轎車裡,後座的森坡少爺(馬曉光)也是有些鬱悶地說道。

“怎麼了,少爺?”

旁邊的娜塔莎一邊卸下大鬍子的化妝,一邊問道。

“你們怎麼一點都不高興?”森坡少爺有些奇怪地問道。

“是你老人家說要淡定,要低調的嘛!”

副駕駛座的胖子一邊脫下緊繃繃的西裝,一邊捉狎地笑道。

“按照你老人家的說法,一個人遇到太大的驚喜,或者刺激,又或者巨大的緊張之後突然放鬆,會進入精神官能的休克狀態,反應會慢一些的……”

駕駛座上開著車的查理·曹(曹木)振振有詞地說道。

“靠!合著你們合著夥,拿少爺我尋開心呢?”

森坡少爺沒好氣地啐道。

眾人聞言,車廂中立馬傳出了一陣囂張而尖利的笑聲。

樂了好一陣,森坡少爺見大家情緒也緩了過來,連忙說道:“別光顧著樂,還有些善後工作呢,今天之內儘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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