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龔百歲從特護病房裡弄出來,只有透過醫院方。

用特務處的命令是最直接的,也是最不可取的一種。

這樣的話,龔百歲倒是出去了,馬長官也可以出去,索老頭就不行了,他可是確診的病人。

要是給戴處長打報告,說找個瘋子來審問精神病人——這也太扯了!

傳出去怕也會被其他同行笑死!

最關鍵這樣沒法保密,還指望龔百歲留著抓捕其他日諜呢。

那邊庶務科還有個李宗發,要是真有什麼風吹草動,李宗發一吹哨子,那潛伏的日諜們不都作鳥獸散?還抓個毛!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索老頭的辦法可行,就在醫院裡面把龔百歲弄出來,由馬長官和索老頭找機會問他話。

胖子傳遞出情報以後,MISS柳那邊倒是緊鑼密鼓地行動起來,不知她用了什麼辦法,只過了一天,便傳出龔百歲開始好轉的訊息。

而且表面看來,確實龔百歲也有些好轉了,至少不再狂躁,不打人,也不咬人了。

龔百歲痴痴呆呆地和其他病人一起又像以往一般在活動區兜著圈子。

“這廝這麼快就好了?”馬曉光有些好奇地問道。

“老夫只是施法讓他狂躁,過一段時日自然會好,只是不承想你們兄弟的動作挺快!”

“是老前輩料敵於先!”

馬曉光連忙把馬屁奉上,這會兒可得把老頭哄高興了再說。

“現在還不能動,看看再說,最好是明天他不再狂躁了,才好重新施法,這詢問和讓他發狂可不。”

索老頭難得耐心地給馬曉光解釋道。

“一切都依前輩。”

下午又觀察了一陣,龔百歲確實平靜多了,行走的步伐都更有力一些。

第二天下午,就在龔百歲遛著彎靠近馬曉光和索老頭的時候,馬曉光出手如電,不為人察覺的用左腳一絆,接著右手輕輕一帶,龔百歲便一下靠到了兩人中間。

整個動作極快,而且隱蔽,平常人看來,就是龔百歲腳下稍有些拌蒜,自己靠過來而已。

再說了,這些兜圈的病友們,誰會去注意這個?

龔百歲正說發作,卻見索老頭目光如水,和前幾日那種灼熱又是另一番感受。

龔百歲只覺得心裡一下平靜了下來,眼前似乎出現了一泓平靜的深潭……

“你累了!好好休息,休息之後,說些想說的話。”

索老頭的話似乎充滿了磁性和魔力,讓人聽上去覺得非常舒服。

龔百歲的目光變得平靜起來,眼神中僅剩的一絲狂躁蕩然無存!

“你叫什麼名字?故鄉是哪裡的?”

按照事前的分工,馬曉光用日語開始在龔百歲耳邊發問。

“我叫戶澤陽太,家鄉在霓虹國的甲賀縣,是甲賀流的忍者,也是霓虹國陸軍特高課情報員……”

“我到醫院來,是為了華夏流傳已久的移魂秘術,據說這種秘術和我們忍者的瞳術一脈相承。”龔百歲不緊不慢地說道。

“和你聯絡都有誰?”

馬曉光見龔百歲(戶澤陽太)把自己的事情說得差不多了,連忙轉到他同夥的話題,時間緊迫。

另外,馬曉光注意到,索老頭臉色開始有些變了。

果然如同索老頭所說,這門功夫不是那麼簡單,頗耗心力!

“我主要負責幫廖雅荃傳遞訊息,醫院裡有一個我們的人,具體是誰我不知道。”

“你的其他任務呢?”

馬曉光見戶澤陽太說的情況和自己查探的一致也沒有再詢問了,他要抓緊,索老頭的神色越來越差!

“另外就是找到移魂秘術,然後配合廖雅荃,控制幾個人!”

“控制誰?”

“廖雅荃沒說……這是絕密任務,只有行動之前才會知道。”

“好了,你累了,休息會兒,好好睡吧。”

索老頭也是柔聲道:“你累了,睡吧。”

馬曉光見問得差不多了,也就停止了詢問,也是告訴索老頭,趕緊收了神通,歇息一會兒。

戶澤陽太聽到索老頭一說,便全身一軟,就這麼倒了下去,好在馬曉光反應快,一下接住,讓他靠著牆就這麼睡著。

轉頭再看索老頭,卻面如白紙,形如枯槁,萎靡了許多。

“老前輩!”

“老頭子我沒事,只是累了。”

索老頭靠著牆緩緩地坐下,又從兜裡悄悄摸出一枚藥丸,慢慢服下。

自由活動結束之後,戶澤陽太還沒醒,是護工把他抬回病房的。

索老頭腳下直哆嗦,是馬曉光和另一名護工一起,把他扶回的病房。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馬曉光才聽到了索老頭隔壁微弱的喊聲。

“小子,老頭子我怕是不成了……”

“老前輩,您吉人自有天相,休息幾日便好了!”

“老頭子我是冷暖自知,性命可能無虞,怕是以後會呆在這裡出不去了,趁著腦子還沒完全糊塗,你聽我說!”

“前輩有什麼要晚輩做的事情,只要不違背天理良心……”

“沒那麼嚴重,這移魂秘術,今後怕是要失傳了……以前這秘術一直口口相傳……我年輕時記性好,記了下來,東西放在我家書齋……”

索老頭氣若游絲,斷斷續續地說著,最後聲音竟然細不可聞了。

馬曉光沒有繼續喊老頭說話,老人家其實幫他已經做得夠多了,他不忍心再讓老頭耗盡神元。

要是再強迫索老頭倒乾貨,馬曉光擔心老頭會立馬油盡燈枯,見老佛爺去了。

而且,對於移魂秘術馬曉光真是一點興趣沒有,這東西太玄,自己又不會內功,怎麼修煉?

只是希望老人家平安無事才好!

中午派飯的時候,護工發現索老頭昏倒在了病房裡,馬曉光讓胖子留心打聽。

晚飯時分傳來訊息,老頭性命無虞,只是現在變得神情恍惚,痴痴呆呆,認不清人,又特別嗜睡……

馬曉光心裡有些愧疚,要是自己不催著老頭對戶澤陽太審問,怕是這會兒老頭還在隔壁嘮叨呢。

“我說少爺,別那啥了,老人家也算是為國出力!這不是為了對付鬼子嘛,他這也算是立了大功!”

胖子一邊小心地收起記錄的戶澤陽太重要情報的紙條,一邊安慰馬曉光道。

“想來也是,但心裡總是覺得虧欠他老人家。”

“別多想,他老人家這樣啥也不想,省了好些煩惱呢。”

“你這說法怎麼越來越像廟裡的和尚?”

和胖子說了幾句話,馬曉光心情好了一些,沒再那麼鬱悶。

不過,時不時地他反而學著索老頭敲起了牆壁,但是隔壁現在是一點反應沒有了。

……

廖雅荃最近有些心神不寧,自從中央飯店打人事件之後,代院長一直是深居簡出,沒了音訊。

黃家父子傷要重些,還躺在醫院,她倒是去看過幾次,也纏綿了許久,但是二人有傷在身,又是醫院那種地方,自然不能更進一步……

打人的馬參和據說神經有問題,關進了自己常去的金陵精神病防治醫院。

根據戶澤陽太和其他情報線的彙報,醫生診斷,馬參和確實腦子有問題……

至於是不是真的,只有天知道。

至於馬參和是不是真的瘋了,廖雅荃不很關心,但是她現在感覺周圍好像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

但是自己有意無意,還安排外線人員觀察了很多次,沒有發現有人盯梢,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自己神經過敏了?

這個戶澤陽太也是,還號稱甲賀忍者中的瞳術高手,非要節外生枝,去找什麼秘術。

這下好了,連一個半瘋的糟老頭子都搞不定!

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廖雅荃覺得自己都快瘋了。

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超出了自己以前對間諜工作的認識。

思路需要好好地理一理。

自己在國府高層認識的人很多,手裡掌握了不少猛料,一般人是不敢招惹自己的。

就算有些人事先不知道情況,事後也會有人出手擺平。

所以,自己的安全暫時不用擔心。

但是有人盯著,上面交代的計劃就很難進行,諸多監視和掣肘,計劃和行動都會受到諸多限制。

跟蹤和監視自己的人應該只有一兩個,但是應該是高手!

自己反覆地觀察,脫梢,雖然看不到有尾巴,但是作為職業間諜,廖雅荃有一種直覺,有人監視著自己。

但是今天的接頭必須進行,上面難得地已經使用了廣播通知自己,獵物很快就要進入待定區域,這邊必須做好準備。

廖雅荃覺得自己好在有準備,到了新街口一家裁縫鋪,和夥計交代一聲之後,進入了更衣室。

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是一身男裝,戴著墨鏡,面板也塗得蠟黃。

仔細觀察之後,沒有被盯梢的感覺,廖雅荃打電話叫來了一輛出租汽車。

車到了裁縫鋪,廖雅荃飛身跳上汽車,汽車疾馳而去,再好的追蹤技巧對她也沒用了。

車到了大馬路的“櫻花咖啡館”,付了車錢,再次確認沒人跟蹤,廖雅荃快步地走進了咖啡館。

進去之後,一個靠裡的卡座,一個灰色西裝男子正在埋頭看報,報紙遮住了大半個臉,看不清面貌。

男子對面桌上的一本雜誌引起了廖雅荃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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