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攢夠了一百枚小空幣的小空，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忐忑不安地來到了一個手搖式音樂盒的面前。
該音樂盒就是“茉莉的抽卡商店”。
手搖音樂盒有水壺般大小，除了底部的黑色盒子以外，盒子的上面還坐著一個像手辦一樣的、彈著小鋼琴的卡通小人兒。
無論是小鋼琴，還是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小姑娘都格外精緻，小鋼琴甚至可以彈，從精細程度及藝術價值上來看，可以說，光這個音樂盒就值五百抽了（一個大保底）。
而類似的手搖式音樂盒，小空已經有十個了，這也就意味著，茉莉已經為小空開過十次“卡池”了。
面前的彈鋼琴小人兒音樂盒就是第十期“卡池”，最終獎品是一支秘銀鋼筆。
秘銀鋼筆，光聽名字就知道，它已經超出了奢侈品的範疇。
在永恆之城，一般的鋼筆也就能賣2～5鐵幣左右，好一點的能賣幾銅幣，這種鋼筆就能使用很久了，貴一點的可能會賣到幾銀幣，這種鋼筆相當耐用，若是保養得好，能使用幾百年，當然，磨損的筆尖是要更換的。
普通的奢侈品鋼筆也就能值幾金銀幣，特別奢侈的鋼筆可能會達到幾金幣或幾星幣，一般而言，這種鋼筆每一支都有自己的名字。
而秘銀鋼筆，光是原材料的名字及價值，就能吊打上述的所有鋼筆了。
秘銀鋼筆是能當魔杖，甚至是法杖使用的，並且施法效果及流暢程度，要比普通的魔杖還優秀。
不過，茉莉卻沒打算讓小空把秘銀鋼筆當魔杖或法杖使用，鋼筆最主要的用途是用來寫字的，其次，秘銀鋼筆能當某些神秘術的輔助工具。
對於一些學藝不精的神秘學家而言，哪怕掌握了一個神秘術原理，想要使用出該神秘術，也需要藉助一些道具輔助，而這些道具往往是很貴的。
手搖式音樂盒中有五百張紙條，一小空幣一抽，其中，只有一張紙條上寫著秘銀鋼筆，沒錯，茉莉改變主意了，卡池的中獎率遠遠沒有達到當初所說的“百分之零點五”。
不僅如此，就連“十連打九折”都沒有了，改為了……每一百抽送一抽。
不過，茉莉倒是做到了，每一百五十抽是一個“小保底”，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抽到最終獎品。
就因為贈送那一抽，小空現在比較喜歡每攢到一百枚小空幣時，過來抽一次獎，這孩子倒也能忍住不抽。
與“天秤商店”和“烈焰商店”相比，“茉莉的抽卡商店”無疑是最大方的，雖然結果充滿著不確定性，但是來這裡抽卡肯定是最賺的。
小空現在都有些後悔，當初在天秤商店和烈焰商店浪費的那些小空幣了，自己小的時候怎麼就那麼傻呢？
想用五百枚小空幣買到一支秘銀鋼筆？別逗了，後面再添幾個“0”吧。
聽小老師說，這支鋼筆都能把烈焰商店買下來了。
而且，小空不是每次都吃“大保底”的，她上次抽到一百五十抽的時候，就把秘銀鋼筆抽到手了。
這次之所以還抽這個“卡池”，是因為小丫頭看中了另一個價值更低，但是對她更有吸引力的獎品。
也就是說，小丫頭其實是想“歪”的，但是她沒“歪”。
“攢夠了？”坐在書桌上，和小天秤玩著“過家家”遊戲的小茉莉，看到小空走過來後，起身問道。
“嗯。”小空點了點頭，拿著音樂盒走了過來，坐在了書桌前。
“等一下，你洗手了嗎？”就在小空準備投幣的時候，小茉莉制止道。
“洗了。”
“洗臉了嗎？”
“也洗了。”
“哦……那你抽吧。”
“你能不能不要搞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小天秤批評道。
“什麼叫封建迷信？我這叫玄學！洗完手和洗完臉後，運氣會更好，肯定能抽到大獎，這是茉莉告訴我的。”小茉莉不服氣地說道。
“哼！愚昧。”
“誰愚昧了？只是你不理解罷了，小空上次不就抽到大獎了嗎？她都沒有‘歪’。”
“可是她想‘歪’。”
“那也說明她的運氣變好了！”
“……”
小空早已對小老師和小天秤大人之間的吵嘴見怪不怪了，她取出了十枚像硬幣一樣大小的小空幣，投進了音樂盒內，隨後緩緩地搖動起了搖桿。
隨著搖桿一圈一圈地轉動，音樂盒也響起了清脆、靈動的旋律，同時，盒子的底部，吐出了一張又一張紙條。
待搖桿轉動了十圈後，小空搖不動了，她把桌面上的十張紙條翻了過來。紙條的反面畫著五線譜的音符，是音樂盒隨著小空轉動搖桿時現畫的。
小茉莉迫不及待地湊了過來。
小天秤和小小空雖然沒有湊過來，但是她們的眼睛也都望向了紙條的正面。
這十張紙條中，有八張寫著“一口乾淨的空氣”，一張寫著“一瓶乾淨的水”，最後一張紙條上寫著“一片楓葉書籤”。
茉莉曾對小空承諾過，每一張紙條上都有物品名字，肯定不會讓你抽空，但是……“一口乾淨的空氣”的數量，佔據了所有紙條的百分之八十五，“一瓶乾淨的水”的數量，佔據了百分之十。
不過這些紙條不是沒有用的，如果攢夠了一千張“空氣”和一百張“水”的紙條，那麼可以去天秤商店換取一小瓶茉莉花味的香水或香薰精油。
“呵～這就是你所說的運氣好？”小天秤冷笑了一聲。
“當然是運氣好，十連通常只能抽到九口空氣和一瓶水，小空這次卻抽到了一枚書籤。”小茉莉回懟。
“你嘴真硬。”
“比你軟！”
在熟悉的吵鬧聲下，默默無言的小空又把十枚小空幣投進了音樂盒中。
約十分鐘後，小空捧著音樂盒，拿著七張挑選出來的紙條，領著三個小夥伴，興高采烈地來到了書房，找到了自己的老師。
她的運氣還算不錯，第二次小保底的時候，抽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個以茉莉為原型的卡通毛絨玩偶。
書房內的燈光透著一股安寧，穿著女僕裝的暮夜，沒有坐在自己常呆在的位置看小說，而是在整理著書架上的書籍，把“舊書”取下、放上“新書”，這也是她平時的工作之一，相當清閒。
而茉莉正在翻閱著一本介紹外神的禁忌之書。
這本書來自於魔女圖書館的七樓，茉莉上個月去上了一天班，順便帶回來了幾本書、一罐丁香館長的咖啡豆，以及前兩年的工資。
這讓丁香一度懷疑，茉莉是不是來搶劫的？
在茉莉沒提起工資之前，丁香差點以為，茉莉已經辭職了，只是沒跟自己說。她都想去一趟茉莉家，把破繭要回來了。
沒想到可愛的茉莉還是我的員工！確定了這一點的丁香很痛快、很開心地把前兩年的工資交給了茉莉，還賞了她一份豐厚的獎金。
而茉莉也坦然接受了，那副坦然的態度，就像是……自己兩年半沒上班，卻應該得到這份工資與獎金一樣。
放下書本，抬頭看了一眼小空手中的音樂盒，茉莉柔聲笑道：“抽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嗯。”小空點了點頭，把音樂盒和七張紙條放在了老師面前的書桌上。
她的做法意味著，放棄了“卡池”內的其他東西，以後不抽這個“卡池”了。
茉莉自然知道這一點，否則她剛才就不會那麼問了。
拿起音樂盒，用一種讓小空難以理解的方式，取出了裡面剩下的197張紙條和所有的小空幣後，茉莉把“卡池”變為了一個普通的音樂盒，還給了小空。
掃了一眼七張紙條上寫的東西，茉莉從空間戒指內依次取出了一枚楓葉書籤、三盒不同口味的薯片、一小袋辣條、一張新喜劇片的碟片，以及一個以自己為原型的卡通毛絨玩偶。
見毛絨玩偶的高度有1米2左右，小空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沒想到玩偶竟然這麼大！還有意外之喜！
強忍住抱起玩偶的心，小空故作平靜地把書桌上的獎品和音樂盒依次收進了空間戒指裡。
晚上再抱著毛絨玩偶睡覺，不能當著老師的面失態，要淑女一些。
“謝謝老師。”小空的笑容很純真、很燦爛，她目前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想法。
或者說，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喜怒形於色。
現在的小空無疑是非常純真的，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抽到的秘銀鋼筆的具體價值，只知道很貴，也不知道自己平時的吃穿用度、做魔法實驗和練習神秘術時，耗費的材料價值幾何？
“去玩吧。”茉莉看向了小茉莉，笑道，“你留下來，我有點事情跟你說，放心，不會太久，也不會耽誤你去看新喜劇片。”
茉莉知道，接下來，小空大機率會領著小夥伴們去看新喜劇片，這小丫頭的臉皮薄，肯定不好意思當著小夥伴們的面，擺弄自己的“新抱枕”。
“知道了，老師再見。”小空很識趣地離去了，腳步很歡快。
茉莉知道小空臉上的笑容與離去時的步伐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小丫頭被自己保護得太好了。
不過她對此並不介意，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沒有什麼不好，晚一點成熟也沒有什麼不好。
甚至可以說……就算永遠都不成熟，也沒有什麼不好。
茉莉認為，與其擔心小空以後會不會受到外界的傷害？不如去想一想，小空為什麼會受到傷害？
受到傷害是小空的錯嗎？還是致使她受傷的人的錯？
憑什麼純潔與善良就非得被傷害？誰規定的？
見到“世間險惡，敗類傷害、欺騙了善良之輩”的事情，不去指責那個惡人，反而說善良的人太純真了、不夠成熟，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成熟是成為一位真正的‘大人’的標誌。”茉莉曾經覺得這句話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她現在卻不這麼認為了。
她認為，成熟不僅是自身認知、思辨、自我反省能力的提高，也是被逼出來的，是被“沖刷”與“塑造”出來的，是純真認清了現實，對殘酷無奈的妥協、讓步、適應。
茉莉並不推崇幼稚、無知與自以為是，反而不喜歡這三者的“結合體”，她也不認為成熟有什麼錯，但是她想讓這種無奈與妥協儘可能的少一點，讓純真不再稀有，讓善良不再心涼。
“找我有什麼事兒呀？”稚嫩悅耳的聲音打斷了茉莉的思緒。
小茉莉笑眯眯的，與“成熟的自己”單獨聊天，似乎讓她感到很愉快。
“你這幾天在監視我吧？”茉莉似笑非笑地看著小茉莉。
暮夜手頭的工作一頓，雖沒有側目，卻豎起了耳朵。
“呃……什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小茉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開始裝瘋賣傻了起來。
“天秤外出之前，是不是讓你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特別是我跟黯長老接觸的時候，她讓你格外留意？我和黯長老的聊天，你是不是都錄下來了，準備等到天秤回來的時候，放給她聽？”
“呃……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開放下一個‘卡池’？下一個‘卡池’還是音樂盒嗎？”小茉莉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不是音樂盒了，會是什麼，容我先賣個關子。”茉莉不緊不慢地品嚐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後，溫文爾雅地笑道，“你知道麼，你現在是在幹壞事，你的行為，是在侵犯我的隱私權，是在為虎作倀。”
“嘛！別說得這麼嚴重嘛！我怎麼會侵犯‘自己’的隱私權呢？我不就是你、你不就是我嗎？咱倆誰跟誰呀？！我不是在幹壞事。”小茉莉撓了撓頭，有些手足無措，一看就不是幹壞事的料。
“別緊張，我不是在責怪你，你可以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也可以把我的一舉一動如實告訴天秤。”
“哇！真的嗎？！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啦，茉莉！”小茉莉飄了過來，抱住了茉莉的手指，用臉頰親暱地蹭了幾下。
“不過……”
“不要說‘不過’！”小茉莉緊忙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茉莉，撒嬌道，“不要說‘不過’好不好？”
“賣萌也沒用，我不會責怪你，但你以後也要幫我監視天秤，把她的一舉一動告訴我。”茉莉笑著用食指摸了摸小茉莉的小腦瓜。
“啊？！為、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不放心天秤大人嗎？”小茉莉有點懵。
她理解天秤大人為什麼讓她監視茉莉，成熟的自己跟個行走的“魅魔”似的，誰看到了都喜歡，一兩句好話就能讓別人痴迷、淪陷。
但是……茉莉沒必要讓她這麼做吧？天秤大人的“魅力值”沒有那麼高，平時還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用不著擔心吧？
天秤倒不是不放心茉莉，但是最起碼也要有一個心理準備，能提前知道某個傢伙有可能敵視自己最好，省得以後多出來一個敵人後，又感覺莫名其妙。
“不是，我很信任她，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很有意思不是嗎？”
“可是、可是這樣做的話，我豈不成‘雙面內鬼’了？！”
“不也挺好的麼，掙兩份工資，對了，天秤許給你什麼好處了？”茉莉挺想知道，天真愚蠢的“自己”是為了什麼，不惜出賣了自己。
“……”
小茉莉糾結了一會兒，又扭頭看了一眼正豎起耳朵的暮夜，隨後飄起、趴在茉莉的耳邊，用傳音術小聲說道：“小天秤。天秤大人說，會把小天秤的弱點告訴我，我以後肯定能把她治得老老實實、正正常常的，讓她不整天說那些雲裡霧裡、誰都聽不懂的話。”
“……”
茉莉忽然感覺不虧，不過，天秤真的知道小天秤的弱點嗎？她自己都拿小天秤沒有什麼辦法吧？！
“那個……你打算送給我點什麼好處？”小茉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你那麼大方，對我……肯定會比天秤大人對我大方吧？你肯定不會虧待‘自己’吧？！”
茉莉微微勾起嘴角，傳了一句沒有讓“小耳朵”聽到的話。
“……”
好奇心沒有被滿足的暮夜，突然感覺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