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歷3100年7月11日,大雨。
穿越計劃的第一位穿越者,穿越成功了,可喜可賀。
這孩子的名字叫松枝,我為她取的名字。
之所以選擇了她,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僅僅是因為松枝的前世非常苦澀,卻比較善良。
可以理解為,我的善心爆發了,僅此而已。
我在世界樹上選擇了一個與智慧有關的能力,在松枝還沒有誕生的時候,“嫁接”到了她的身上。
不出意外的話,她將擁有兩個能力。
不出意外的話,六年後,我會收她為徒。
小松枝與我其他的學生不同,她將是我的“親學生”。
就像小莫離與我其他的女兒也不同一樣,她是我的“親女兒”。
寫到這裡時,我的心情其實不是很好,因為我的天賦限制了許多……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我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雙……看清未來的眼睛,而不是單純地靠著腦子與推測,去預言、“看到”未來的事情。
也不是靠著間接地聽夢、占星或蒲公英……為我講述、描繪的未來,去了解我們的未來,去驗證現在的我是否做對了。
我想親眼看一看未來,看一看我的未來、莫離的未來。
當然,其實有沒有能看清未來的眼睛也無所謂,只是方便與否罷了,沒有也就沒有了,我也不是特別需要。
未來也不是很重要。
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因為我發現,自己的“穿越”,不符合理論上的任意一種穿越方式。
我的“穿越”是不符合理論的、邏輯的,因此,我大機率不是真正的穿越者,而是在誕生的時候,受到了未來的「表界」的影響。
我的“前世”記憶可能是虛假的,是我自己為自己編織出的記憶、幻想。
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或者說,是我目前所處在的時間節點上……沒有神明,沒有晨曦、暮夜與自然。
這就意味著,如果我不去做點什麼的話,那麼莫離就會如同我的“前世”一樣,是不存在的,我們母女都是虛假的,是我構造出的幻想。
夢、占星和紫羅蘭都沒有在未來的「表界」內,看到我和莫離。
蒲公英甚至去了一趟「表界」的未來,她同樣沒有找到我和莫離,她也沒有在「淺瀨」的未來中,看到莫離,不,是茉莉。
因此,如果我不去做點什麼的話,那麼莫離就不會順利地誕生到這個世界上。
反過來,如果我做了些什麼,那麼我便會在我處在的時間線上,創造出新的“因果”,我的前世記憶以及我們母女將會由我的幻想,成為真實的存在。
這個世界上也會多出三位女神。
我忽然想起了女王大人的預言,她說,茉莉會在未來誕生。
女王大人好像是用很肯定的語氣,說出的這句話,好像是,我記不清了。
然而,我目前所處在的時間線上的未來,卻沒有茉莉。
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我在未來肯定會去做某些事情。
也意味著,我始終沒有逃脫由命運編織而成的“網”。
我突然不想去創造新的“因果”了,我想看看未來會不會發生改變?女王大人的預言會不會錯誤?我想擺脫命運的擺佈。
我……(劃掉)
事實上,我都快把莫離給忘了。
如果不是我的新推算與舊推算出現了一點偏差,那麼我可能不會去追溯偏差的源頭,不會重新想起莫離,也不會想起女王大人的預言。
莫離本就是我幻想出來的不是嗎?即使是在幻想中,她都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莫離……(劃掉)
算了。
……
魔女歷3190年7月11日,小雨。
我成為了魔女一族的二長老,事實上,如果不是沒有打過銀杏,那麼我會成為大長老。
智慧不是萬能的,智慧及地位也會影響到我,讓我產生錯覺。
我之前差點以為自己的實力是天下第三了,現在才突然想起來,我還不是大魔法師。
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主動去提升過自己的實力了,畢竟對於我而言,實力沒有什麼用,銀杏和蒲公英能夠幫助我解決大多數的麻煩。
去考個大魔法師吧……嗯……考這玩意有用嗎?
算了,還是去考一個吧,每年還能多領一金幣的工資,就當是放鬆了。
天賦與實力是我的短板,或許,我應該放下一些手頭的實驗了,去研究一下,該如何突破天賦的限制?
然後把銀杏暴揍一頓。
我的學生如同我的女兒一樣愚蠢,這是讓我沒有想到的……不,松枝比莫離還要愚蠢。
連“靈慧”的能力都不能拯救她的腦子,莫離要是有“靈慧”,都不會像她一樣愚蠢。
明明天賦很不錯,為什麼現在還沒有考上大魔法師呢?
松枝就是我一生的汙點,她讓另一個身為汙點的莫離不再孤單,可喜可賀。
我現在仍然會想起我的蠢女兒,時不時就會想起她的笑容,純潔燦爛……不,是愚蠢的傻笑。
我本以為自己總有一天會忘記她,但是我總能想起她。
也是,追求根本,到目前為止,我所做的大多數事情,都是為了她。
毫無疑問的是,我對莫離的愛是深沉的,這點我不否認,哪怕她只是我幻想出來的女兒。
也許,我該為自己而活一次了。
爭取早日擺脫命運的擺佈吧。
哦,對了,銀杏昨晚好像對我說,她想沉睡幾百年……真是麻煩,看來,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我要謹慎一點了,畢竟我的實力不怎麼樣。
……
魔女歷3690年7月11日,小雨。
這五百年來我玩得很開心,但是,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我知道自己少了什麼,我少了前世與曾經,我少了自己最愛的女兒,莫離。
我想要去做點什麼了,無關命運,無關未來,只為了我們母女。
“擺脫命運”這件事情重要嗎?重要,但莫離才是對我最重要的。
莫離不是幻想,我們曾經在一起的生活也不是幻想。
媽媽不會放棄你,更不會遺忘你,讓你只活在我的記憶之中,我會讓你親身去體驗這個世界,親眼看看這個世界。
也會讓你親身去體驗一下,未來的「表界」,那裡很有意思,有你最喜歡的電腦遊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相信我,媽媽能做到的,我可是魔女一族的二長老。
……
魔女歷3699年7月11日,從未見過的大暴雨。
我得到了能夠把“虛幻變為真實”的力量,是時候去做某些事情了。
在此之前,我應該……留下一些“遺產”?還是“遺言”?
算了,我留下的“遺產”好像到處都是,隨處可見。
不過還是留下一點特殊的“遺產”吧。
嗯……我可以把自己的能力留給松枝,順便掙脫生命與身體對我的約束。
也可以把那三個讓神明都羨慕不已的能力,留給莫離。
這是我這一千一百多年來的心血,原本是準備留給自己的,目前也只有我能夠最好的發揮“過目不忘”、“冰肌玉骨”與“鏡花水月”的能力……
算了,收好吧,我的乖女兒,希望你不會成為一個廢物。
嗯……其實,就連我也有一點害怕呢。
就一點點。
不怕、不怕,我是最棒的,一定能成功。
怎麼還是有一點怕呢?
……
魔女歷3711年7月11日,晴。
我愚蠢的女兒,如果你能看到這篇日記,那麼就說明,媽媽已經成功了。
為你的媽媽歡呼吧。
我沒有寫日記的習慣,為數不多、用漢字寫下的日記也會燒掉,包括這篇日記。
但是我相信你能看到這篇日記,莫離,不,是茉莉。
你……應該能看到吧?
抱歉(劃掉)我對你的智慧及實力真的很不放心,很不信任。
你應該不會那麼廢物吧?
不會吧?
不過看不到也不要緊,我就當是寫給自己看的了。
再多走一點彎路也沒有什麼不好,能看到許多不同的風景。
我殺了你的前世。
驚訝嗎?哦,對了,如果你能看到這篇日記,那麼應該不會感到驚訝。
我的腦子越來越不好了,都不如人類時期的我。
你應該知道媽媽那麼做的理由,說身不由己有一點不符合我的性格,還是用“母慈女孝”來形容更好一點。
我本來不想寫這篇日記的,但是實在忍不住了,想要嘮叨嘮叨,你就耐著性子,聽我這個老太太嘮叨嘮叨吧。
首先,你可以完全信任魔女一族的長老們,當然,信任歸信任,但是不要被她們欺負了,雖說你大機率已經被她們欺負過了。
畢竟,我總欺負她們,所以她們不可能不欺負你,這叫做“母債女償”。
如果被欺負了,那麼可以去找蒲公英;
如果想吃糖了,那麼可以去找占星;
如果想要反過來欺負她們一頓,那麼可以去找銀杏和啟明。
啟明會在暗地裡主動幫你的,我瞭解她的性格,我猜這個時候,她們的長老身份已經大機率被銀杏剝奪了,不用想,這肯定是啟明搞的鬼。
嗯……也不一定,說不定這個時候,她們又恢復了長老的身份,這肯定也是啟明搞的鬼。
這傢伙有三個性格,最喜歡搞窩裡鬥,欺負你,遠沒有窩裡鬥會讓她感到更快樂。
我的姐妹們不會成為你的敵人,永遠不會,她們頂多會讓你難受。
所以你也不要對她們痛下狠手,但是你也可以讓她們難受。
相信我,欺負她們遠比痛下狠手有意思。
其實,以你現在的層次而言,已經碰不到敵人了,蠢蛋是不會爬到與你現在的高度相同的位置。
不過,你仍然會碰到很多“敵人”,比如說,來自於虛空的“天災”,我想你應該看到過某一個未來的片段。
沒錯,我更願意把祂稱之為“天災”,而不是“外神”或“不可測知的存在”。
哦,對了,你應該收到了我的禮物,一顆最美味的“橘子”,那是媽媽親手嫁接在世界樹上的“橘子”,名叫“虛妄之瞳”。
驚訝嗎?我猜你一定會取這個品味不怎麼樣的名字。
這顆“橘子”還不錯吧?
味道應該還算不錯,但是不要過於貪戀,也要記住,它的名字叫“虛妄之瞳”,而不是“未來之瞳”。
未來或過去這種東西隨便看看也就行了,它們不是固定的,就像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也是可以改變的,最重要的是現在。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麼你的“虛妄之瞳”或許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期,在這裡,我可以點撥你一兩句。
如何看破虛妄呢?
你應該知道,我們每個人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為什麼不一樣呢?
原因有很多,我就不一一說明了。大致說兩點:一、因為角度與位置的不同;二、因為我們的眼睛,都帶有主觀的色彩。
極端點來說,我們看到的都不是真實的世界,而是摻雜著我們自己“影子”的世界。
再極端一點來說,我們看到的其實是我們自己。
當然,我們也是這個世界的組成部分之一。
那麼,如何拋開主觀色彩,站在更客觀的角度,去看世界更真實的一面呢?
答案很簡單:用天的眼睛去看天,用地的眼睛去看地,用人的眼睛去看人,用狗的眼睛去看狗,用螞蟻的眼睛去看螞蟻,用天災的眼睛去看天災,用女王的眼睛去看女王……僅此而已。
如果你有幸看到過女王的面容或她露出的神色,並且活了下來,那麼請記住,你看到的,一定不是真實的女王。
嗯……不要用媽媽的眼睛去看媽媽,當內心的秘密被窺視到,我也是會羞澀的,你敢看我,我一定會揍你,狠狠地揍。
也不必擔心我的安危,我過得很好,不久的未來,我們一定會再次相遇,屆時,我想吃一顆美味的橘子。
哦,對了,也不要去編織命運的“網”,這是我那幫愚蠢的姐妹們都不會去做的事情,請記住,你編織的不是命運,而是對未來的恐懼與自身的懦弱。
不糾結過往,不畏懼未來,做好當下,這樣就很好。
用說教的口吻與你說了這堆話,我相信,你的心裡一定很不服氣吧?
如果我站在你的面前,那麼你一定會與我吵嘴,然後吵不過我,自己生了一肚子火,你一直都是這麼愚蠢。
也不知你有沒有長進。
你不必變得優雅,茉莉,我挺喜歡你活潑開朗的時候,雖然也很想看到你成為一位溫文爾雅的淑女,但是你不必為我而活,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不要再沉迷於電腦遊戲了,有時間多看看書、多出去走走。
迷惑嗎?
明明讓你隨心而欲,卻又不讓你玩電腦遊戲。
沒錯,我就是這麼“雙標”,你能拿我怎麼辦呢?
我知道自己很自大、很傲慢,我甚至曾一度認為,我就是一本小說中的主角,畢竟,一般的主角都趕不上我,因為小說的作者不會寫那麼……看似沒有邏輯、不切實際的文,會被罵的。
我7歲就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法師塔,你呢,莫離,你現在有嗎?(微笑表情)
不過,我此刻才知道,我不是主角,你才是我這本書的主角,我的好女兒,媽媽的書中,處處都是你的影子。
接下來,我不會再寫我這本書了,我這本書“爛尾”了,我也不會再去擺佈你的命運了,茉莉。
你要自己去寫,屬於你自己的故事。畢竟你已經18歲了。
希望你是18歲時看到的這篇日記,如果是19歲……那你也太廢物了。
希望你不會把自己寫得一團糟。
當然,差一點也沒什麼,別有壓力,也別給自己太大的負擔,畢竟你不是我,有壓力你也比不上我。
湊合活著吧,我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出色。
愛你的媽媽。(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