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冬無情,室內的花朵卻依舊美麗而熱情。

雖然茉莉已把製作永生花的相關裝置搬到了花店的地下室,但是花室內的空間卻更為狹小了,因為這裡多了不少文靜的“居民”。

經過丁香的幫助與干涉,茉莉製作且售出的永生花沒有成為禁忌,可是在茉莉的禁忌之物中,永生花的數量仍然佔據了近小半。

這其中,有很多相對而言,性格靦腆、不愛說話、不喜歡活動或聽話懂事的禁忌之花,被茉莉從永生花店的花架上“請”了下來,送到了主樓二層的花室。

茉莉還給她們安排了一份工作,那就是請她們照顧好花室內的各類鮮花,如果能與小黑和啦啦處好關係,互相關照,那麼就更好了。

也正因為有這些禁忌之花在,花室內的自動澆水、照明、調節溫溼度等裝置,已經不被需要了,前幾天被茉莉清理了出去,這也令花室的整體看上去更自然、更神秘、更具美感了。

與“生前”相比,這些成為了禁忌的永生花,更為芬芳、美麗、鮮豔,但是她們給人的感覺,與有生命的鮮花卻是不一樣的,不是因為她們不會凋零,也不是由於她們沒有被種植在土壤裡,更不是她們會活動的緣故,只是因為她們美麗得不真實,爛漫得不似真正的花朵,迷人得令人不寒而慄。

見茉莉開啟花室的門,飄了進來,千姿百態的禁忌之花們,各自的表現與反應同樣不同,她們有的主動迎了過來,有的性格比較羞澀或高冷,沒有搭理主人,有的則停下了手頭正在做的事情,向主人點了下頭,算是打了一聲招呼……

相對而言,居住在花室內的禁忌之花們,雖然大多比較文靜,但性格也是有差別的,哪怕是顏色、品種相同的兩株百合花,性格與愛好都不同。

不過仍有一些規律。

透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茉莉發現,顏色淡雅的花,性格普遍偏嫻靜一些,而顏色鮮豔的花,性格則更活潑一點,當然,總有個例。

比如說,迎面走過來的這株看似純潔的白色百合花,她的性格就比較開朗。

“主人好。”百合花動了動喇叭形的花瓣,用意義不明的聲音問候道。

“嗯,晚上好。”茉莉隨口回了一句,目光在小花的身上一晃而過。

此時,小花正仰躺在一個鋪滿了自己羽毛的椅子上,呼呼大睡,一點鳥兒應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若是沒人打擾,她彷彿能一直睡覺。

察覺到茉莉飄進了門,小花也沒有睜開眼睛,仍在做著美夢。

自從被茉莉識破了身份,這隻鸚鵡的行為舉止越來越隨意、大膽了,現在都不願意在鳥籠子裡待著了。

小花的異常,也曾讓小空和小茉莉擔憂過,因為她們不知道小花得了什麼病,精靈鸚鵡哪兒有這麼躺著睡覺的?

三個小傢伙兒第一次見到小花這麼睡覺時,被嚇了一跳,差點以為小花被禁忌之花們害死了。

若不是小花睜開眼睛、搭理了她們,開口說,自己也成為了禁忌之物,變聰明瞭,並且被茉莉任命為了這間花室的“統治者”,那麼,她們肯定會捧著小花的“屍體”去找茉莉告狀的,或者直接去醫院。

小傢伙們也沒有想過,小花能不能成為茉莉的禁忌之物?

茉莉家的花室雖小,但也是個“小世界”,擁有智慧的生物眾多,所以也是有分級管理制度的。花室的老大就是小花。

暮夜已不常呆在這間花室了,她嫌禁忌之花們太吵,打擾自己看小說。

不過,由於小花太懶了,幾乎不會主動管理禁忌之花們,所以茉莉又任命了一個“小老大”,就是那朵亡靈水晶蘭。

茉莉也曾考慮過讓啦啦當“小老大”,但是思慮再三,覺得還是算了吧,啦啦的體型就不適合在花室內日常活動,她也聽不懂禁忌之花們的語言,最重要的是,啦啦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管理花朵的任務,還是交給花朵吧。

然而,事態常常與願違,茉莉後來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那朵亡靈水晶蘭竟然比小花還懶!

亡靈水晶蘭“活”過來了以後,實力雖強,智慧也不低,但是,她幾乎從不說話、從不活動,茉莉讓她去管理禁忌之花們,她也不去管理,茉莉讓她照顧鮮花,她也去不照顧,每天倆“眼”兒一閉,一動不動,一副與世隔絕、與世無爭、自閉到了極致的模樣。

因此,無奈的茉莉只好又讓禁忌之花們,投票選出了六位花室的暫時管理者,讓她們自治,而此刻,茉莉眼前的這株百合花,就是這六位管理者之一。

“主人,您能不能把它變成我們?”百合花用葉子指向了一株還在盛開的白色月季。

這盆月季只是一株普通的鮮花,不過長得倒是漂亮。

禁忌之物們大多沒有什麼複雜的心思,往往有什麼事情就說什麼,不會繞圈子,不會寒暄。

隨著百合花的話落,禁忌之花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主人,茉莉彷彿從她們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

“為什麼想讓它成為你們?”茉莉沒有直接拒絕或答應。

“因為它很漂亮,我很喜歡它,我希望它能更加漂亮,更希望它能像我們一樣……永不凋零……”說著說著,百合花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失落,“我不喜歡看到花朵凋零。”

“我也不喜歡,可花開花落卻是自然規律,凋零……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未嘗不是一種美。”茉莉頓了一下,溫和地說道,“如果它成為了你們,那麼它不僅會擁有快樂,也會擁有煩惱。你有沒有想過,它、希望自己擁有智慧嗎?它、會喜歡‘永生’嗎?”

“這……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的想法……它沒有想法……”

茉莉的話讓百合花看上去更蔫兒了,她以為主人不想把這株月季變為禁忌。

“沒錯,它沒有想法與意識,無法做出選擇。它的未來,自己無法做主,它的未來,是由你們決定的。”茉莉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可以讓它成為你們之中的一員,但是你們要考慮一件事情,如果我讓它成為了你們,那麼,你們能照顧、管理好它嗎?能讓它快樂嗎?能讓它不受欺負嗎?”

“……”

見百合花沉默了,茉莉又道:“現在,你再想一想,你還希望,我把它變為你們嗎?”

“我……不希望了……不!不對!我還是有一點希望的……不對不對……我好像不希望了……不不不……我、我、我不知道了……主人……”本就不高的智商陷入了糾結與混亂。

“別急,你可以慢慢想這個問題,它不會馬上凋零。”茉莉柔聲安慰道,“你也可以和大家一起商量、投票,等討論出結果了,再來找我也不遲。”

茉莉沒有用靜心術或安神術,但是她的聲音彷彿比魔法還要管用,禁忌之花們的情緒很快就安定了下來。

片刻後,百合花不自信地說道:“可是……如果我們談論出的結果是錯的呢?該怎麼辦?”

“你會思考這個問題我很高興,不過,你們不必擔憂對與錯。其實,很多結果是沒有對與錯的,無論你們選擇了什麼,結果可能都是遺憾與後悔。”茉莉頓了一下,又道,“當然,你們所作出的每一個決定,可能也都是最好的選擇。”

“?”

見禁忌之花們都懵掉了,茉莉也沒有再出言打擾,而是走到了一旁,觀察了一下似活非活、似死非死的永恆之花。

猶豫了許久,茉莉抬起手,親自給它澆了一點水。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吃過一頓美味豐盛的晚餐,茉莉隨著天秤來到了健身房,在烈焰的加油與鼓勵下,與天秤切磋了幾招。

如今,單論近身格鬥的能力,茉莉仍然不是天秤的對手,不過,天秤想要打敗她,也越來越困難了。

茉莉的進步速度,給天秤帶來了一絲緊迫感與欣慰。

切磋之後,天秤覺得,也許,自己應該減少一些練習鋼琴的時間了,把更多的時間用於鍛鍊,否則哪天被茉莉打敗了……

嗯……被打敗會怎麼樣呢?

天秤也不知道自己被打敗的後果是什麼,但是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以及……一絲莫名其妙的期待。

很奇怪的預感。天秤產生了一丟丟煩惱。

晚上十點半左右,泡過熱水澡的茉莉躺在了舒適的床上,進入了夢鄉。

扭曲而抽象的夢境世界內,種植在後花園的世界樹樹枝長勢良好,小樹枝已被成功的嫁接在了大樹枝上,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茉莉也順利的“複製”回了“冥界”的能力。

當天晚上,茉莉坐在光禿禿的樹枝下,製作了一夜的人偶零件。

隨著零件的數量越來越多,茉莉發現,自己製作的每一個零件,都會成為禁忌之物,也就是說,人偶身上的每一個零件,都是危險的,都能成為她的“武器”。

這也讓茉莉對人偶的實力更有自信了,她認為,人偶女僕的危險等級肯定能達到“一”。

沉迷於動手製作零件的茉莉,難得的享受了一晚,可惜,臨近天亮時分,她也只製作好了639塊“肌肉”與206塊“骨骼”。

看來,要等到明晚時,才能把所有的零件全部加工完成,後天才能拼接好。

一想到後天,家裡就會多了一位外表貌美、實力強悍且獨一無二的人偶女僕了,茉莉就覺得心情十分愉快。

心情好,天氣就好。

晨鳥催月落,冷風報天晴。

茉莉認為,四時最美的詩篇,莫過於春天的嫩草、夏日的星空、秋季的果香與冬日的暖陽。

冬天時的朝陽,似乎尤為重要。

之所以有這麼多感慨,是因為茉莉懶床了,胡思亂想了一會兒。

因此,她感悟最深的其實是……冬天的被窩尤為舒服。

與冰冷的世界相比,陽光與被窩是那麼的溫暖與溫柔,它們能夠撫慰人們的身心,給人們帶來無與倫比的幸福感、安全感與滿足感。

嗯……再多感受一會兒溫暖吧。

我沒有墮落,也不是懶惰,而是在體驗生命中的幸福與美好。

沒錯!想要給人們帶來幸福與美好,首先要知道什麼是幸福與美好。裹著被子的茉莉成功的說服了自己。

她又懶了一會兒床。

良久,

我願做冬日裡的暖陽,成為一束照亮黑暗與寒冷的光。

茉莉仍未起床。

窗簾後的天空湛藍明淨,風和日麗,卻滴水成冰。窗簾內的房間似下雨時的陰天,半明半暗,卻溫暖如煦。

銀白色的懷錶安安靜靜地躺在床頭櫃上,一刻不停地工作著。

書桌上,一枚茉莉花胸針與一把精緻的左輪手槍,互相依偎在了一起,擠在了神奇的海螺旁,強忍著笑聲,聽著有趣、無趣的笑話。

名為“文小姐”的白手套,剛剛休息好,便悄無聲息地打掃起了衛生,似勤勞的蜜蜂。

床底下的黑夜高跟鞋在偷偷地吃著自己的醋,與昨晚相比,她的身上又多了幾道傷痕。

門外,秘銀法杖收起了光芒與熱量,她悄咪咪地開啟了房門,探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主人,隨後躡手躡腳地走進屋內,關好房門,來到了窗臺邊,鑽進了窗簾後,眯著“眼睛”,曬起了暖兒。

歲月靜好,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凡與尋常。注視著她們的茉莉心想。

嗯?大家該不會以為我還在睡覺吧?我早就醒了……

做夢都在努力與奮鬥的魔女,怎麼會睡那麼久呢?我只是躺在床上,稍稍感悟了片刻。

又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茉莉決定起床了。

永恆之地的朝陽從不懶惰,冬日裡的暖陽更不會懶床。

最重要的是,快要到享用早餐的時間了。

翻了個身,茉莉對白手套輕聲說道:“文小姐,請您幫我挑選一套衣服,看上去喜慶一點的,我今天會和天秤出門。”

白手套頓了一下,停止了手中的工作,飄到了衣櫃旁。

她沒有智商,所以挑選的衣物可能會很“隨機”。

聽到茉莉的聲音,房間內好像突然活了過來,禁忌之物們的言行舉止不再小心翼翼,不再壓低自己製造出的各種聲響。

黑夜也從床底來到了床上,站在了茉莉的眼前,彷彿是在說,穿我!穿我!今天出門穿我!

黑夜不會說話,但是茉莉能聽到她用意念發出的聲音,也只有茉莉能聽見她的話語。

“我今天確實是想穿著你出門了。”茉莉輕聲說道。

一瞬之間,巨大的驚喜佔據了黑夜的“心房”,自從她活了以後,茉莉還沒穿過她呢!

茉莉沒有說謊,她原本的確打算了,在新年的前後這幾天,穿黑夜走走,也算是送給這雙高跟鞋的新年禮物了。

“但是,你現在的樣子太……慘了,身上的傷痕太多了,我不能穿著你出門。”

從天堂到地獄,也在一瞬之間。

為什麼會這樣?!

左鞋看向了傷痕累累的右鞋,右鞋也同樣看向了左鞋。

黑夜後悔了,我吃自己的醋幹什麼呢?!我好像有病!

如果我沒有自殘,還是像以前一樣優雅美麗,那麼主人今天一定會踩我的吧?!

這時,文小姐從衣櫃內取出了一套大紅色的冬裝,放到了茉莉的枕邊,隨後開啟了房門,與禁忌之物們走了出去。

茉莉起床、換衣服時,她們不會在屋內。

黑夜沒有離去,她彷彿在等著茉莉回心轉意,似乎是在說,即使我傷痕累累了,也不怕被踩!

茉莉沒有說話,但是指了一下房門。

黑夜終於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房間。

白手套所選擇的冬裝,是烈焰昨天買給茉莉的新衣服,很適合最近這幾天穿。

她不僅給茉莉買了,也給天秤她們買了新衣服。

看來,我今天的運氣會很不錯。茉莉看著新衣服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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