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點半左右,美和艾諾等亡靈來到了死亡之城下方的湖泊,死亡之湖。

與她們有類似想法、舉動的亡靈同樣不少,此時的湖邊很熱鬧。

然而,眼前的情景卻與亡靈們預想之中的不太一樣。

死亡之湖的附近,確實有不計其數的未知黑球,與這裡的黑球相比,城內的黑球數量可謂是微不足道。

但是,這些黑球卻沒有攻擊她們,也不是從湖中誕生、蹦出來的,而是憑空出現的,並且,它們正在自殺式地攻擊死亡之湖。

往日裡平靜無波的漆黑色湖水,此時相當反常,它正在緩慢地向外擴散、滲透、吞噬……而未知的黑球,則在用自己的身體與生命,阻止著死亡之湖的擴張。

黑球死亡時,濺出的黑色液體,與湖水接觸後,能讓充斥著死亡的湖水消失一部分。

不過看樣子,黑球們仍然阻止不了死亡之湖的穩步擴張。

未知的黑球與死亡之湖好像是敵對關係,並且相當強烈、嚴重,可以說是不死不休了。所有看到死亡之湖的黑球,都會第一時間自殺式地撲向湖水,面對擋路的亡靈都會選擇視而不見,甚至是繞過她們。

這一現象,讓美與艾諾等亡靈十分不解,她們最開始還猜測,黑球是從湖水中誕生的呢!畢竟,它們都有似墨汁一般的水。

不過眼前的情景,好像比預想中的糟糕情況,要好上不少。

有一句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對於弱小的一方而言,三方博弈的變數雖多,但總好過兩方會戰。

可是,現在又有一個問題出現了,那就是,亡靈們該幫助哪一方呢?

黑球無疑是亡靈們的敵人,它們見到任何能活動、或者是活著的生物,都會主動發起攻擊,即使是死了,都會對附近的環境造成極大的危害,並且,它們好像殺不完。

而在亡靈們的噩夢中,死亡之湖又是王上用來毀滅「冥界」的“武器”之一,她們非常不希望看到死亡之湖的擴張,這代表著「冥界」會被死亡逐漸蠶食,直至滅亡。

那麼,對於亡靈們而言,這兩個敵人,誰的威脅與危害更大?

好像都很大。

透過簡單的商量後,在湖邊圍觀的亡靈們暫時選擇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也就是說,哪一方稍稍佔據了一點優勢,她們就幫助另一方。

美也更傾向於坐山觀虎鬥,至於艾諾……她更傾向於在死亡之湖旁安家。

用她的話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裡看似危險無比,但實際上卻比哪裡都要安全。

在她看來,只有在這裡,黑球們才不會攻擊亡靈,她們才能睡得安穩,不用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身邊突然冒出來一個黑球。

可惜,美並不支援艾諾的想法,密密麻麻的黑球讓她多少有一點發怵。

而且,始終身為「冥界」霸主的亡靈們,也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們配不配成為三方博弈中的一方?

較高的智慧、豐富的見識,帶給亡靈們的不僅是力量,還有傲慢與無知。

黑球們之所以會越過亡靈,去攻擊死亡之湖,可能不是因為黑球與黑湖之間的關係更差、更水火不容,而是因為在黑球的眼中,死亡之湖才是自己的敵人,至於圍觀的亡靈們……算不上一根蔥。

夜半時分,酒店頂層的露天陽臺上。

就在美與同伴們吃著燒烤夜宵,欣賞著美麗的星空,商議、猜測、規劃著明天與未來時……夜幕下的明月,像是某位生物的眼球一樣,突然動了一下。

美的眼睛較多,自然看到了這一幕,她的腦海中還沒來得及誕生出……“吾是否出現了幻覺?”的想法,手中的肉串就掉到了地上,眼神也瞬間變得黯淡無光,心臟隨之停止了跳動。

見到這一幕的不只是美,死亡的也不只是她。

在死亡到來之際,亡靈們才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原來,夜幕下的明月其實不是明月,而是一顆巨大黑球的眼珠。

今晚,祂醒了過來。

“明月”看向了死亡之湖,平靜地俯視著整個「冥界」。

漆黑色的湖水也終於做出了反應,祂把死亡賜給了身邊的小黑球們,吞噬了它們,隨後無意識的甦醒了,似「冥界」的眼睛一般,仰望著自己頭頂的“虛無”。

片刻後,湖水裹挾著整個「冥界」,向天空發起了義無反顧地進攻,與“明月”相撞,與“明月”歸於虛無。

……

美猛然睜開了顏色各異、驚魂未定的六隻眼睛,從床上坐起。

她做了一個噩夢,夢境十分真實,歷歷在目。

第一時間下意識地看向了窗外,美看到了靜謐皎潔的明月與璀璨迷人的星空。

然而,她的眼中卻不再痴迷與嚮往,反而充斥著敬畏、恐懼與迷茫。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幾分鐘後,見明月依舊靜謐,自己也沒有死亡,美的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漸漸平復,恐懼與不安也在逐漸褪去。

客房的門完整無缺,其上沒有大洞,也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待美回過神後,她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石英鐘錶,此時的時間為:23點33分。

隨後,美又扭過頭,看向了擺放在床頭櫃上的立式日曆,上面的日期為:冥歷6909年9月8日。

9月8日?今天上午,吾才隨著王上,到達死亡之城?

……不!不不不!吾不能再逃避了!

美直面了內心的恐懼,所以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所做的噩夢,大機率不是噩夢,那可能是自己及其他的亡靈們,親身經歷過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

美認為,由於不知名的原因,她們正在9月9日這一天不斷“輪迴”。

可是,即使意識到了這一點,好像也沒有什麼用,美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

或者說,亡靈們能做什麼?

亡靈們怎麼做才能不被祂們毀滅?才能擺脫“輪迴”,擁抱自由?

美不知道,她第一次覺得亡靈們很弱小。

不!不是第一次了,而是第二次!第一次讓她覺得亡靈們很弱小的存在,是王上。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美收回了思緒,隨後悄悄地掀開了被子,褪下了睡衣,穿上了寬鬆舒適的運動裝。

她準備去找艾諾。

客房外無比安靜,與上次醒來時的情況截然相反。

或許是怕驚擾到窗外的明月與繁星,美的行為舉止也顯得格外輕柔、小心。

然而,就在美取下房卡,把手伸向門把手的時候,她的動作頓住了。

此刻的情景太熟悉了,讓美感到了似曾相識。

接著,她的腦海中誕生出了一個令自己更為恐懼與不可思議的想法:她,真的只是第二次從床上醒來嗎?

或者說,她是否只“輪迴”了兩次?

美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醒來時,行為舉止也如同此刻這般小心翼翼,彷彿生怕驚擾到了天上的明月。

為什麼會這樣呢?那時的她,還不知道明月是什麼啊?有些沒有道理呀!

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其實已經經歷過無數次“輪迴”了?只是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

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美用微微顫抖的手開啟了房門,然後,她看到了一隻外表可愛的黑球。

這一刻,美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蕩然無存。

見到身旁的門被開啟後,黑球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張開了血盆大口,縱身一躍,向美撲了過來。

美擲出了手中的房卡,面無表情地關上了房門。

……

夜半時分,月色明朗,萬籟俱寂。

獨自躺在床上的天秤感覺十分別扭,輾轉反側,毫無睡意。

睜開清澈的雙眼,天秤把手伸出被窩,拿起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懷錶,看了一眼時間。

此時已經過了0點。

猶豫了一下,天秤起床下地,褪下了小睡裙,換上了棉質的睡衣,在門口穿上拖鞋,開啟了房門。

無視在走廊內發光發熱的秘銀法杖,天秤徑直走向了書房,也沒有敲門,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書房內燈火通明。

外表可愛而性感的小暮夜,正坐在書桌前,翻看著一本厚重的小說。

而茉莉則端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旁觀著黯長老與蒲公英長老的棋局。

四女宛如雕塑一樣,一動不動,誰都沒有抬頭搭理開門而入的天秤。

天秤默默關好門,走了過來,坐在了茉莉的身邊。

棋盤上已佈滿了棋子,黯執黑子,蒲公英執白子。

黯的眉頭緊皺,思索得很認真,蒲公英的模樣倒是悠閒自在、自得其樂,不過看局勢,她好像要輸了。

茉莉依舊閉著雙眼,看上去彷彿已經睡著了。

天秤遲疑了片刻,伸出了一根食指,就要戳茉莉的腰肢。

她想試探一下,茉莉是不是睡著了?

別在這裡睡呀,要睡回屋睡。

令天秤稍感遺憾的是,茉莉並沒有睡著,她拍開了伸過來的手。

“……”

天秤捂著自己的小手,忍不住小聲問道:“你要看到什麼時候?”

“看完這局。”茉莉輕聲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不必擔心我的安全。”

誰擔心你的安全了?我是睡不著覺!

“……還有多久能完事?”天秤偷偷傳聲問道。她看不懂棋局,但是“觀棋不語”的道理還是懂的。

“快了。”茉莉同樣傳聲回道。

快了是多久?天秤隱約感覺茉莉有些敷衍自己。

安靜了十幾秒,天秤又傳音問道:“誰會贏?”

“黑子。”茉莉傳回來的聲音很肯定。

“哦……”

天秤有些失望,她更希望自己的老師能贏。

奇怪,看老師的模樣,明明是一副快要贏了的樣子呀?!為什麼茉莉會說黑子能贏?難道茉莉在逗自己?

“既然你都知道結果了,為什麼還要看?”天秤對此十分不解。

“因為有趣。”茉莉傳來的聲音很平和。

“哪裡有趣?”

“你可以把蒲公英長老看作為永恆神王,她手中的白子是‘明月’,把黯長老看作為水晶蘭前輩,她手中的黑子是「冥界」。這樣,就有趣了。”

“……”天秤思索了片刻,不確定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水晶蘭前輩能贏?”

“在棋局上能贏,但是在棋局之外,二者的實力天差地別。”

茉莉笑了笑,說道:“‘明月’本就是水晶蘭前輩的,就如同這副圍棋的主人,是黯長老一樣。水晶蘭前輩把‘明月’借給了永恆神王,只不過是為了……在某個領域,擁有與永恆神王對弈,甚至是能贏下祂的機會。棋局之外的對抗,非常不智。”

茉莉的比喻,讓天秤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了下來,她太瞭解老師的實力有多麼恐怖了。

相比之下,黯長老的實力……黯連她都打不過,更不可能是老師的對手。

“那麼你呢?你代表的是哪一方?亡靈嗎?”

“不,我只是一介旁觀者。一個儘量讓棋局維持下去的旁觀者。透過我的勸說,這一盤棋下完了、決出勝負後,她們還能重新開始,再下一盤。至於棋局何時結束……?取決於,哪一方沒有了玩下去的心。三方之中,任何一方沒有了耐心,棋局便會結束。”

“……”天秤突然不希望棋局早一點結束了。

要不我還是回去睡覺吧……坐在這裡,有沒有催促棋局結束的嫌疑?

肯定有的吧……

“那亡靈們呢?”天秤忍不住問道。

“亡靈們沒有參與這場遊戲的資格與實力,她們連棋子都不是,就如同棋盤上的空氣一般。”

“那為什麼還要把她們捲進來?”

“不是我們把她們捲了進來,而是她們本就深陷其中,自身與「冥界」及神明息息相關。”茉莉平靜地說道,“這也是得到自由的必經途徑,當亡靈們意識到王上不會給予她們幫助,自己也不應該深陷棋局之中,要想辦法逃出我們的遊戲、逃出「冥界」、擺脫神明的身份時,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不需要頭上有一個王上,也不需要被一個所謂的女王統治。”

“她們怎麼逃出來?你為什麼不幫她們一把?”

“因為自由是靠自己爭取的,而不是靠旁觀者施捨的,而我卻是旁觀者。”

“……”天秤似懂非懂。

片刻後,天秤又問:“你要怎麼幫助水晶蘭前輩贏得勝利?”

“誰贏誰輸對於旁觀者而言,並不重要,一名合格的旁觀者,也不應該插手別人的棋局。”茉莉意味深長地笑道,“旁觀者本就不在棋局之內,只是一位觀棋者。只要做好……我自己喜歡、想要做的事情就好。”

“你想要什麼?”

“你認為真神為什麼不需要意志和意識?”茉莉似乎問了一個與話題無關的問題。

“因為力量足夠強大?”

“沒錯。那麼真神如何才能擁有意志?取回意識?”

“……”天秤搖了搖頭。

“當她們能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沒有那麼強大,需要意識、需要智慧才能戰勝敵人時。”

“什麼意思?”

“你認為,離開了棋局,黯長老和蒲公英長老會打起來嗎?”茉莉又問。

天秤怔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不會。”

“是啊,但是她們現在卻在圍棋的領域進行著博弈。這就是旁觀者的作用之一。”

“你就不怕永恆神王先恢復了意識?”

“不會,因為祂本就強大,水晶蘭前輩並不能給祂帶來壓力,對於棋局的輸贏,也沒有那麼看重。祂只是接受了邀請,參加了這局棋,目的只是為了隨便玩玩。”

“水晶蘭前輩就會看重嗎?”

“不看重,她就不會製作出這副棋,更不會取出自己的棋。”

思索了一會兒,天秤不敢置信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永恆神王也在幫助水晶蘭前輩恢復意識?”

“是啊。那可是祂最疼愛的‘生命’與‘死亡’。”茉莉淡淡地笑道,“只要敢邁出那一步,水晶蘭前輩必然會成功。最關鍵的其實是,她當初是否有那個勇氣?”

“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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