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空無傷打贏了一場無比艱難的戰鬥，贏得了一場堪稱奇蹟、輝煌的勝利。
她所展現出的武技及戰鬥天賦，令在場的巨龍十分費解，她們能看懂小空的每一招、每一式，但是她們不懂，小空為什麼能把這些看似不相關的招式，融會貫通且渾然一體？
更不理解，小空為什麼總能用最小的代價，最省力的應對方法，看似最簡單、最恰到好處的方式，來化解聖蕾娜的每一個魔法、每一個攻擊？
這種戰鬥技巧、對戰局的分析與掌控，根本不可能是一名見習魔法師能夠掌握的，巨龍們甚至懷疑，小空是不是在“扮豬吃虎”？她其實是一名高階魔法師？
聽說茉莉長老十歲成年，她的學生十五歲成年……也不是不可能。
作為小空的對手，聖蕾娜的感受更為直觀。她感覺自己不是在與一個生物戰鬥，而是在與……一方有意識的、生生不息的、能夠運動的水戰鬥。
沒錯，小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水，無相無形，無色無味，自在悠然，能夠以弱勝強，以柔克剛，靜則安寧太平，動則駭浪滔天，最離譜的是無法被傷害。
隨處可見，看似平凡的水就是如此，無論多麼鋒利的利刃，都傷害不到水本身；
高溫即使能讓水揮發，水也不會死亡，它只是換了一種存在的方式，以水蒸氣的方式存在；
泥土即使能把水覆蓋，也傷害不到、更殺不死水，水會滲入到泥土當中，與泥土共存；
至於汙染……水本身是不怕被汙染的，依賴水為生的生物，在水中誕生的生命，才怕水被汙染。
並且，水的包容性及適應能力極強，沒有固定的形狀，入杯即杯狀，入盆即盆狀，入壺即壺狀……
小空給聖蕾娜的感覺就像是水，她的招式沒有固定的章法，以不變應萬變，無論威力多大、範圍多大的攻擊，都打不中她、傷害不到她本身。
而想要用憑藉著比小空更強大的精神力，來壓制、控制小空的身體，就像是把手伸進了小溪中，想要把水捧出一樣。不論聖蕾娜多麼用力，都只能抓住那麼一點點水，大部分的水會順著指間的縫隙流淌而出……
總之，越戰鬥，聖蕾娜越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擊敗小空？對方明明很弱小，但是實力強大的她，就是拿對方沒有任何辦法，打得相當憋屈。
聖蕾娜自認為自己的戰鬥技巧也不弱，但是在“水”的面前，她的一切戰鬥手段都彷彿成為了一個笑話。
被強者打敗還好，被弱者打敗，很打擊這位聖龍公主的自信心。
她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麼能有如此不可理喻，毫無道理、邏輯可言的戰鬥技巧？技巧為什麼能夠彌補如此巨大的實力差距？那麼一點點魔力，為什麼能夠化解如此強大的魔法攻擊？
像水一樣無法被傷害的武技，到底是誰發明出來的？小空的老師，茉莉大長老嗎？
聖蕾娜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與天賦，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是否給自己帶來了成長？變得越來越不自信了。
事實上，小空也不好受，她贏得相當艱難，更準確的說，她就沒想過自己能贏，大丫頭最初以為，烈焰大人是想讓聖蕾娜指點自己。
沒想到對方那麼菜。
在整場戰鬥中，小空就沒有主動發起過攻擊，因為防守對於她而言，就已經非常艱難了，即便對方用出十二分力，她用一分力就能化解，小空都累得夠嗆，可以說，如果聖蕾娜還能再堅持戰鬥五分鐘，那麼輸的將會是小空。
在對方看來，這場戰鬥是力量與技巧的較量，而在小空的眼中，則是耐力的比拼，是不斷突破自己極限的過程。
勝利後，小空都沒有精力去感受勝利帶給她的喜悅，她只覺得自己的皮肉、骨髓軟綿綿的，差點以為自己要去世了。
唯一的一點精力，也被用來“覆盤”方才的戰鬥了，這是蒲公英幫她養成的習慣。大丫頭這次得到了不小的感悟，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實力還會更進一步。
看到一簇活潑、高傲的“火焰”，被一杯文靜、自卑的“水”澆滅了，烈焰隱隱有些不爽，她感覺自己被蒲公英揍了一頓。
然而，她卻最為開心，笑聲也最猖狂，用豪邁的笑聲把心中的不爽轉移給了巨龍們。
不愧是被我看好的小空，真給我長臉！太棒了！
哎～我的眼光真是太強了～
儘管心中極度不爽，可是龍皇和龍族的長老們，卻沒敢把不爽表現在臉上，她們對雙方的底蘊及實力差距，有了一個更為清晰的認知，都顧不上安慰聖蕾娜了，笑著在茉莉的面前誇了好多遍小空，沒有讓晚宴的氣氛變僵。
蒲公英反倒是走上前，安慰、指點了聖蕾娜幾句，她用一種很巧妙的方式幫助對方掃除了心中的灰燼與陰霾，讓一簇被澆滅的火焰重新被點燃，煥發出更為熱烈的活力。
在蒲公英看來，聖蕾娜是個挺不錯的好苗子。
晚上十點半左右，盛大的晚宴才終於落下帷幕，在前往住處的途中，心情非常不錯的茉莉，獎勵給小空一千枚小空幣，確保大丫頭能夠抽空兩個“抽卡商店”。
堪堪緩過來的小空，此刻才感受到了勝利的喜悅，以及一絲如幻似真的不敢置信。
我居然贏了？！我是怎麼贏的？！我為什麼能打敗她？！
見大家的心情都很愉悅，蒲公英也沒有煞風景地指出，小空在戰鬥時存在哪些缺陷？以及哪裡還需要改正？她打算明天再教導小空，先讓她開心一晚上。
冰雪覆蓋千萬裡，永夜星辰伴寒風，爐火入夢中。
一夜無話，次日上午十點。
在龍皇以及十餘位龍族長老的陪同下，茉莉和天秤來到了巨龍一族的聖地，埋骨地。
埋骨地非常冷，天秤感覺比外面還要冷，不過沒有如刀般的寒風。
與昨日相比，巨龍們對待茉莉的態度更為小心翼翼，笑容更加溫和謙卑，讓天秤有一點不太自在。
她更喜歡平等的交流方式，不喜歡討好別人，也不喜歡別人討好自己，然而對此，她又沒有什麼辦法。
或許茉莉說得對，尊嚴不是別人施捨的，只有當龍族真正強大起來時，她們在魔女的面前才會不卑不亢。表面的高傲，其實來自於內心深處的自卑。
還好，巨龍們不是沒有底線和尊嚴，特別是當一行人來到了祖龍骸骨的面前時，龍皇和長老們的說話聲都變大了，多了幾分底氣。
在老祖宗的面前可不能太丟臉。
祖龍的骸骨被封印在了一座冰川之中，它的骨架異常龐大，幾乎是同類成年巨龍的二十倍大小。
“如二位所見，即使度過了億年時光，先祖的遺骸也被儲存得異常完整，並且老身可以以整個龍族的名聲保證，它是真的。”一位龍族長老擲地有聲地介紹道。
茉莉點了點頭，她相信這位長老所說的話。
在埋骨地中，哪怕所有的遺骸都是假的，祖龍的遺骸也一定是真的。
據茉莉所知，可能是因為祖龍的特殊性及重要意義，從古至今，她的遺骸一直被儲存得相當完善。
在第三紀元和第四紀元時，祖龍的遺骸是創世神王的收藏品，並且是祂最看重的收藏品之一。有祂的保護，別人想破壞都破壞不了。
在第二、第三和第四紀元時，創世神王是毋庸置疑、不可撼動的最強者，其地位即使不如現在的魔女女王，也差不了多少。永恆神王都得等祂死了，才能成為神王。
到了第五紀元初期的時候，祖龍的遺骸成為了魔女女王的收藏品，這下更沒有敢打它主意的了。
直到魔女歷3000多年的時候，在巨龍一族的請求下，魔女女王才把這具骸骨免費贈送給了巨龍一族。
“茉莉長老肯定知道，我們巨龍一族跟魔女、精靈等長生種是一樣的，沒有性別之分。”長老的聲音打斷了茉莉的思緒，“可是我們的誕生方式卻又與魔女、精靈不同，我們不是自然誕生的，跟需要交配的短生種們更不一樣。
“一位健康的成年巨龍想要繁育自己的後代，至少要花費十年的時間，在自己的肚子裡孕育出一顆龍蛋，把龍蛋生下來後，該巨龍至少要修養百年，才能徹底恢復元氣。
“因此，雖然在理論上，每一位健康的成年巨龍都能生龍蛋，但是卻很少有巨龍願意生龍蛋，我們對此也能夠理解。
“不過萬幸的是，即使巨龍一族的孕育率極低，也總有無私的巨龍願意生龍蛋。老身就生下了7顆龍蛋，並且身體已經養好了。明年，老身打算再度閉關，開始孕育第8顆龍蛋。”
長老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又指了指當代龍皇，說道：“小聖哈曼也生下了7顆龍蛋，並且全部都養活了，昨晚，挑戰您學生的小聖蕾娜，就是她的第七個孩子，天賦很不錯的一名孩子。
“再加上託您的福，託魔女一族的福，現在的世界很和平，所以巨龍的數量也一直在穩步增加。”
長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抬頭看向了祖龍的骸骨，一臉崇拜地說道：“但是先祖大人卻與弱小的我們不同，據傳說，先祖大人一天就能生下一百顆龍蛋，第二天便能把身體養好，第三天還能生下一百顆龍蛋。她是我們所有巨龍的母親、父親、神明！……”
天秤微挑眉頭，有些不信，於是給茉莉傳音道：“她說的話是真的嗎？祖龍一天能生一百顆龍蛋？”
“……”茉莉沉默了片刻，傳音回道，“根據長老院的史籍記載，祖龍一年能生下十顆龍蛋，然後需要修養兩年。不過這個資訊不一定準確，那個年代太久遠了。”
一年十顆還差不多，祖龍又不是豐穰……天秤心想。
“你知道祖龍是怎麼死亡的嗎？”天秤又傳音道，她對此很好奇。
“不知道。不過根據不可靠的史籍記載，關於祖龍的死亡有兩種說法，其一，她是由於連續、過度生育，導致了自己的死亡，其二，她是被諸神迫害而亡的，神明們在她的身上做了大量的實驗研究。”
“你更傾向於哪種說法？”
“都不太信。”
“原因呢？”天秤稍感意外。
“祖龍是創世神王的寵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當時的實際地位可能要比普通的神明高出不少。她死亡後的骸骨，都被創世神王儲存得相當完善，所以按理來說，她生前更不太可能遭到其他神明的迫害……不過也說不準，長老院的記載不是無緣無故的。”
茉莉想了想，又傳音道：“祖龍生前的實力及天賦，大機率比不上現在的巨龍，哪怕現在的巨龍不會魔法，祖龍應該也不是一位成年巨龍的對手，她的體型並不會給她帶來優勢，反而會成為負擔。
“諸神把龍族培育得一代勝過一代，沒有道理以前的巨龍更厲害，近代的巨龍，才有可能是最強大的。
“上古巨龍之所以比現在的巨龍能生，是因為上古巨龍的孩子比較弱小，不是因為她們的實力強大。”
茉莉頓了一下，繼續傳音道：“不過祖龍的這具骸骨卻很強，即使不被封印在冰川之內，她也不會受到時間的影響。如果能夠復活或成為亡靈龍，那麼肯定要比她生前的實力強大很多，就算成為巨龍一族的守護神，也不是不可能。這或許是創世神王或女王導致的。”
“你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們嗎？”天秤問道。
茉莉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會。巨龍們不是笨蛋，不可能不知道我觀察到的這件事情，她們沒有把祖龍變成亡靈，說明她們不需要這個守護神。之所以把這具骸骨封印到冰川之內，其目的估計也不是為了儲存。”
“巨龍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希望自己的頭上，多出一位打不過魔女女王的女王嗎？她的輩分還比你高很多。”茉莉取出一朵小白花，放在了祖龍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