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極、上京和永恆之城這三個地點,茉莉忙碌、奔波了近十天,終於將暗夜精靈們暫時安置妥當。

離去之前,她慷慨地給每一位暗夜精靈留下了一大筆錢,併發布了一個任務:

“在不違背道德和法律的前提下,在不傷害同族且必須照顧好自己的前提下,在不購買國家、組織、土地、海洋、戰略資源的前提下……(等等很多前提下)。

“未來的三個月內,你們可以盡情地玩樂、揮霍,如果錢不夠了,就去找附近的信誠商會借。這期間的所有花費,我替你們還清。

“你們的活動範圍不必侷限於上京,想去哪裡玩都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三個月後,即6月15日之前,你們必須結束玩樂,回到大夏城集合。到那時,請記得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至少不要顯得太過邋遢。”

似乎是生怕暗夜精靈們不會玩,茉莉還特意為她們請了一位指導老師,蒲公英長老。

在茉莉看來,沒有人比蒲公英長老更會玩,銀杏老師比不上,烈焰前輩也比不上。

蒲公英長老見多識廣,精通各個地方的古代、現代、甚至是未來的各種遊戲規則,幾乎沒有她不會玩、不熟悉的東西。

最難能可貴的是,雖然蒲公英長老平時喜歡玩一些稀奇古怪或平平常常的小玩意兒,但是她卻不會沉溺於此,更不會因玩誤事或玩物喪志。

她從來沒有耽誤過自身的修行,每天雷打不動地健身、冥想、學習、研究……偶爾還會去找魔女女王切磋一下,可以說,比天秤還要自律。

而且,與眾多看似不靠譜的老傢伙們不同,蒲公英長老無比靠譜且純粹。

在十三位長老之中,蒲公英的武力值最強,胸最大,行事最為光明磊落,上得了朝堂,下得了廚房,不僅知識淵博,還很有智慧,不會主動去坑人,也不太可能被欺騙。

雖然身居高位,且實力舉世無雙,但是蒲公英長老的行事卻不為所欲為,待人也很和善、謙遜,沒有高人一等的姿態,有時還會開幾個幽默風趣、甚而帶點顏色的小玩笑。

該溫柔的時候,她給人的感覺像是冬日清晨的暖被窩,讓人捨不得爬出來,該嚴肅的時候,她又宛如一位不可戰勝的大反派,令人精神緊繃、不敢靠近、喘不上氣來。

往往在一瞬間,茉莉就能想到蒲公英長老無數的優點,以及她所喜歡、欣賞、崇拜、值得學習的地方,至於缺點,她一時卻想不出來。

或許是戴上了一層有色的“濾鏡”,在茉莉的眼中,蒲公英長老的“偏心”或“欺負天秤”都不討人厭,更不是所謂的缺點,這種行為更像是一種加入遊戲的玩鬧。

蒲公英長老很會玩兒,也相當可靠。當初在不瞭解、不熟悉的時候,只有她擔心茉莉和天秤的安危,不怕麻煩、不辭辛苦,與二女在「冥界」一同生活了六個多月海藍星四個月。

這期間,她教給了茉莉和天秤許多在野外生活的本領,例如,哪些東西有劇毒,但是魔女卻可以吃,又該如何製作得美味。

而且,她的言行舉止,還不會讓茉莉和天秤直觀感受到,我是在保護你們。

當茉莉殺死了水晶蘭,展現了自己的能力以後,蒲公英長老就很少再欺負天秤、打擾茉莉她們的生活了,也完全放心把自己的學生交給茉莉照顧了。

總之,反正茉莉是沒見過,比蒲公英長老還要可靠的存在了,把暗夜精靈們暫時交給她,茉莉同樣相當放心。

三月中旬的深夜,結束了忙碌的茉莉,和朋友們參加完一場宴會以後,各自回到了北極動植物保護基地的房間。

這場宴會是烈焰舉辦的,地點定在了食堂,目的是藉著“慶祝茉莉獲得了暗夜精靈一族的效忠”的由頭,來單純地舉辦一場宴會,熱鬧開心一下。

烈焰總覺得北極的生活太單調了。

溫熱的洗澡水洗去了這幾日堆積的浮躁與疲憊,當茉莉吹乾頭髮,穿著浴袍走出浴室時,時間已來到了凌晨一點半。

讓茉莉稍感意外的是,都這個時候了,阿耶沙竟然來拜訪了,此時,她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晚上好,美麗的阿耶沙女士。您有什麼要緊事嗎?”茉莉接過天秤遞來的冰水,隨口問道。

冰水中加了薄荷與檸檬,喝上一口,給人的感覺十分舒爽,特別是泡完熱水澡之後的第一口。

天秤越來越懂好友的喜好與需要了。

“晚上好,茉莉小姐。您知道,您最近花了多少錢嗎?”阿耶沙點了點茶几上的賬單。

剛想邁進浴室洗澡的天秤停住了腳步,雖沒轉過頭,卻豎起了耳朵。

“記得把我換下來的衣服洗了。”

趁著天秤沒留意,茉莉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的後背,緊接著關上了浴室的門。

浴室內,天秤氣得跺了跺腳,卻沒有選擇開門教訓茉莉,畢竟阿耶沙還在,不過她卻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天秤什麼都沒有聽到,因為茉莉啟動了客廳內的隔音魔法陣。

察覺到這一點的天秤又氣得跺了跺腳,隨後她也開啟了浴室內的隔音魔法陣。

我還不聽了呢!誰稀罕聽似的!

“我不想知道自己花了多少錢,沒有意義,您就說,我剩下的錢,還夠不夠製造一座浮空島的吧?”茉莉看了一眼浴室,謹慎地說道。

“什麼樣的浮空島?”

“規模類似於北極島這樣的浮空島。”

阿耶沙在心裡大致計算了一下,點了點頭:“差不多夠。但是我還要說……您知道,您這幾天花了多少錢嗎?我本以為艾薇安就夠敗家的了,沒想到她的開銷水平不及您的萬分之一,我不是沒見過錢,更不會心疼花錢,可是您實在是……”

“您要喝點什麼?”茉莉打斷道。

“……”阿耶沙沉默了片刻,冷聲說道,“綠茶吧,有點上火。”

“好的,請您稍等。”

茉莉來到廚房,把檸檬冰水一飲而盡後,開啟了冰箱的門,取出了一瓶綠茶飲料。

擰開瓶蓋,把飲料倒進茶壺裡,再用茶壺把飲料倒進茶杯裡,茉莉回到了客廳,把茶杯遞給了阿耶沙,柔聲笑道:“請享用。”

“……”阿耶沙看著手中的飲料,遲遲不語。

她沒想到,茉莉小姐竟然這麼敷衍自己,更不理解茉莉小姐的行為。

您為什麼不直接把飲料給我?何必要這麼麻煩?這是什麼詭異的儀式感?

阿耶沙一時竟不確定,茉莉小姐到底是不是在敷衍自己?

自從創辦了信誠商會以後,阿耶沙就沒喝過幾次這種瓶裝的低價飲料,現在也不是很想喝。

可是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喝了一小口,總不能讓茉莉小姐白折騰。

然後阿耶沙又喝了一小口。

還挺好喝……

現在的飲料,口感和味道都這麼好嗎?嗯……這種品質不錯的飲料,肯定是我們信誠商會旗下的產品。

想了想,阿耶沙又細細地品嚐了一小口。

“我想製造一座浮空島。”茉莉突然說道。

“咳!咳!咳!……”

儘管沒有把飲料噴出來,但阿耶沙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嗆到了。

“您別喝得這麼急,您要是喜歡喝,我送您一箱。”茉莉輕輕地拍了兩下阿耶沙的背部,又取出了一塊白手帕,遞給了對方。

“不必了。”稍顯狼狽的阿耶沙放下茶杯,用手帕擦了一下嘴角,質問道,“您為什麼想要製造一座浮空島?您要浮空島有什麼用?您到底想要幹什麼?您知道維護浮空島的費用是多少嗎?”

“您別激動。”茉莉坐在了一旁,淡定地解釋道,“更準確的說,我是想在永恆之地的附近,買下來一片海域……”

“您還想買下來一片海?!”阿耶沙感到更加不可思議了。

這麼多年了,她都沒有如此失態過,她是真的不理解茉莉的想法與行為。

您的法師塔裡不是有海嗎?北極海也是您的,您為什麼還想買一片海?

“當然,總要有一塊承載浮空島的地方,買下了那片海,其上方的空域也是我們的了。”茉莉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繼續說道:“在提出這個想法之前,我也在心裡大約核算了一下,其實花不了多少錢。

“製造浮空島的材料,可以用夢境造物代替,勞動力有廉價的亡靈大軍,僅僅需要支付……買下一片海域的錢,以及一些細節需要用到的錢。”

“哪怕您的所言含糊不清,也改變不了,您所說的‘僅僅’,就不是‘僅僅’。”阿耶沙淡淡地說道。

“嗯,沒錯,但確實能省不少錢,不是嗎?我很會過日子。”

“……您到底想要幹什麼?”

“設想一下,如果我們擁有了一座屬於自己的浮空島,沒事的時候,可以開著它,去全球各地遊玩,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不是嗎?”

“原諒我,我沒聽出哪裡浪漫。”阿耶沙微微搖頭,“僅為了想象中的浪漫,您就要建造一座浮空島?!我感覺遊輪也很不錯,您可以購買一艘大型遊輪。”

“遊輪會晃動,但是浮空島卻不會。我當然不會僅為了浪漫,就建造一座浮空島,我準備把暗夜精靈一族安頓到這座島上。”

“您可以在永恆之城外買下來一塊地,再買一艘遊輪、一架飛機。”阿耶沙建議道。

“聽上去沒有浮空島好,我不喜歡將就。”茉莉頓了一下,說道,“而且,我打算三個月後,在浮空島上舉辦第一屆夏日選美大賽。”

“什麼大賽?”

憑藉著直覺,阿耶沙覺得面前這位小祖宗又要亂花錢了,這個什麼選美大賽,肯定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第一屆夏日選美大賽。我要選出最好看的一百名暗夜精靈、一百名吸血鬼,讓暗夜精靈和吸血鬼們自己投票、自己選,每個人都要投票,不能投給自己。”

“您舉辦這場大賽的意義和目的是什麼?”

“有很多意義及目的。”茉莉掐著手指,慢條斯理地說道,“比如說,讓暗夜精靈們欣賞一下同族的美;我的法師塔需要一些漂亮的女僕;烈焰前輩想看美女……”

“是烈焰大人想看,還是您想看?”阿耶沙打斷道。

“她比我喜歡看。”茉莉委婉地回答。

“……”阿耶沙沉吟道,“您的意思是,您要在三個月之內,把浮空島修建完成?”

“嗯。”茉莉取出了一本設計圖,遞給了阿耶沙,“我早已經設計好了,這件事情就麻煩您了,需要什麼就跟我說,不過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尤其是天秤,我想給她們一個驚喜。”

您是怕被天秤小姐阻止、數落。阿耶沙心想。

她隱約明白,為什麼天秤小姐這麼會過日子了?也幸虧有天秤壓著,否則茉莉的花銷一定會更多。

阿耶沙知道,茉莉當前的心態和暴發戶是有區別的,暴發戶絕對沒有她這麼敢花錢,想一出是一出。

在阿耶沙看來,茉莉的財富來得太容易了,導致她已經不把錢當成錢了,或者說,茉莉對這麼多錢能幹什麼、能做成多少事的概念,越來越模糊了。

就在這時,浴室的門被開啟了,穿著一件白色棉質睡袍的天秤走了出來,茉莉和阿耶沙也隨之停止了交談。

阿耶沙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表,把茶几上的設計圖和賬單收進了空間戒指內,起身說道:“天色太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晚安,茉莉小姐、天秤小姐。”

她不準備再勸茉莉了。

“晚安。”茉莉和天秤先後說道。

待阿耶沙離去後,天秤忍不住問道:“你最近到底花了多少錢?”

“好像挺多,我也不知道,我沒問她具體的數字。”茉莉鎖好房門,轉身說道,“我們也休息吧。”

“嗯……”天秤猶豫了一下,勸道,“你不要再大手大腳的了,控制著點。”

“嗯,好的,我敬愛的審判長大人。”茉莉神色認真地回答。

“你剛才跟她聊什麼了?”

“沒什麼,談起了暗夜精靈。”

“哦……”

十五分鐘後,黑暗的房間內。

心裡揣著事,感覺格外清醒的天秤睜開了雙眼,扭過頭,對一旁的茉莉說道:“你說自由是什麼?暗夜精靈們能感受到自由嗎?能適應嗎?”

“你覺得蒲公英長老自由嗎?”茉莉也睜開了雙眼,看著黑暗中的好友,反問道。

“自由吧……可能沒有比老師更自由的了,她的能力就是‘自由自在’。”天秤不確定地回答。

“是啊,但是她從來不把‘我很自由’掛在嘴邊,我也從沒聽她談起過‘自由’這個話題。或許,當我們不再刻意去追求自由,不再視自由為願望、為目標時,我們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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