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的茉莉而言,復活二長老是一件比較容易且有把握的事情。

她不需要穿越到某個時代,因為其他時間線上的二長老不是她的媽媽,也因為茉莉後來發現,媽媽其實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從哲學的角度來看,智慧生物主要由三個屬性構成: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和精神屬性。

這三個屬性也可以理解為,智慧生物是由身、心、靈組成的。

其中,“身”指的是身體以及立世的技能;

“心”指的是人與人、人與家庭、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等的關係及思考;

“靈”指的是智慧生物與上述諸多關係思考的昇華及沉澱,是智慧生物的靈魂和本質,是最為核心的部分,也是區別於其他智慧生物的關鍵所在。

相比之下,身體是最容易重生的,茉莉家門前的那棵肆意生長的枯樹,就是最好的靈魂載體。

沒錯,茉莉認為,那棵枯樹不是未來,而是二長老的遺體,天秤理解錯了。

理由是茉莉發現,那棵枯樹中居然隱藏著二長老的“七魄”。

她也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是從哪裡弄來的這棵枯樹,只能歸結於,是二長老在臨死前,為自己歸來時留下的後路。

能戰勝一次女王的二長老,無疑是非常厲害的,僅看這個成就,她超越了古往今來的所有生物,所以她當初不可能不為自己留下許多條後路。

茉莉都有著不服輸的精神,她的媽媽肯定也有,並且比她還要強烈。

哪怕二長老已故去上千年,她對茉莉的幫助及影響都是最大的。

茉莉甚至相信,就算自己不主動去復活媽媽,媽媽有一天都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據茉莉所知,媽媽留下的另一條後路是“靈界”。在臨死之前,二長老把“靈界”留給了自己的學生,松枝。這麼多年了,松枝一直沒有把“靈界”吸收,保管得很妥善。

權能是一名魔女先天的本質與立世的技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權能甚至能夠代表該魔女本身。

“靈界”自然也是如此,它包含了二長老的一部分“靈”,即先天的本質,以及一部分“身”,即立世的技能。

“靈界”既然沒有逝去,那麼二長老死得就沒有聽上去那麼徹底,她把自己最核心、最難復活的東西之一,保留了下來。

魔女女王也沒有做得那麼絕,她沒有把二長老的全部盡數抹除,可能是因為懶得那樣做,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還想再體驗一次失敗的滋味。

至於二長老的“心”的那部分,則可以直接與茉莉畫上等號。

經過縝密地計算與推演,茉莉認為,在自己付出生命、存在與意義之前,需要先把“過目不忘”、“冰肌玉骨”與“鏡花水月”這三個能力,從自己的身體上剝離下來。

這三個能力不是世界樹結的果實,而是二長老煞費苦心創造出來的,它們不僅包含了一部分二長老的“心”,每個能力中還隱藏著一個“魂”,即靈魂。

透過經年累月、心無旁騖的研究與探索,茉莉隱約發現,“過目不忘”中似乎隱藏著媽媽的“天魂”,“冰肌玉骨”中蘊藏著“地魂”,“鏡花水月”中蘊含著“生魂”。

可以把天魂、地魂和生魂,理解為“三魂七魄”中的“三魂”。

“三魂”是一種關於靈魂的說法,生存於精神之中,二長老把自己的靈魂分為了三份。

“七魄”指的是喜、怒、哀、懼、愛、惡、欲,存在於物質身體之中。

二長老把自己拆分成這麼多份,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還好茉莉能理解。也正因為她能理解,所以她知道如何去復活二長老。

可以說,二長老在死之前,已經把復活自己的答案及步驟,甩在了傻閨女的臉上。

除此外,茉莉還發現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如果二長老的“三魂”重聚,那麼可能會組成的“靈界”。

不是“過目不忘”、“冰肌玉骨”與“鏡花水月”會組成“靈界”,這三個能力和“靈界”沒有直接的關係,而是隱藏在這三個權能中的靈魂重聚,可能會組成“靈界”。

這一發現讓茉莉多多少少有一點意外,因為松枝手中的“靈界”不是假的,也不像是“靈界”的一部分,那麼由“三魂”組成的“靈界”又是什麼呢?

最後,茉莉得出的結論是,前者代表著“鑰匙”、智慧……而後者則是「靈界」的本質、意識與靈魂。

二長老為自己留下了很多條後路,而茉莉需要做的事情聽上去很簡單,那就是把上述的所有東西,即構成一個智慧生物的“身”、“心”、“靈”組合到一起。

這些東西茉莉現在都有了。

然而實際的操作卻沒有聽起來那麼簡單,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當茉莉把自己的一切都剝離後,她該怎麼辦?

不出意外的話,她肯定會死,會徹底消失。

茉莉用“鏡花水月”從其他魔女或世界樹上“複製”的能力,只是“複製品”。

換句話說,它們更為準確的名稱應該為,“鏡花水月:虛界”、“鏡花水月:虛妄之瞳”、“鏡花水月:什麼什麼”……它們是“鏡花水月”的一部分,不是獨立的權能。

當茉莉把“鏡花水月”從自己的身上剝離,那麼這些權能也會跟著一同離開,而一名魔女若是沒有了權能,就會在剝離自己的生命之前,提前走向死亡。

雖說茉莉擁有自己的權能,也就是“虛無”,但是該權能被魔女女王封印了。

女王所施加的封印茉莉到目前為止都理解不了,她可不敢確保,當自己把“過目不忘”、“冰肌玉骨”與“鏡花水月”剝離後,自己會不會直接死亡?

而且,“虛無”這個能力本就很微妙,似乎有,似乎沒有,茉莉可能天生就擁有能力,也有可能沒有能力。

女王的封印也是一個難題,茉莉是沒有能力解開封印的。

因此,在與未來接觸之前,茉莉最初的計劃是,在天秤的幫助之下,讓自己與朋友、家人、前輩、學生、追隨者、禁忌之物們……進行“公平”,讓她們都擁有自己的能力、知識與力量,成為自己的“敵人”,站在天平的另一端,與自己對立。

這樣做的話,即使她捨棄了全部權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死亡,她的“敵人”們也能用她的知識、能力與力量幫助她,幫她繼續完成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至於能做到哪一步,能不能解開女王的封印?能不能復活她?就要看她的“敵人”們有多少,本身的實力又有多少。人多力量大。

不出意外的話,即使茉莉的“敵人”們仍然解不開女王的封印,復活不了茉莉,也能幫她把二長老復活。

而茉莉也不要緊,跟二長老一樣,她為自己的復活留下了許多後路,那就是從與她“公平”過的“敵人”們中復生,亦或者死後領悟“虛無”,從“虛無”中歸來。

因此,未來當初欺騙天秤的話,雖然不算錯,但也誇大其詞了。茉莉的“敵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敵人,而是站在天平的另一端,與她對立卻在幫助她的“敵人”。

想要幫助茉莉,茉莉的身邊就不會站著朋友,肯定是一個人,就算是天秤,也要站在中間,維持著天平的“平衡”與“穩定”。

而且,事態往往不會到那麼壞的地步,“敵人計劃”只是茉莉設下的最後一道保險,肯定能夠復活二長老的保險。

計劃趕不上變化,事態確實沒有往最壞的方向發展,茉莉與未來相遇了。這件事情也在茉莉的預料之內,她只是不敢保證一定會發生。

儘管“虛無”的能力被女王封印了,可是茉莉卻在虛無中領悟了“虛無”,而天秤也領悟了“不公平”。

雖然茉莉仍然不理解、解不開女王的封印,但是她可以讓這道封印徹底消失,變成“無”。

“虛無”是一種既矛盾又統一的東西,即道,非道。即是,即非。即存在,即不存在……從有到無,從無到有。

讓女王的封印徹底消失,就是“從有到無”。

即便把自己的一切都剝離,茉莉也能從虛無中歸來,即便捨棄了“過目不忘”或“自由自在”的能力,茉莉也能運用“過目不忘”或“自由自在”,這就是“從無到有”。

可以說,只要茉莉理解、掌握了“虛無”,她就能運用她所知道,甚至是所能想象到的權能與力量,但是她本身不擁有這些權能與力量。

天秤的“不公平”同樣離譜。

在與當前的茉莉“不公平”,無限提升自己的知識與實力後,天秤能達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境界。

例如:“1加1等於2”是真理。天秤能讓“1加2等於2”也是真理,是正確的。

她不僅能讓1加2等於2,1加3等於2,1加4等於2……還能讓1等於2,1等於3,1等於4……

並且,在1等於2的前提下,她能讓1加1不等於1,只等於2。

天秤似乎能夠隨意創造、修改法則與概念了。她能讓整個數學體系崩塌,能讓自己的實力超出生物的理解範疇,讓當時的自己不再依賴“公平”或“不公平”的能力。

這種境界,茉莉願意稱之為“二到家了”,她懷疑蒲公英長老就達到了這種境界。

令茉莉倍感遺憾的是,即使天秤在這種狀態下,依舊無法解析女王的封印是個什麼東西。

更令茉莉遺憾的是,無論是天秤,還是蒲公英長老,哪怕在“二到家了”的境界之下,她們都很單純,似乎只擅長戰鬥或毀滅,頂多會創造一些不復雜的東西。

也就是說,雖然達到了這個境界,但是她們也在探索的初期階段,並且是沒有前人能夠指導的探索。最起碼,茉莉讓天秤憑空變出來一個二長老,她變不出來。

而且,茉莉推測,在世界樹的範圍之內,有魔女女王在,天秤和蒲公英長老是做不到隨意創造、修改法則,為所欲為的,否則蒲公英長老不可能只展現出了這麼一點實力。

哪怕蒲公英長老從來沒展現過自己的全部實力,茉莉也認為,她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實力,更不可能在理論上,殺不死水晶蘭長老。

如果說,茉莉之前只是懷疑“魔女女王根本不是神明一族能夠創造出來的存在”,那麼她現在就是確信了。

女王的手段已經超出茉莉的理解範疇的理解範疇了……

又在虛無中相處了幾年,茉莉和天秤放棄了對女王封印的解析,最後懷著無奈且遺憾的心情,用“虛無”的能力將它抹除了。

適應了一段時間自身的能力,在一個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天,茉莉從虛無中取過遠在天邊的松枝手中的“靈界”,做好一切籌備工作後,準備復活二長老。

門前的枯樹下,天秤首先與茉莉進行了“不公平”,她今天不會出手,但是要當好一道“保險”。

雖然茉莉說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天秤的心情仍然很忐忑,尤其是她眼睜睜地看著好友,把“鏡花水月”和“過目不忘”的能力,從自己的身體上剝離時,天秤感覺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當兩個能力與眼前的枯樹漸漸融合時,茉莉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虛弱和空虛,但是她沒有停頓片刻,很快就把維持身體的最後一個能力“冰肌玉骨”,剝離了下來。

掌握了“虛無”的茉莉沒有死亡,卻有一點站不住了,坐在了地上。

得到了三個能力後,眼前的枯樹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它的樹枝、樹幹與樹根變成了翠綠色,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潔白無瑕的樹葉。

它似乎產生了意識。

安靜地等待了片刻,見未來遲遲沒有出現、攻擊自己,或摘得“果實”,茉莉抬起左手,猛然插進了自己的胸膛,捏碎了心臟。

沒有血跡濺出,茉莉的身體也沒有在頃刻間崩潰,淪為血肉。但是卻逐漸變得黯淡、透明,最後消失,歸於虛無。

這期間,茉莉的神色始終很平靜,反倒是天秤的眼珠子紅了,尤其是在她感受不到好友氣息的時候。

天秤首次感到了孤獨、害怕、憤怒等情緒,但是她破天荒地沒有做什麼,仍然警惕地觀察著附近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晝夜似乎交替了七次左右,潔白無瑕的樹葉開始紛紛飄落,融入到了泥土之中,化為了樹的養分。

樹枝、樹幹與樹根又從翠綠色轉變為了黑色,並且變得乾枯,沒有光澤,一副要死了的樣子。

茉莉還沒有從虛無中歸來。

晝夜又交替了七次,枯樹上長出了一朵似含苞待放的茉莉花一般美麗、雪白、嬌嫩的花骨朵,花骨朵大概有1米左右,裡面似乎在孕育著什麼。

枯樹似乎被花朵吸乾了養分,變得矮、瘦、小,艱難地支撐著樹梢上僅存的一朵巨大花蕾。

茉莉依舊沒有從虛無中歸來。

晝夜再一次交替了七次,就在天秤有一點受不了的時候,枯樹化為了沒有任何營養的灰色粉末,沒有支撐的花蕾轟然落地,最後樹的粉末又似泡影般消失了。

花蕾沒有盛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枯,直到變得薄如蟬翼。

就在這時,一隻乾乾淨淨、白白胖胖的手從內部撕開了“蟬翼”,隨後一個面無表情的小蘿莉從中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眼淚流滿面的天秤。

小蘿莉的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白髮綠瞳,天秤一眼就認出了,她就是茉莉。

再也忍受不了的天秤撲了上去,把小“茉莉”抱在了懷裡,抽抽搭搭地安慰道:“沒事,失敗了沒事。只要你回來了,我們還可以再……”

“你抱我媽幹什麼?”

天秤的身後突然傳來了茉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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