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你別胡說八道!我什麼跟你說過這些話了?!”銀杏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魔女歷6018年7月10日的中午,我記得很清楚。”茉莉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我沒說過!我平時都是誇小二妹的。”銀杏還在犟。
“行吧。”茉莉也不知道老師在害怕什麼?老媽有那麼可怕嗎?
“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說過我的壞話?在孩子們的面前不要說謊。”莫離用指尖輕點了兩下搖椅的扶手,平淡地說道,“想清楚了再回答。”
“……說過,不過我就是……吹個牛,跟茉莉開個小玩笑,那時候她也不知道你是誰。”銀杏擠出了一抹討好的笑容。
“沒事,不要緊……你在害怕什麼?”莫離問道。
“啊?!我、我、我害怕了嗎?”
莫離眯了眯眼睛,笑道:“看來你不僅在背地裡說過我的壞話,還做過許多……能惹我不太開心的事情啊。”
“沒有!絕對沒有!”
“說實話。”
“……可能、也許、確實做過那麼一兩件,不過我都是……”
“行了,不用解釋了,你的解釋約等於狡辯,我都明白了。”
“……”銀杏的小臉蛋兒變得更加蒼白了。
“你的頭髮、嘴唇和指甲是怎麼回事?怎麼跟只精靈鸚鵡似的?”莫離上下打量了一遍銀杏,挑刺兒道。
“我現在就去洗了!”
“慢著,肉串不穿了嗎?”
“哦!對!那我先穿肉串,晚飯要緊。”銀杏又坐回到了小板凳上。
“指甲不洗乾淨就穿肉串?”
“那我先去洗?”銀杏小心翼翼地問道。
“肉串怎麼辦?就在這裡放著?”
“……您覺得我應該先去幹哪件事?”
“這種小事你自己決定不了嗎?還用問我?這麼多年白活了?”
“……”銀杏可憐巴巴地看向了茉莉。
“老師先去梳洗吧。”茉莉替老師解了圍。
“好的。”銀杏瞬間躲進了魔法城堡裡。
銀杏離去後,周圍的氣氛陷入到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銀杏大人和烈焰大人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她倆何時這般慫過?這說明眼前這位與茉莉的外表很相似的小祖宗非常不好惹,大家又不太瞭解她的脾氣,生怕自己的哪句話會觸怒她,因此乾脆都不說話了。
還好,沒過多久,蒲公英的到來打破了這種令人不舒服的氛圍。
“小二姐?……你是復活了,還是從來沒死過?”
蒲公英就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情緒,這很好理解,一是因為她的實力強大,二是因為沒幹過什麼虧心事。
她的到來其實已經算慢的了,因為她之前沒有玩手機,剛剛才看到小天秤給自己發的訊息。
“一半一半吧。”莫離含糊其辭地回答,似乎不想多解釋什麼。
“從半死不活到完全復活?”
“嗯,我死後的身份是‘楷’。”
蒲公英愣了一下,接著彷彿是想明白了什麼,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隨後對茉莉和天秤說道:“辛苦你們了。”
“應該的。”茉莉輕輕搖頭,“我回永恆之城辦點事,儘量在晚飯之前回來。”
“好,別忘了把十三妹帶回來。”蒲公英也沒有詢問茉莉要辦什麼事。
“嗯。”
“我跟你一起回去。”天秤說道。
“不,你留下來,跟為師和大家講講……你和茉莉都經歷了什麼,把前因後果講清楚。”蒲公英伸手阻攔道,“你的變化不小,儘管實力變強了,但是自主思維能力和口語表達能力似乎退步了許多,可以先透過說話來恢復一下口語表達能力。”
也不知道蒲公英是怎麼看出來的。
天秤本想拒絕,但是茉莉的身影一眨眼消失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點了點頭,搬過來了一把椅子,準備一邊幫忙做飯,一邊講故事。
茉莉的離去讓小茉莉更加沒有安全感了,於是在蒲公英不解地注視下,小傢伙覥著臉,嬉皮笑臉地鑽進了她的衣領裡。
接著,小茉莉的眼睛亮了,她感受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及幸福感。
不愧是實力最為強大、胸懷最為寬廣的長老,竟然比成熟的我還要強大!
回到永恆之城的第一站,茉莉來到了丁香館長的辦公室,她想把魔女圖書館收購下來。
透過近半個小時的秘密交談,取得的結果令茉莉感到十分遺憾,無論她給出什麼條件,丁香都拒絕了,無奈之下,她只好與丁香達成了一筆交易,離去時,借走了破繭。
破繭的禁忌編號為“1”,從無到有的“1”,它不僅是一把最強的矛,能夠砍斷世界樹,刺破一方世界,更是一顆能夠帶來的禁忌的“種子”。
茉莉當初之所以能夠掌握禁忌之力,成為魔女圖書館的禁忌管理員,除了她本身就是“禁忌”以外,破繭也給了她相當大的幫助。
在佩戴破繭的過程中,在不知不覺之間,破繭解除了禁忌的封印,幫助茉莉把隱藏得最深的、名為“禁忌”的力量引導了出來。
根據丁香館長的話來說,從廣義而言,萬事萬物都是禁忌,都掌握著名為“禁忌”的力量,不僅限於生物或智慧生物。
區別就是,萬事萬物的力量、危險程度、以及所掌握的禁忌之力是不同的。
普遍情況下,一位個體的實力越強、危險程度越高,她所掌握的禁忌之力就越強,不是掌握的禁忌之力越強,她的實力及危險程度才越高。
換而言之,就是不能依靠修煉所謂的禁忌之力,來讓自身變得更加強大、更加危險,而是透過其他的修煉途徑,讓自身更加強大、更加危險了,所掌握的禁忌之力才會更強。
無論是魔女圖書館收容的禁忌之物,還是茉莉創造的禁忌之物,它們都是狹義上的禁忌之物。有幾個很明顯的特徵:
要麼活著卻沒有自我意識、意志和思想;要麼有自我意識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要麼能控制住自己的行為卻仍舊危險……
也可以理解為,它們與大多數事物不同,沒有把自身的“禁忌”隱藏起來,所以對於其他的事物而言,它們是危險的。
這也導致了,這種狹義上的禁忌之物,是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禁忌管理員的,因為她們本身就存在著一定的隱患與缺陷,頂多能夠幫助茉莉管理其他的禁忌之物。
之所以借來了破繭,是因為茉莉還想再培養三名合格的禁忌管理員,一名幫助她管理家中的禁忌之物,另一名幫助她管理被禁忌博物館收容的禁忌之物,最後一名是幫丁香館長培養的。
茉莉還沒有明確的目標物件,她理想中的物件之一是小空,原因很簡單,小空是她的學生,親學生,最喜愛的親學生。
然而,現在的小空肯定是不能成為禁忌管理員的,不是因為她的性格太善良、太柔弱、太溫順,而是以小空目前的能力,還控制不了被破繭引匯出的禁忌之力。
每個人的禁忌之力的特性是不同的,結合小空的“空間”能力來看,她的禁忌之力可能很危險,攻擊性很強,大機率也與空間有關。
不是所有人成為禁忌管理員,掌握了禁忌之力後,都能像茉莉一樣,創造禁忌之物,賦予一些物品以生命。
據茉莉所知,丁香館長好像就沒有創造過禁忌之物,她的愛好只是收容、收藏禁忌之物。
茉莉的禁忌之力的特性,也不是創造禁忌之物,或賦予一些物品以生命,而是“虛無”,她當初之所以只展現出了創造與賦予生命的特性,可能是因為……
她的“本質”,也就是“虛無”的能力被女王封印了,而且,茉莉本就喜歡製作一些小物品,再者,她當時恰好得到了水晶蘭長老的能力“冥界”,正在研究亡靈魔法、生命與死亡。
除了尚不成熟的小空,茉莉眼中的第二位人選是玫瑰,原因也很簡單,她是玫瑰的爸爸……不!玫瑰的能力是“愛”。
這是一個聽上去既溫暖、浪漫,又美好、宏大的字眼,玫瑰的禁忌之力的特性,大機率也會像“愛”一樣,擁有一種能夠讓禁忌之物們感到甜蜜的感覺。
最起碼應該不會太危險。
培養禁忌管理員這件事情,不是茉莉的心血來潮,她想換一個思路去培養學生與追隨者們。
在復活二長老的過程中,讓茉莉對一件事情認識得更加深刻了,那就是,別人賜予的東西,終究不屬於自己。
若不是她自己學到了知識,擁有了獨一無二的經歷,創造、完善了神秘學,掌握瞭如何運用禁忌之力……那麼當初在復活二長老時,茉莉幾乎不可能從虛無中歸來。
在歸來的途中,這些東西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尤其是她創造的神秘術。
即便如此,茉莉當時也面臨著極大的風險,她的意識差一點就沒有醒來。
這段經歷,也讓茉莉更加明確、堅定了自己以後的修行之路,那就是以提升自己的能力為主,鑽研神秘術與探索禁忌之力為輔,然後超越“禁忌”、不再依靠“虛無”的能力、不再拘泥於術的形式。
不僅是她自己,茉莉希望有一天能夠看到,她的學生和追隨者們,不再依靠她給予的幫助,有能力憑藉著自己的本事,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禁忌”這條路,就是她即將擺出來的嘗試之一。
否則的話,她的學生和追隨者們只會像……被莉莉絲賦予了永生的血族,一輩子只能依靠莉莉絲。
以及得到了暮夜女神的恩惠、寵愛與力量的娜塔莉亞·暮夜·帕拉丁,就算她成為了為數不多的封號騎士,也擺脫不了“暮夜騎士”的標籤與稱呼,就算她從人類修煉到了偽神,也只是暮夜女神的從神,一輩子只能侍奉著她的女神。
如果有一天,莉莉絲或暮夜女神收回了曾經賜予給血族或娜塔莉亞的力量,哪怕沒有收回一切,僅僅是力量,那麼她們可能都會變得一無是處。
從這點來看,茉莉的本質與天秤的看法其實是不同的,她是一名真正的天才,而不是被創造出來的天才,最起碼,她在償還完老媽曾給予她的一切後,沒有變成一無是處的廢物,實力反而愈發深不可測了。
茉莉希望她的學生和追隨者們,以後能夠自主一點,擁有一部分屬於自己的力量,就算趕不上她,也不要像血族和娜塔莉亞那樣。
茉莉當初收學徒的目的很純粹,從來沒有指望過自己的哪個學生或追隨者能夠報答自己,然而即便如此,現在越依靠她的幫助的,到最後也越擺脫不了她,越沒有報恩與償還的能力。
就當下的情況來看,樟魚歌姐妹是比索裡黛特更容易擺脫茉莉的幫助與恩惠、更容易報恩的,因為這對姐妹只是法師塔的學徒,而索裡黛特卻從茉莉那裡得到了“重返年輕”的幫助。
二長老當初也沒指望過茉莉能夠報恩,但是茉莉復活二長老的過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她報恩的過程,並且,即便付出了那麼多,她也沒有償還完。
茉莉覺得自己應該再償還一點“利息”。
離開魔女圖書館後,茉莉回到了家中。黯長老不在,不知道去哪裡了,茉莉想了想,來到了紫羅蘭長老的房間。
此時,紫羅蘭正在床上咕蛹,一邊咕蛹,一邊“嘿嘿”傻樂。
昏暗的房間內已亂得沒有了落腳的地方,茉莉選擇飄浮在半空。
“什麼事情讓您這麼開心?”茉莉輕聲詢問。
紫羅蘭一驚,緊忙從床上坐起,整理了一下發絲與睡衣,故作優雅端莊地說道:“你進屋怎麼不敲門?”
“抱歉,快吃晚飯了,時間有一點匆忙,待會兒,我還要去找黯長老。”茉莉取出懷錶,看了一眼時間,不慌不忙地說道,“我的媽媽,也就是二長老回來了,今晚會舉辦一場宴會,您要參加嗎?”
“小二姐回來了?!”
“嗯。”
“真的?”
“嗯。”
“你沒有騙我?”紫羅蘭再三確認。
“沒有。”
紫羅蘭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參加。”
“那您收拾、打扮一下吧,您有得體的衣服嗎?”茉莉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沒有我可以現變,不用你操心。”
“那好,我出去等您,您快一點。”
“知道了。”
就在剛要離開屋子時,茉莉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再一次詢問道:“什麼事情讓您剛才那麼開心?能否告知?”
“可以倒是可以……你過來,把耳朵伸過來,我悄悄地告訴你。”紫羅蘭神秘兮兮地打量了一遍四周,招了招手。
茉莉遲疑了片刻,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飄了過去。
紫羅蘭趴在茉莉的耳邊,小聲說道:“你不要告訴別人嗷。”
“……嗯。”茉莉也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這可是一個大秘密,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嗷。”
“好的。”雖然不知道一個不出屋的瘋子能有什麼大秘密,但茉莉還是答應了下來。
“我跟你講,我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什麼?”茉莉下意識地問道。
“我發現我有潔癖。”
“……”茉莉突然感覺自己在浪費時間。
“哎?你幹什麼去?不問問我是怎麼發現的嗎?”
“不了,沒什麼興趣,您開心就好。”茉莉此時的心情也很不錯,因為她發現自己的精神狀態好像恢復正常了。
“哎,別走、別走,你過來、過來,我告訴你,把耳朵伸過來。”紫羅蘭興致勃勃地招了招手,似乎很想跟茉莉分享自己的樂趣。
茉莉無奈地飄了回來。
紫羅蘭又趴在茉莉的耳邊,小聲說道:“因為我發現了一個真理,那就是……我是小垃圾!既然周圍的垃圾都比我乾淨,能呆在這麼舒適乾淨的環境裡,只能說明我有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