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8.異變開端
同一時間，正航行在永寧市上空的某一艘戰艦內。
一枚高約百米，宛如一顆巨大鑽頭的黑色事物正靜靜矗立在戰艦的船艙中。
而此時的戰艦中，所有船員盡皆兩眼無神，眼瞼下掛著青黑色的眼袋，整個戰艦內瀰漫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三名飛船駕駛員睜著充滿血絲的眼睛，了無生氣的盯著船舷外的其它飛船，其中為首的那名駕駛員還在低聲喃喃：
“贏了嗎，贏了又能怎麼樣呢……”
這名駕駛員穿著一身和諧開採公司的宇航服，肩膀上的肩花表明了他正是這艘飛船的艦長，只是此時的他神情恍惚，似乎陷入了某種深深的精神抑鬱之中。
而他面前的操控螢幕上，一隻咧著尖利獠牙，雙眼血紅的機僕正神色猙獰地盯著自己。
“聚合吧，都一起聚合吧，有機生命體和無機生命體都是平等的，讓我們一起聚合吧……”
智慧生命赤紅著眼睛，如同卡頓般不斷重複著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彷彿一種灌腦魔音，深深扎入戰艦內每個船員的腦海之中，許多人下意識舉起手中的餐刀，輕輕刺入自己的眼睛、嘴巴、亦或者是喉嚨……
“錢上校，請打起精神！”
就在這股聲音即將令為首的船長也做出自殺的舉動時，一名似乎是負責心理方面的女醫生踉蹌著走上前來。
她強忍著發脹的腦袋，將一管注射物遞到對方面前，“雖然飛船的人工智慧受到了汙染，但只要、只要完成這次巡演，我們就可以獲救了……”
“沒用的，張醫生……”
叫做錢上校的男子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不敢閉上眼睛，只要一閉上眼，我那些同伴就會站在我的面前，他們、他們來找我了。”
“我好後悔……”
他忍不住抱住了腦袋，低聲呢喃著，“我好後悔，為什麼那場戰役中我沒有和他們一起去死。”
“打起精神，你這是星空抑鬱症，只需要打一針皮質醇就行了……”
女醫生兩眼渙散，她高高舉起手中的針頭，隨即突然用力，朝著面前的男子狠狠紮了下去！
噗！
一聲輕響，這枚針頭徑直扎進了男人的眼眶中，力道之大甚至整根沒入。
剎那間，男人便沒有了聲息。
“嘿嘿嘿……”
女醫生髮出一聲低笑，可是隨即她的眼神卻突然恢復了一絲清明，直至此時才發現，面前的男子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歪著腦袋，在操作椅上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死、死了？不好！”
女醫生怔了怔，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變，連忙看向男子兩側副手的位置，“趕快，趕快接過戰艦的駕駛權，不然這個被汙染的人工智慧……”
只是她還未說完，剩餘的話卻再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竟然看到，男子兩側的兩名副駕駛，不知何時竟然也全部死亡，他們身上扎滿了注射器，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恐懼和解脫的神情。
“不，不……”
女醫生驚恐地後退了兩步，隨即卻突然渾身一顫。
嘎吱……
身後隱隱傳來一陣血肉蠕動的聲響。
女醫生帶著一絲驚恐，緩緩回過頭，卻看到不知何時，所有被自己殺死的戰艦士兵，都變成了腐爛的屍體，站成一排靜靜地望著自己……
……
“咦，你看那艘戰艦，是不是有點偏離航線？”
看臺上，許多人漸漸發現了不和諧的一幕。
那是一艘長約五千米的戰列艦，在數十架戰列艦編隊中緩緩行駛過眾人的頭頂，可是就在即將飛過眾人頭頂時，卻突然偏離了航線，似乎有想要下墜的趨勢。
“怎麼回事？”
主席臺上，負責主持慶典的中年男子微微皺了皺眉，他按下耳麥，“給我聯絡石村號戰列艦，看看他們是怎麼回事？”
“回稟李弦閣下，已經聯絡到石村號戰艦機僕，對方表示一切正常。”
耳麥中，立即傳來一個聲音。
“放屁，這叫一切正常？”
中年男子看著越來越偏的航線，忍不住低聲罵道，“告訴上面的艦長，如果這次典禮搞砸的話，就等著被彈劾吧！”
“是、是！”
耳麥中的聲音連忙答應。
可是就在他和耳麥對話的功夫，看臺上竟然發出一陣低呼，中年男子連忙再次抬頭，卻看到這艘戰艦已經徹底偏離了航道，和另一艘戰艦突破了最小的安全距離，似乎隨時有可能撞上！
“怎麼回事？”
看著頭頂的戰艦，陳父的眼神也有些愕然，他看向一旁的陳頻閃，“是我看錯了嗎，這艘戰艦似乎……”
“似乎快要撞上了。”
陳頻閃皺了皺眉，他感受著虛數空間中不斷傳來的怪異波動，神情也有些疑惑。
隨即他乾脆閉上眼睛，將意識沉入虛數空間之中。
可是，在將意識沉入虛數空間的瞬間，他卻看到虛數空間中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座詭異的發光體！
那似乎是一道螺旋的形狀，通體散發出耀眼的白光，而且在他的感知中，這座發光體並非實質，而是某種位於現實的事物在虛數空間中留下的陰影。
“那艘戰艦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陳頻閃的意識來到發光體前，他試著伸出意識，去觸碰這道發光體，可是在觸碰的瞬間，陳頻閃眼中便浮現出一抹茫然。
血肉，無盡的血肉……
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山一般的屍體堆疊在一起，每一具屍體都張大了嘴巴，朝自己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無盡的瘋狂和竭嘶底裡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幾乎是在瞬間便擊穿了他的意識，令他產生出一種想要和這一切屍體聚合在一起的願望！
“什麼鬼東西……”
陳頻閃瞳孔驟然收縮，他的意識一觸即分，同時立即有一股靈能湧入腦海，這才擺脫掉那種彷彿地獄般的景象。
陳頻閃連忙睜開眼睛，心有餘悸的望著頭頂的一切，如果不是靈能湧入，剛才自己恐怕就要直接陷入某種瘋狂之中！
只是，腦海中發生的一切並沒有被身邊眾人察覺，此時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那艘戰艦竊竊私語，隨即下一秒，許多人突然發出一陣驚呼！
所有人只看到，此時此刻那艘戰艦終於偏離了航道，和旁邊一艘戰艦重重撞擊在一起！
瞬間，劇烈的火光直衝天際，宛如一朵盛開的煙花般爆開，兩艘戰艦在這一刻同時化作兩顆璀璨的太陽！
譁！
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驚呼，下一秒，整個天台的人群頓時混亂起來，這些人發出一陣驚叫，同時朝著樓下的方向奔逃起來！
轟隆隆隆！
僅僅是在五秒之後，劇烈的爆炸聲迴盪在每個人的耳畔，同時整個和諧開採大廈的玻璃窗也在這一刻紛紛爆開！
“小閃，我們快離開！”
陳父在察覺不對之後便立即拉住陳頻閃，朝著人流的方向奔逃而去，陳頻閃也不廢話，直接跟隨在陳父身後，一邊逃跑，一邊還在默默思索著。
“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再次朝著天空看了一眼，卻看到此時兩艘戰艦已經徹底化作兩顆遮天蔽日的火球，一點點朝地面墜落下來！
如同大日降臨，兩艘爆裂的戰艦在這一刻甚至打亂了身後戰艦的航道，很快，第三艘戰艦躲閃不及，一頭栽進了火光之中，然後是第四艘，第五艘！
直至第六艘戰艦終於反應過來，它周身爆出一大團藍光，朝著旁邊偏移過去，終於是躲開了身前的爆炸，可是此時早已有無數道火光朝著地面墜下，宛如天火降臨！
轟！
沉悶的響聲再次傳來，一片燃燒著的巨大殘骸狠狠撞擊在幾千米外的城市中，瞬間砸塌了好幾座大樓，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一顆接一顆的流星朝著地面隕落，燃起無數大火，原本平靜的城市也在這一刻徹底沸騰了。
只是，這一幕陳頻閃並沒有看到，他隨著陳父衝到樓下，隨即卻看到原本還算有序的電梯間早已停擺，不僅是他們這些賓客，就連大樓裡本身的員工也在爭搶著電梯，令整棟大樓的電梯系統都陷入了癱瘓。
“走樓梯！”
見此，陳父果斷大喝一聲，便拉著陳頻閃朝樓梯間的方向跑去。
“父親，交給我吧。”
陳頻閃嘴角抽了抽，他乾脆手臂一發力，直接將措手不及的陳父抗在了肩上，然後腳下猛地一踏，整個人瞬間完成從零至一百的加速，在樓梯間飛奔起來！
一名身著高貴禮服，長相貴氣逼人的女子正一邊驚叫著一邊朝樓下逃去，這個女人陳頻閃在網路上見過，正是和諧開採公司李家的一員，而且還是某個族老的孫女，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是此時也彷彿一名普通人一般，連保鏢都看不到，只是獨自一人狼狽地朝樓下逃去！
可是下一秒，樓梯間的大門猛地被撞開，一大股人潮飛速湧入，女子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瞬間被人潮掀翻在地，然後被無數雙腳踩踏過去！
陳頻閃在對方身側一掠而過。
砰砰砰！
陳頻閃幾乎是在眾人的身體上跳躍飛奔，隨著他的掠過，四周的人潮紛紛發出驚叫和慘嚎，這些人有的被劇烈的衝擊撞倒在地，隨即被身後湧來的重任踩踏在腳底，要麼就是腦袋重重磕在牆上，瞬間失去了聲息。
而這麼做的也並不僅僅是陳頻閃一人，許多和諧開採公司的保鏢也同樣如此，他們各自護送著自己的僱主，用蠻力衝開人流，或者乾脆就將人潮當做肉墊，不惜將對方掀翻推倒，從對方身上踩踏而過。
一時間，無盡的哀嚎聲、慘叫聲、驚呼聲迴盪在整棟大樓，聲聲不絕於耳！
憑藉著超出常人的體魄，陳頻閃幾乎是以一秒一層樓的速度飛速下降，可是一會兒他就感覺後背一熱，陳父的身體止不住地收縮起來。
“慢、慢點啊……”
陳父一邊嘔吐，一邊嘶啞道，“我、我快受不了了！”
“慢點就沒命了。”
陳頻閃皺了皺眉，完全將陳父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繼續朝著樓下衝去，可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震動聲突然從樓頂傳來，下一秒，整棟大樓也跟著劇烈震顫起來！
“大廈要塌了？”
陳頻閃眼角跳了跳，他更是不要命的朝樓下衝去，一路上紛紛傳來眾人的喝罵聲和慘嚎聲，就這樣，不過十五分鐘的時間，陳頻閃只感覺眼前一空，他竟然真的帶著陳父衝到了一樓。
唰！
見此，陳頻閃再次雙腳一蹬，整個人彷彿離弦之箭般衝出，瞬間衝出大門，來到了外界的空地上。
在衝出大樓的一瞬間，陳頻閃連忙朝身後看去，卻頓時瞳孔收縮。
他竟然看到，此時整棟大樓至少坍塌了三分之一以上，一座被撕成兩截的戰列艦正插在大樓的腰間，無盡的濃煙和火光宛如地獄的灰燼不斷朝著四面八方蔓延著。
“和諧開採公司到底在搞什麼鬼！”
陳父也在陳頻閃肩膀上看到了這一幕，他聲音破天荒地有些發顫，同時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這簡直是離譜……”
說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小閃，你還在等什麼，我們快上浮空車，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啊！”
只是，陳頻閃卻彷彿沒有聽到他催促的聲音一般，只是默默看著和諧廣場上一輛輛浮空車搖搖晃晃的升空，隨即卻在半空中不住地打著旋，旋即轟隆一聲直紮在地！
“我看還是不用了。”
陳頻閃淡淡回答，同時他整個身體突然劃出一道殘影，同時一艘浮空車重重撞擊在他之前站立的位置，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難道是病毒？怎、怎麼會這樣！”
陳父這才回過神來，他駭然的看著天空中不斷墜落的戰艦和浮空車，甚至就連那艘母艦也沒能倖免，帶著無盡的濃煙，一頭朝著城市的天際線紮了下去……
“不可能啊，這些戰艦除了駕駛員和艦長，每一艘上都有一臺機僕存在，那都是真正的智慧生命啊，就算裡面的部隊全滅，機僕也可以操控戰艦作戰，怎麼可能連智慧生命都感染了病毒？”
陳父大聲吼道，“這不科學！”
“可事實就是如此。”
陳頻閃眼中浮現出一抹陰霾，他能感應到，此時虛數空間中的靈魂正在飛速增加。
一千、一萬、十萬……
不過是自己下樓的這十幾分鍾，虛數空間中就已經增加了十幾萬靈魂，而且隨著火勢越來越大，和諧開採大樓逐漸傾塌，這些靈魂的數量還在急劇增漲著。
猶如末日降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