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嚴查
虞延一個晚上都是睜著眼過的,她不相信趙高就這麼讓人害了。
天還未亮,虞延就起了。
“皇上。”周武沉著聲,“內侍都審了一遍,他們說在宮道上看到了趙高,他當時往宣德殿的方向走。”
“然後呢。”虞延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周武搖頭,那之後,沒人知道趙高去了哪,也沒再瞧見。
“皇上,海公公希望你能厚葬趙校尉,為他立碑。”一個小太監走到虞延跟前,小心翼翼開口。
虞延瞬間怒了,“立什麼碑,人只是一時失蹤了!”
“周武,朕要你嚴查。”
“別放過任何一個有嫌疑的。”
“是。”周武再憨,也不會這個時候忤逆虞延。
不斷有內侍被抓去刑房,拷打之下,還真有幾個不對的。
但他們的目標是虞延,不是趙高。
而這個答案顯然沒讓虞延滿意,一時間,宮裡人人自危。
“皇上對趙高,未免過於重視了。”
茶樓裡,吏部郎中蹙眉道,他對面是通政司參議。
“那閹人雖卑賤,但幫皇上出了不少主意,深受皇上信任,在宮裡被人害了,皇上能不生氣。”
“就是不為趙高,他也得大怒一場,讓人知道帝王是不可冒犯的。”通政司參議淡淡出聲。
“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連半點痕跡都沒留,趙王手段如此之強,皇上是對手嗎?”吏部郎中有些不安的開口。
通政司參議望了他一眼,“別小瞧皇上,他雖年輕,剛親政,但鋒芒已顯,不是庸碌之人。”
“再行錯,他不會寬容。”
吏部郎中神情一暗,像這種帝位之爭,是最難押注的。
“但也不用太憂慮,多往世家走走。”通政司參議提點了一句。
吏部郎中眸色一亮,是了,不管皇上和趙王誰贏,世家的地位,都是不動的。
和他們一隊,也就不怕被清理出局了。
宮裡黑雲壓頂,外面暗潮湧動,每個人都做著自己的打算。
“皇上,斷氣了。”
周武收回手,朝虞延道。
虞延面色難看,吐出兩個字,“繼續。”
隨著周武揮手,又一個滿身血跡的內侍被押了進來。
看了眼地上太監的慘狀,內侍撲通跪下,頭磕的嘭嘭響,“皇上,奴才只是記錄了你每天的膳食,真沒謀害趙校尉。”
“奴才錯了,奴才不該財迷心竅!皇上,饒命啊!”內侍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連聲求饒。
虞延眸色沒有絲毫波動,周武抓起內侍,把他丟向木架。
“皇上,饒命啊!”
“奴才再也不敢了!”
不斷落下的鞭子,逐漸掩蓋內侍的慘叫。
“皇上,昏死過去了。”
侍衛探了探內侍的鼻息,朝虞延道。
虞延不說話,刑房頓時一片寂靜,眾人大氣不敢出。
自皇上登基,刑房還是第一次充斥如此濃郁的血腥味。
周武看了看虞延,大著膽子開口,“皇上,看他的樣子,應沒有說謊,他的身板,也制不住趙高。”
“從趙高的外傷看,那人的身手極好,以至於趙高毫無反擊之力……”
“朕再說一遍,趙高還活著。”虞延目光凜冽的看周武,刑房的氣壓瞬間下降了幾個度。
周武低了頭,“是臣失言。”
虞延移開目光,很快下一個人被押了進來。
刑房的慘叫聲,沒有一刻停歇,留在宮裡伺候的內侍,都是身體素質不達標,無法參與操練的。
酷刑之下,連自己一天如廁了多少次都招了。
小板子木著臉,手寫的飛快,將內侍的話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
顛簸的馬車裡,趙高眼皮顫了顫,擰著眉,他手按上腦袋,艱難的睜開了眼。
環視四周,短暫的迷茫後,趙高一把掀開車簾。
馬車速度不慢,兩旁的樹不斷遠去。
“醒了。”
車伕丟給趙高一個小包袱,“裡頭都是吃的。”
“停車。”
趙高面色沉冷。
“你睡了快兩天。”車伕不急不慢的開口,“我們已經出了豐城,沒錢沒糧,你是打算靠兩條腿走回去?”
“宮裡前日死了個太監,撈起來的時候,身體都泡漲了,極是可怖。”
趙高臉色難看,海進做事比他利落,直接絕了他回去的路。
封建大家長,真是叫人惱,總是喜歡替人做決定。
離了宮,他事業愛情全沒了,黑魂校尉會換人,可哪個將領,會真正將閹人當一回事。
他們大機率會被強推上戰場,沒人希望看到一支惹眼的太監隊伍,武將們會像抹去恥辱一樣抹掉他們。
趙高手指攥緊,給人光明,再將其打入更深的深淵,這是趙高最痛恨的行為。
“停車!”趙高一字一句,不容商量。
見車伕不僅不停,反而加快了速度,趙高嘴角緊抿,他返身回了車廂,開啟小包袱,沉默的進食。
一連半個小時,趙高都沒有動靜,車伕覺得他認清了現狀,不會折騰,速度緩了下來。
放下車幔,趙高眉心緊擰,跟他聽到的一樣,一共四匹馬,海進這是鐵了心將他送走。
活動了下肩背,趙高試了試手上的力氣,海進給他下的藥極猛,他現在的狀態,就像耕耘了幾晚,被掏空了。
別說後面跟著的四個人,他連車伕都打不過。
心裡再焦急,趙高也只能按捺自己,要沒跑成功,為了防止他再逃,這些人指不定給他喂藥。
昏睡個十天八天,黑魂的屍骨他都見不到。
短短兩天,虞延瘦了一圈,她屏退翎衛,目光直直看著底下的海進。
“海公公。”她輕喚了聲,從上面走了下來,“趙高失蹤那天,你支走了下房的太監。”
“皇上。”海進閉了閉眼,沒有去辯解,他低估了趙高在虞延心裡的份量,任何一個可能點,她都沒放過。
倒泔水的太監,身上沒一塊好肉,怕是招了。
“奴才領罰。”海進跪了下去。
虞延眼尾紅了,“朕!”
虞延銀牙緊咬,面容無法保持平靜,“這麼多年,海公公終是沒將朕放過心上。”
“人在哪。”虞延眸色一分一分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