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新生，就被裝糞筐了

秋收後，

水泉峪大隊的村民開始閒下來。

女人們，開始在村頭路口一邊納鞋底，一邊嘮家常。

男人們，除了晚上跟著電影放映員跑。

白天睡夠了，勤快的就挑個筐到處撿雞屎，鳥屎。

俗稱“攢糞”。

韓金陽是村裡的傻子，也是個“攢糞”高手，並不是他撿糞多厲害，而是他天天都在不停的撿。

這天，傻子韓金陽滿頭大汗的跑回家。

將揹簍輕輕放下，盯著揹簍老半天了一直傻笑，嘴裡唸叨著:

“小仙女，小仙女下凡了！”

這完全背離了往常回家三件套模式:

“倒糞，洗手，吃飯”

直到大姐韓金梅，把鍋裡的飯端出來，過來一瞧。

嚇得差點把幾個窩窩頭扔在地上，

“這咋揹簍裡蜷縮個人”

只見那人身下坐著糞，身上也有糞。

呀，這傻弟弟，咋揹人還不忘撿糞，好歹糞都乾巴了，要不……

韓金梅咂咂舌，渾身一個激靈！

緊接著湊近看了看，

“嘖嘖，這麼漂亮的小丫頭啊！”

“金陽，這是你撿的？”

韓金梅趕忙看著傻弟問道。

韓金陽一聽姐姐問，笑的更燦爛了，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天天就知道傻笑，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來來”

“快，金陽把人背到屋裡放炕上，”

一頓操作，筐裡的小丫頭，就躺在了韓家的大炕上。

蘇悅迷糊著擺擺頭，甩乾淨臉上的鳥糞。

心想:“TM一來就吃屎，這新生計劃要它幹啥。”

這具身體太虛弱了！

蘇悅想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都做不到。

無奈眯著眼睛，看著兩個模糊的身影在房間裡進進出出。

最終心力不濟，又迷糊過去了。

韓金陽小時候也是個好好的娃。

父親長的高大，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大力士，家裡工分就掙得格外多，日子過的在水泉峪大隊最讓人羨慕。

不料，10歲那年，大隊東坡上的水庫因暴雨決堤，父親為救大隊書記，曹有才的小兒子，被洪水沖走了。

母親也因那場洪水得了肺癆，硬撐了兩個冬天也撒手人寰。

那一年姐姐韓金梅也才15歲，姐弟倆相依為命。

為了照顧弟弟，韓金梅愣是把自己熬成了二十多歲的大姑娘，直到韓金陽參軍離家，她才答應讓媒人說親。

農村人，在很多時候，送孩子當兵是無奈之選。

但誰不期盼著，當兵的親人能長個出息，學點本領。

誰曾想韓金陽從部隊回來，

竟然變成了傻子！！

見到人就是痴痴的流著口水傻笑，

從此村裡的孩子老是攆著他打，村裡老爺們也愛耍著他玩。

平時傻子一個人過日子，姐姐韓金梅婆家在核桃峪大隊，兩個大隊離得近。

韓金梅，每月都來給他縫補換洗衣物，自己家裡三個孩子，平時婆婆看的又緊，想補貼弟弟也實在拿不出啥。

據說韓金陽在部隊時，也是兵王的存在，因為出任務時，腦部受傷才被迫退伍。

有個老領導一直很惋惜，得知他生活艱難，每月都給他寄十元生活費。

這日，正好韓金梅來給弟弟縫製棉衣，沒想到傻弟撿回一個女人。

韓金梅把蘇悅身上的衛生簡單處理後，趕緊請來了大隊赤腳醫生劉二水。

老先生檢查後，直搖頭，固執的還搭了二次脈。

最後發出一聲嘆息！

“唉，送走吧，活不成的！”

轉身背起脫了皮的棕紅色藥箱，還不忘囑咐一句，

“大丫，現在戶口查的嚴，糧食家家不夠吃，現在是活不成，就算能活；誰家也養不起多餘的人啊！”

韓金梅送走劉二水，就催促傻弟弟，

“哪背來的送哪去”

平時很少說話的韓金陽忽然道:

“不送，小仙女會活過來的”

“劉二叔的話你也聽見了，送走吧！”

說著韓金梅就拿來筐，準備把蘇悅在裝進去。

“會活的，她是小仙女！”

傻子趕緊按住姐姐拉扯蘇悅的手，

韓金梅試了幾次都被弟弟的大手拉住，

“罷了，罷了”

“不行，就等這閨女走了，咱姐弟倆給她埋了”

韓金梅想著都是可憐人，搭把力氣刨個坑的事，也給這丫頭送圓滿了。

就當是做好事，給傻弟弟集個福吧！

此時，蘇悅的鬼魄，彷彿來到了上輩子生活過的西北戈壁灘，身下枕著軟綿的沙子，四肢展開望著湛藍的天空。

腦中詩句奔湧而出: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千山日暖雪花散，萬里風高雲葉收。”

“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

忽然，天空中出現一行行漢字！

“我c……,天書！”

蘇悅，趕緊睜大眼睛，極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