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歧,我叫桑歧……”

一位十多歲的孩子跪在地上,身上穿的是最粗糙的麻布衣,臉上髒兮兮的,手裡拿著一個豁口陶碗正期待討好的看著她。

莫樽月不由的怔了怔,她抬起手看了看,手掌白嫩幼小,個子不高,身上穿的是最華貴的法衣。

目光掃向四周,這是個極小的鎮子,只有三五條街組在一起。

街邊的房子都是茅草屋,屋頂的茅草在風中沙沙作響。

這是她的幼年時期,距離她前世以身祭法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個萬萬年,久的她都記不太清楚了。

她疑惑的看著眼前少年,“你說你叫什麼?”

男孩兒喏喏嘴,小心的看著眼前小小的女娃娃,“我叫桑歧。”

女娃娃突然笑了,沒有小姑娘的天真爛漫,只有無盡哀傷,她說,“我叫莫樽月。”

原來,這是她與桑歧的第一次相識,他們曾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識的嗎?

她不太記得了。

她更想不起來,她一個千金小姐,是怎麼和這位街邊乞丐產生了萬萬年的羈絆,至今都沒能理清。

桑歧抬起頭望著她,眼神像受驚的小鹿,望著她衣角下若隱若現的玉牌,“我知道你是誰,你腰間的玉牌寫著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整個中州的人都知道,你是中州第一大宗門門主的掌上明珠,莫樽月。”

她是天之嬌女,華貴非常。

她的出行應該前擁後簇,天馬為驅,鸞轎為乘。

而不是隻身一人出現在這種偏遠小鎮。

她身上的法衣夠這個小鎮,任何一戶人家生活一輩子。

她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身上穿著如此貴重的法衣,出現在這種窮兇極惡的地方,太危險了。

桑歧不忍,低著腦袋小聲呢喃,“離開這裡,回家去。”

莫樽月想起來了,這是她幼年時一次偷跑出來,說要見見天地廣闊,然後差點死在外面。

她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扭頭就走,無論是躲避危險,還是躲避桑歧,她都得走。

可這具身體不聽使喚,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芥子空間拿出一個荷包,鼓鼓的荷包裡面裝著滿滿的上品靈石,她拿出一顆遞給桑歧,還說,“去買好吃的,吃飽肚子。”

莫樽月沒有從桑歧眼中看到欣喜,只看到了恐懼,濃濃的恐懼,以及鎮子上其他人目光中暴露貪婪。

她想走,想提醒,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像個不屬於這裡的靈魂,寄居在小女孩的身上,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什麼都改變不了。

她從桑歧恐懼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傻乎乎的倒影,渾身冒著金錢的光芒,就差直接寫上‘我有錢,都來搶。’

在這一瞬間,桑歧臉色煞白,他憤然起身,拉著莫樽月就跑。

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將自己身上微不足道的靈力運用到極致,帶著莫樽月躲進雜亂的小巷子裡。

他一把將莫樽月塞進臭烘烘的垃圾堆裡面,剩飯糞便的味道令人作嘔。

桑歧一把捂住她的小臉,不讓她發出聲音,急切的問,“你的護身法器呢?你們有錢人出門不都會帶護身法器的嗎?”

小月月眨眨眼,桑歧這才鬆開自己的手。

隨即便看到眼前的小女孩深呼口氣,又被垃圾堆的臭味燻得直翻白眼,差點昏過去。

桑歧:……

他突然很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管閒事。

小月月用袖子堵住自己的鼻子,哼唧道,“我沒帶,我是要自己出來闖蕩的,帶護身法器算什麼?”

桑歧:……

他咬牙切齒,他真想問問這人出門闖蕩是不是腦子也沒帶。

當他抬頭,看著眼前長的跟瓷器娃娃一樣,還是泛著金光的瓷器娃娃,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貴人,若不是她出門不帶腦子,他可能這輩子都無緣近距離看一眼這樣的貴人。

“把你身上的法衣,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

小月月瞬間驚恐,“你你你,你把我綁在這裡,就是要搶我的錢?”

桑歧:……

所以呢?

所以他拉著她一路狂奔,不由分說的給她按進垃圾堆裡,還聊上半天,她現在才反應過來他要打劫她?

她到底怎麼活這麼大的?

他要是把她賣了,她是不是能跟著人家走二里路,還在幫著人家算買她花了多少錢?

桑歧瞬間難受到面目扭曲,甚至想給自己一巴掌。

他好好的管什麼閒事啊!

桑歧懶得廢話,直接動手扒她的衣服,小月月要喊,他順手撿起一根骨頭塞進她嘴裡。

不知道是什麼骨頭,不知道誰啃過的。

他扒掉她身上的法衣,搶走她所有的靈石,拔掉她頭上上好的寒髓玉簪,扯走她的腰牌。

末了,裝出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唬她,“呆在這裡,不準出去,也不準動。”

小月月作勢要哭,桑歧兇她,“你哭了就沒命。”

哭聲戛然而止。

她當時害怕極了,以為自己遇到了最壞的壞人。

壞人搶走她的財物,起身出了垃圾堆,用垃圾將她埋好,確保沒人能看見。

小月月從小小的縫隙裡,見到桑歧鬼鬼祟祟的離開,出了巷子,片刻後,又回來了,是飛回來的,他剛搶走的財物散落一地。

身體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砸的她心尖直顫,好在她夠聽話,使勁捂住嘴巴不敢出聲。

她眼睜睜的看著走進來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男人踩在桑歧的頭上,一把扯住他的頭髮,像扯著一隻破爛娃娃,“你還想跑,跑的了嗎?你以為拐只肥羊,就能憑藉這些錢逃出我的手掌心,你做夢。”

桑歧蜷縮在地上求饒,“我沒想跑,這些錢都是給你的,我是想拿回去給你的。”

男人冷哼,“剛才見到我扭頭就跑的不是你嗎?”

隨即骨頭斷裂的聲音在巷子裡迴盪,桑歧痛到嘶吼。

男人問他,“剛才那個小女孩你給藏哪去了?”

桑歧咬牙不說話。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及骨頭斷裂的聲音,瘦弱的桑歧青筋暴起,嗓子喊到失聲,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不說話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小月月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四肢被一根根折斷,身上被一次次的重擊,身下延綿一片血跡,劇痛的嘶吼聲在巷子裡迴盪,經久不滅。

最後那個男人撿起散落一地的財物,拖著半死的桑歧離開。

桑歧身下劃出長長的血痕,他奄奄一息的朝著垃圾堆擺口型,“別出來!”

自幼眾星捧月般的小月月,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在那人走後,躲在垃圾堆裡失聲痛哭。

小小的腦袋瓜子終於好用了,“他是為了救我,那個男人見到財物後,才會放棄找我,可他快死了,我也要去救他。”

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阻止不了的莫樽月嘖嘖稱奇,“原來我小時候這麼蠢的嗎?就這智商,我到底是怎麼成神的?”

更讓莫樽月不可置信的是,她救人不回家搬救兵,不搖人兒,翌日一大早,從垃圾堆裡鑽出來,髒兮兮臭烘烘的小人兒去街上晃悠。

完全一副小乞丐的樣子,哪來還有昨天的貴氣。

莫樽月目瞪狗呆,她收回昨天的話,“就這智商別說成神,能活著就已經是奇蹟了。”

結果不出所料,她成功被人販子拐走了,成功又見到了桑歧。

那是在一個破屋子裡,屋子裡有許多孩子,髒兮兮的缺胳膊斷腿,一個比一個慘,但是都不如角落裡的那個孩子慘。

桑歧被關在一個狗籠子裡,他的四肢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摺疊,身上的血汙乾枯發臭,臉上毫無血色,比死了三天都白。

小月月湊過去喊他,還有一口氣在。

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桑歧睜開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底只剩下絕望。

自己拼著一條命救的人,還是沒能救出去。

他無力的閉上眼睛。

小月月悄悄從自己芥子空間裡掏出來一顆丹藥,餵給他,小聲道,“玉牌離開我就會向宗門發出求救訊號,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你堅持住,不要死。”

她又道,“等我們得救後,你就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桑歧的嘴巴微動,說不出聲音,小月月還是讀懂了。

他問,“我們可以做朋友嗎?我有資格成為你的朋友嗎?”

莫樽月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話被人販子偷聽去,她也被打的四肢斷裂,和桑歧一起躺在狗籠子裡。

莫樽月:……

她一時間來不及想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看到小時候的事情,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她幼年時,真的真的這麼蠢嗎?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先在崩鐵神戰爆發

江蘇慕

關於我玩末日遊戲把自己玩進去

作家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