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冥被迫踩下了剎車,因為何冰擋在了他的車前。

他將頭上的鴨舌帽壓低了,沒有說話。

何冰伸手拉開了麵包車的後車門,跳了進去。

這是一輛普通的麵包車,車上除了駕駛員,沒有其他人。

何冰坐在了後座上掃了一眼,然後抬頭看向司機,“剛才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葉冥搖了搖頭。

這個人不說話,再加上他將鴨舌帽壓得低低的,車廂裡又沒有開燈,視線裡一片漆黑,何冰那雙明眸裡閃爍著些什麼,這個人很可疑。

“你為什麼不說話?”何冰問。

葉冥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剛才一出手就將她給招惹了過來,他伸手指了指擋風玻璃前的一個證,上面寫著殘疾人士。

殘疾人士?

他是啞巴?

何冰看了他幾眼,他的身材很壯,有幾分熟悉感。

她再往下一看,他的右褲腿是空的,副駕駛座上還放著一個假肢。

他沒了右腿。

他真的是殘疾人士!

何冰擰了一下秀眉,“開車,送我一程。”

葉冥點了點頭,然後發動車。

……

麵包車平穩的疾馳在路上,葉冥微微抬起頭,透過後視鏡看向了後面的何冰。

何冰身子慵懶的斜靠在後座裡,她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衝鋒外套,外套的拉鍊一直拉到上面,一頭清純的烏髮低低的束著馬尾,將她襯出幾分幹練簡潔的味道。

這三年,她變了很多,更有女人味了。

葉冥迅速收回了目光,他上下滾動著喉頭。

三年不見,她舉手投足都透著小女人慵懶冷漠的性.感風情,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24歲了,最嬌美的年華。

葉冥開的不快,甚至有些慢,這麼一刻,她坐在他的車裡,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空落落的心在此刻被填滿,他應該開往哪裡,也許,他想開往天涯海角。

他沒忍住,又抬眸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他直接撞上了她那雙清澈的明眸。

不知何時,何冰的目光也探了過來,靜靜的看著他。

這麼一刻,兩個人四目相對,彼此撞進了彼此的眼底。

葉冥扣著方向盤的手指蜷了一下,這時就見何冰淡淡的勾了一下紅唇,她挑眉,“看什麼?在看我?”

葉冥知道自己被抓包了,她發現他在偷窺她了。

“怎麼,我好看嗎?”何冰溢位輕佻慢捻的笑意,那樣子很像是在逗他。

葉冥有點覺得她是不是認出他來了。

“你再敢看一眼,信不信我將你的眼睛給挖出來?”何冰繼續道。

挖了他的眼?

葉冥在心裡笑,好凶哦,他都怕怕了。

他收回了目光。

何冰看著他手邊放著一包煙,不是什麼好煙,幾塊錢一包的,但她煙癮有些犯了。

“借根菸。”她開口道。

她跟他借煙。

葉冥抿了一下薄唇,有些不悅,她什麼時候連煙都抽上了?

以前,她不抽菸的。

何冰看著男人,他動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大掌拿住了煙包。

她迅速伸手去接。

但是下一秒那個煙包被男人的大掌揉成了團,駕駛車窗緩緩滑了下來,他直接將揉碎的煙包準備無誤的丟在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

他是故意的!

何冰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明眸倏然一冷,她勾唇道,“怎麼,就因為我沒有給你看,所以你將煙丟了出去,看不出來挺有脾氣的,man的很。”

說著何冰又冷笑了一聲,她看了一眼男人那空蕩蕩的右腿,“就算我給你看,你又能怎麼樣,你腿都沒了。”

她說你腿都沒了。

葉冥那雙危險的墨眸倏然眯了起來,粗糙的大掌無意識的在方向盤上拽了一下,她在嘲笑他。

車廂的氣氛迅速變得壓抑,劍拔弩張。

這時一串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何冰來電話了。

她將包裡的手機拿了出來,是楊金豆打來的電話,一定是小點點想她了,小點點每天晚上都會給她打電話。

何冰按鍵接通,“喂。”

果然,小點點稚嫩的奶聲傳遞了過來,“喂,媽咪,是我哦,我是點點,點點想媽咪了!”

葉冥不知道何冰在跟誰打電話,他只見她那張清冷的五官瞬間柔軟了下來,跟剛才對他冷冷冰冰又嬌豔帶刺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她捏著手機,對著那端笑道,“恩,我也想你了哦寶貝~”

她叫寶貝~

葉冥抿了一下薄唇,是…她的丈夫打來的電話嗎?

她接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雙眸燦若星辰,這樣的她他見過,三年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葉冥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城市霓虹燈,滿腦子都是三年前他剛出獄的那幾天,和她纏綿甜蜜的畫面。

她的襪子掉了,他給她穿。

晚餐送了過來,他揹著她去吃。

她生氣了趕他走,他氣呼呼的送她玫瑰花…

每一個畫面都像是發生在昨日。

那時短暫的時光多麼甜蜜,夠他回味一生。

她現在的老公對她很好,她是不是也很愛他了?

多年以後,他和她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已經陪在了別人的身邊。

葉冥頓時覺得自己的心疼的揪了起來,他以為他可以忍受的,但是當他親耳聽著她和別的男人說甜言蜜語時,他還是覺得心裡在滴血。

何冰跟小點點打著電話抬眸,看向了駕駛座上的男人,她依舊看不到他的臉,不過可以看到他現在緊繃的下顎線條,她勾唇,話還是對小點點說的,“好的,我會早點回去的,我每天晚上都會想你的,愛你哦~”

她說愛你哦~

她果然是愛上了別人!

葉冥將薄唇抿成了一道森冷泛白的弧線,渾身的寒氣往外滲。

這時麵包車緩緩停了下來,到了,她該下車了。

何冰伸出小手將腮邊的一縷秀髮掛到了耳後,再抬眼時她精緻的小臉上已經變得淡淡而慵懶的,她拉開了後車門,瀟灑的跳了下去。

拔開細腿來到了駕駛座車門邊,她抬手,“叩叩”的敲車窗,意思要他將車窗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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