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監國的人選
雖然嘴上說著不可隨意揣摩聖意，但實際上侍女們私底下依然討論得很歡。
“陛下怕是對十九公子徹底失望了。”
“這又是為何？好歹也是個年輕的公子，指不定很有潛力呢？”
“你來得晚，不知道，早些年陛下也曾對十九公子充滿希望。”
“十九公子幼時被疾病困擾，常年臥病在床，陛下不知給他請了多少大夫！”
“你是不知，當年全天下最神的神醫都聚集此處！”
“可惜啊，耽誤了不知多少時間，既不能文，也不能武。”
“現如今也是沉迷酒色，恐怕陛下早對他失望了！”
侍女們一邊小聲議論著有關十九公子的豔色緋聞，一邊吃吃地笑。
書房中，嬴政確實對嬴牧之興致缺缺。
但畢竟將所有人都叫來過一遍，也不差這一個。
單獨不叫他，怕他內心埋怨，畢竟還年幼。
思緒間，房門開啟。
最後一位公子，嬴牧之終於趕到。
抬眸望去，嬴政略有些訝然。
在他心中，嬴牧之自幼身體不佳，面黃肌瘦，好了之後也是一副瘦弱的樣子。
但今日一見，身姿挺拔，氣勢凌然，不輸其他公子！
“父皇。”
嬴牧之拱手行過禮，安靜地站在書房中央。
嬴政微微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近來如何？身體可是好了許多。”
嬴牧之淡然回答：“是，承蒙父皇關切，多虧醫生調理，我已無大礙。”
不卑不亢，就這態度便趕超好幾位王子！
嬴政心中感慨，尋一大才者，怎麼如此艱難？
“如今天下歸一，卻仍有不平之處，各大江湖勢力，當如何平衡，你以為當如何？”
嬴政回想起扶蘇的回答，又覺得有些頭疼。
只要嬴牧之能答出幾個差不多的答案，他便認可了。
嬴牧之想了想，沉聲道：“江湖勢力不同於國家，並非不可共存，且能將勢力發展壯大，其首領定是有才之人，如有可能，當與之結交。”
嬴政微微點頭：“若是那江湖勢力不願與之結交，又當如何？”
“分大小。小的江湖勢力，無需太過在意，他們與普通民眾無異，不聽從律法，依法處置便是。”
“中等的江湖勢力，需時時打壓，讓他們恐懼，再不敢反抗大秦！”
“最後，那些能力卓絕的勢力。”
嬴牧之頓了頓，回想起自己的如煙若夢樓。
“這般實力通常有能力讓受損，使他們恐懼，不太可能，應當儘可能與之進行利益交換，互相利用。”
嬴政皺眉問：“若是那大勢力有反心，又當如何？利益交換，豈非遂了他們的心”
嬴牧之拱手道：“若對方顯出反心，則從內部開始分化。”
“人皆有慾望，江湖勢力嘴上說著仁義，心底也有自己的生意。”
“投其所好，引誘之，從內部分化，埋下一顆種子。”
“隨後只需推波助瀾，一件小事便能讓大勢力自行崩塌。”
嬴政眼睛微眯：“從內部分化，你是說，內奸？”
嬴牧之笑了笑：“看似一樣，實則不同，內奸太容易被抓出，反而容易崔使對方團結。”
嬴政抬眸，目光深邃望著他：“那你的想法是？”
“兒臣認為，應當堅定其想法。”
“換言之，擴大化。”
“將其推上一個極端，到最後下不來臺。”
“而極端，最容易滋生不滿。”
“如此一來，內部可分化。”
嬴政緩緩抬起頭，略帶幾分驚訝看著自己這個不受關注的十九子。
他是從何時學來這般理論？
嬴牧之依然不卑不亢，只是安靜地站在書桌前。
嬴政滿意地點點頭：“講得不錯！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好生休息，隔日我叫人給你送些參藥。”
嬴牧之淡淡一笑：“謝父皇！”
……
隨著嬴牧之轉身離去，嬴政右手扶腦，眼神微眯，心中暗自思量。
本以為只能當個閒談，沒想到真講出一套理論來。
看來自己這個小兒子，並不簡單。
因他長年飲酒作樂，倒是將其給忽略了。
如此看來，也許，他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
次日清晨。
咸陽宮，麒麟殿。
天色微明，燈籠卻已卸下。
巨大的宮殿匍匐在黑暗之中，宛如一頭巨獸，輕易便可將人吞噬！
讓人不自覺便升起敬仰之心。
百官整頓裝束，來到大殿門前，靜待早朝開始。
眾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處閒聊，范仲淹、曹操等人只交換過眼神，禮貌性地打一聲招呼，便分別走到不同的官員中間，並不做過多交流。
被盯上了，自然要小心一些。
“聽說昨日陛下將所有公子都召集進宮，您可知？”
曹操那一側，有人問道。
作為新的中車府令，曹操可隨意出入咸陽宮，能看到的東西自然也比其他官員要多。
不過這還算不得什麼秘密，曹操直接回答：“正是，十九位公子都曾被召見，不知談了些什麼。”
有官員低聲猜測：“莫不是陛下想要立儲君。”
眾人交換過眼神，其實心中都有了猜測。
按曹操等人想，自然是嬴牧之最好。
這是他們的主人，他們本來也該遵從主人命令。
若主人當了皇帝，再方便不過。
但朝中大部分官員，還是支援扶蘇。
作為能力最出眾，又一直重民的大公子，受到許多底層官員愛戴。
儒家自不必說，從上到下都支援他。
至於胡亥，早已失去競爭的權利，如今無人在意了。
天色漸明，宮殿也露出華貴的一面。
眾公子紛紛到達，同大臣們打招呼。
曹操等人視線和嬴牧之對上，皆是抱著幾分期待。
但嬴牧之依然裝出病懨懨的樣子，無所謂地站到最角落。
范仲淹他們也只能聽從。
無奈，主人不願啊。
等待不多時，大門開啟，宦人高聲宣讀上朝的詞。
百官分列兩側，公子們站在最前方，共兩排。
嬴政緩步踏入，坐到龍椅上，目光掃過所有公子，在嬴牧之身上停了一瞬。
“今日。”
“寡人將選出一公子。”
百官紛紛豎起耳朵。
“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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