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嬌嬌道:“我能有今天,應該感謝的是我自己,和幫助我度過苦難的人,而不是你。”

就算現在大家都倡導要吃苦耐勞,但是聽了白嬌嬌的話,不知道是誰帶頭鼓起了掌。

“說得好!難道人家還得感謝你讓她倒大黴嗎?”

丁母道:“你們都是上了大學的人,怎麼就這麼是非不分?她本來就不是我們家的親生女兒,她吃的那些苦是她本應該吃的!”

“你說的對,所以我現在並不怨恨你們,但既然我是別人家的女兒,你現在又來找我幹什麼?”

丁母望著白嬌嬌,她在眾人面前這麼跟自己說話,不由有些惱怒了。

對她道:“我跟你爸爸養你這麼多年,自己的女兒卻在農村受苦,現在你長大了難道不應該報答我們的養育之情嗎?”

“原來你是覺得自己吃虧了。”白嬌嬌冷笑一聲。

“嬌嬌,媽也不想鬧得這麼難看。你跟我走,我們有話回家說。”

白嬌嬌寒心的表現讓丁母誤以為是退讓,她伸出手,想要拉著白嬌嬌離開人群中心。

她是個要體面的人,不喜歡這樣被人圍觀。

沈衡卻擋在二人中間,低頭看著丁母:“你們一家人回去算算賬,她那些年花了你們多少錢,我們一分不少還給你。”

白嬌嬌仰臉看著沈衡,她道:“衡哥,我們為什麼要還?我們白家把丁世芳養大,花費的精力不比他們對我的少,當初我們被抱錯,又不是我的責任,”白嬌嬌看向丁母,“你要是覺得你有損失,就去那個醫院找當初弄錯了我們倆的人吧!”

當年丁父還不是這個罐頭廠的廠長,只是一個幹事,他被外派到虎山鎮做過一段時間的事,因為工作實在是太穩定了,丁父以為他要永遠紮根在那個小鎮上,所以便舉家遷了過去。

丁母住院的時候就不停抱怨,那小破鎮上的醫院條件不行。她剛生下孩子醒過來,就聽見有人說一個產婦難產死了,覺得晦氣得很,趕緊抱著孩子回了家。

當時醫院十分混亂,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導致了兩個女嬰被調換,但不管是誰的錯,總不可能是兩個孩子的錯。

白嬌嬌想起上輩子自己悽慘的一生,她寧可沒有抱錯的事情,安安穩穩生在十里村長在十里村,就算蹉跎,但也平安。

白嬌嬌說完,沈衡便撥開人群:“都讓一讓。”

他不想跟這個中年婦女瞎掰扯,按照沈衡想的,這種覺得自己有兩個臭錢了不起的人,就該拿一摞錢拍他們臉上,讓他們不要再亂叫。

他們難道以為養女兒是養什麼小貓小狗,生氣了就踢到一邊,突然又喜歡起來,那塊肉就能叫回家的嗎?

沈衡表情冰冷,擁著白嬌嬌擠出了人群。

“阿姨,我希望你們不要打擾嬌嬌了,到時候我們會跟看大門的大爺說,不讓你進我們學校的!”徐悅衝丁母說完,又對還未散去的人群說道,“大家也散了吧,有什麼好看的,再看,食堂的菜都讓人家搶完了!”

徐悅和舒曼玲兩人走後,丁母自討沒趣,手裡攥著包,紅著臉離開了。

白嬌嬌走的早,在食堂她特意給兩人佔了位置,衝她們招了招手:“這!”

兩人過去,徐悅笑道:“怎麼今天還要跟我們倆一起吃啊?”

以前兩人很識趣,凡是沈衡過來,她們才不會打擾人家小夫妻。

白嬌嬌道:“今天多虧你了徐悅。快坐吧,衡哥去打飯了,今天一塊吃點吧。”

徐悅和舒曼玲坐下,舒曼玲說道:“以前只聽你說過,你倒說的挺輕描淡寫的,怎麼都不提你這個養父母是這麼難相處的性格。”

“舒曼玲,你尋思尋思就知道了,養了十多年說趕走就趕走,正常人能幹出來這種事嗎?”徐悅道。

舒曼玲也嘆息,一臉心疼地看著白嬌嬌:“這倒也是,以前在村裡,喂個雞殺的時候都捨不得,得唸叨唸叨呢,又何況是孩子。”

白嬌嬌道:“你們不用替我生氣,要是倒退幾年,我可能真的會感動她想叫我回家,但是現在心境不一樣了,想開了。”

與其說想開了,不如說是害怕了寒心了。

上輩子要不是她想回家,丁世芳也不至於把她和沈衡置於死地,對白嬌嬌來說,回丁家就是一切的源頭。

而丁父丁母呢,他們後來對丁世芳的所作所為肯定是知曉一二的,但是他們並沒有阻止丁世芳的做法,無非是上輩子見她過得沒有出息,沒有利用價值,便對她沒有指望。

沈衡打了飯菜回來,他跟白嬌嬌平時在食堂打飯就是兩葷兩素,今天白嬌嬌說要請兩個同學吃頓飯,他就打了一滿飯盒紅燒肉,還有一飯盒的蘿蔔絲燉肉丸。

有外人在場,沈衡沒給表演那饅頭沾菜湯的絕技,白嬌嬌還問他:“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吃不飽過會兒再找點吃的。”

“下午還有課,我們倆先回宿舍休息休息了,嬌嬌,下午見。”

徐悅拉著舒曼玲走了,這是她第一回跟沈衡一塊吃飯,她路上悄悄說道:“沈衡的飯量也太大了,你看見了沒,他一頓吃了幾個饅頭?幸虧他們有家底,不然得餓死。”

舒曼玲笑道:“人家長那個頭也不是喝涼水喝出來的,以前我在村裡的時候,像這麼大的青年,胃口都不小呢。”

“真的麼?我弟弟長個的時候,也沒這麼能吃。”徐悅一個南方人,這樣的北方漢子實在是太讓她吃驚了。

舒曼玲也道:“不過沈衡他確實比一般青年吃得多,哎呀,又不用咱們管飯,操這個心幹什麼。”

“我就是覺得有點驚訝,你說嬌嬌當初是怎麼看上沈衡的,雖然他這個人吧看起來確實不錯,對嬌嬌也上心得很,但要是我,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跑了,哪還有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舒曼玲笑道:“這種事咱們外人哪能說清,估計他們自己都說不清呢。”

“說不清是什麼意思?”

“等你長大就懂了。”

徐悅抿唇:“你又把我當小孩子,我現在都二十了!”

“你在我眼前可不就像個小孩一樣麼。”

食堂只剩下了沈衡和白嬌嬌兩人,沈衡琢磨道:“看來他們一家人都不太正常,要不然我找那個吳設,拿把刀進去把她們全攮了吧,看著我就來氣。”

白嬌嬌聽後都氣笑了:“行,你最好告訴吳設練一練把式,他也就是個子高點,一下攮仨還真不好說,畢竟丁世芳再怎麼說,以前也是扛鋤頭幹活的人。”

沈衡聽白嬌嬌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呢,知道丁母沒有給白嬌嬌造成什麼心理陰影,才放了心。

“你別生氣,他們嘚瑟不了多久。”

沈衡本來只想讓丁世芳該上哪上哪去,但現在要想辦法讓姓丁的一家都消停消停了。

吳設被沈衡保了出來,他沒想到沈衡竟然真的說話算話。

“我說到做到了,現在要看你的誠意。”兩人坐在路邊的凳子上頭,沈衡雙臂抱在一塊,說話時也沒有看向吳設。

吳設心裡轉了個彎,他的眼睛最毒,一眼就能看出來沈衡也不是個吃素的,既然有這樣的機遇,這個大腿他當然不想放過。

“大哥,你放心吧,丁世芳你就交給我。”

吳設打算用這件事表表忠心,以後能跟著沈衡混的話,不就有人照應了嗎?

沈衡看了他一眼:“你先說你要怎麼辦。”

“那娘們讓我給她辦了不少事,雖然都沒有留下來證據,但她那些歪心眼我都知道。這回是對付白嬌嬌,上回還對付過另外一個女的,叫誠誠,好像是人家搶了她進合唱隊的名額,再往前,還有一個......”

“別說這些沒有用的,說點用得上的。”沈衡打斷他。

吳設本來是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以顯示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但他看出了沈衡的不耐煩,尷尬地咳了一聲:“那個,就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能幫上忙。”

“說。”

“不過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之前讓我聯絡過一個人,那人我看著並不像是咱們普通老百姓,而且丁世芳還交代了這事誰也不能說。”

“她讓你幹什麼了?”

“讓我遞了一個信封,給我的那個地址是個招待所,那個招待所環境非常差,而且離咱們這邊也挺遠的,但是他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吳設也是這樣才覺得奇怪,留了心,“大哥,你知道我這種人生活靠的就是個眼色,從丁世芳的神情還有那個收信封的男人來看,這件事絕對有貓膩!”

“是多久之前的?”

“去年。”

“去年?那個男人早他媽跑沒有了,你上哪查!”

沈衡給了吳設一腳,吳設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不是,大哥你聽我繼續說。”

吳設爬起來,但是沒有再繼續坐著了,而是低頭弓腰,像彙報一樣:“這事我幹了不止一遭,那男人都一直住在那兒呢,我的意思是,咱們去找找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這人。”

吳設從小就會察言觀色,丁世芳給他信封的時候,雖然勒令他保密,但吳設還是能從裡頭看出丁世芳的興奮,他怕自己的話沒有實質性的作用,便帶上自己的猜測:

“我看丁世芳對這事挺上心的,一看對她來說就是好事。你說,她會不會是投機倒把啊?那一信封,不會是一信封錢吧?”

聽他這麼說,沈衡才露出考慮的神態。

吳設見狀,立馬加把勁兒:“這兩人一看就是做長期生意的,我估計今年她沒找我,也是做兩手準備。這事肯定是個偷事,我們要是給揭發了,她肯定得完!”

沈衡一想,這事有門,去看一看也不虧。

“你先去看看,要是人還在那,別打草驚蛇,先回來跟我說,我再告訴你怎麼辦。”

“明白了大哥,你放心吧,在咱們這一片兒,就我辦事最靠譜的。”吳設立馬錶決心。

“行了,我隔一天就去你家找你一回,有事你彙報。”

沈衡也不會讓吳設知道自己的資訊,吳設卻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那我今兒晚上吃完飯就往那邊走,我在那邊蹲一蹲!”

沈衡回到家之後,跟白嬌嬌彙報了今天的進度。

“在招待所住的?”白嬌嬌皺眉,思考著些什麼。

“對,不過也不一定外地人,畢竟有些事見不得光,就隨便找個接頭地點。”

白嬌嬌道:“但要是一直在招待所,那就值得深思了。衡哥,假設是你去幹這種買賣,你的接頭地點會選在招待所嗎?是我的話,我寧願隨便找個人少的小巷子,最好還是一次一換。”

“你說的也有道理,先讓吳設去打聽打聽。照你的分析,這事只可大不可小了。”

吳設說那人穿著體面,就一定是個不差錢的人,但選擇一個不符合身份的招待所,白嬌嬌大膽猜測:“他估計是沒有像樣的身份證明,跟那個招待所的人走後門糊弄過去的。而且一直住在招待所,是不是能說明這個人,是沒有家的?”

這是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

丁世芳要跟一個黑戶做什麼?

沈衡道:“不管幹什麼的,只要吳設打聽好了,直接報警去堵門查。”

白嬌嬌有點不祥的預感,不過是替丁世芳感到不祥。

畢竟她知道,丁世芳的本質,並不像她在外人面前表現的那樣怯懦。她實際上很有主意,甚至可以說是有膽識,敢去幹那種絕大部分人都不敢幹的離經叛道的事。

她仔細想了想,沈衡之前問過她車禍的事情。

雖然後幾年經濟發展越來越迅猛,燕城也是一個經濟中心,但丁世芳能買通一個人開車撞人,實在是很大的手筆。

“什麼東西能放到信封裡給別人?總不能是丁世芳往外拿錢。”

“信封裡的東西,肯定是紙。”

“文物?”白嬌嬌說完又搖頭,“要是有人對這個有興趣,還不如去收廢品的地方找呢,省事還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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