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食案的案面光素無華,此木成材需百年光陰,與江山相發揮。木紋飾以金星、魚鱗、水波、木瘤、金屑之形,造具制器的上品嘉材。

一方樹木是歷史的滔聲依舊,姍姍而來,定可以取起沉陷於時光深處碎影。越過浩蕩百年長風的難冢之謎,在表明曾經存在,也是崑崙墟子弟長久論議的餐後風聞,巨石堆砌石亭、伶仃舊物在心中復原,復原成當年南敘心景。

一卷《答文山》,括囊無遺南敘最後三年一言一行,恐懼起伏在秋毫無遺言詞中,末日危時南敘論及多次。

言有毀天法器最後閃耀,揚起一天風沙,百萬庶眾旦夕之間消亡。飛禽訣別翅,足獸失走足。火熱巨陽炙在餘生者赭黑肌膚上,火焰形狀張成五指,從一個指端到另一個指端,杜鵑悽絕直到死。

殘山拱木,草樹甲坼[chè裂],一廛[chán]氓家無積。[一區內流民沒了存積的米穀]

嘆人生萬事由天,南敘言:“禍不可以免,福不可再求,我之悲傷不足為道也。”

行於大道,福禍相依是悠久,見嫌而不苟免,見利而不苟得,物數事行,是仇敵之人雪上加霜,還是同志之朋雪中送炭,光陰蹙迫間有口難言,福至不可苟求,禍到不可苟免,皆不可定。

子弟疑慮先師創受隕石之難,幻覺顛簸盪失了理智,大限將至多屬胡言亂語,《答文山》成為對詰崑崙墟一脈的憑據和筳宴清客的談資。

黑夫食肆紫檀案,稻飯如玉屑,羹肉鬆蕈[xùn],芳馨脆甘。[注1]

正談笑間,一輪流光如矢,因循莘沚、莘湛與唐照身前,狀若螢火。莘沚左手大指掐住中指中節,在空中畫了一拳大圓,食指上黑色指環中飛出玉牒微微作響,之後又飛出一方半掌大銅符呈鐘形。

玉牒記錄修士所在宗門入門次序,姓名、師承、長幼,多對外用以案稽時便捷通行,銅符為符信,是修士宗門所頒發憑信,以明證本人持有。牒譜修士常用玉牒與銅符共證其人事務。

此時莘湛與唐照也祭出玉牒與銅符,只是與莘沚不同玉牒與銅符藏於右手腕鐲中。

指環與腕鐲皆可煉化為修士秉筥[bǐngjǔ]之物,非修士的黎眾白丁運輸攜物多用負囊或橐[tuó]荷,修士攜行藏物之器用秉筥物,

筥[jǔ]與筐原本竹製,盛之稻穀承擔重量,方曰筐,圓曰筥。二百四十斤為一秉,而四秉為一筥。修行人收藏囊括的器物命名“秉筥物”,也暗示修士運輸攜物可達一筥,能有千斤。

秉筥物像是此間最狹小的洞庭天地,且與主人意念相通,修士得獲無主的秉筥物,第一時間要用自身精血煉化。

道理質樸,秉筥物亦如自家宅屋,必須及時加上牡龠[mǔyuè鎖],修士煉化精血為開門的管龠[yuè鑰匙],不止如此,為保身家修士還會加入暗咒或身籙。即使得了其它修士秉筥物,無法破開諸多禁禳亦是毫無用處。

秉筥物只能收器藏物,生畜活物入則必死。此外秉筥物需修士蘊元支援,若無蘊元作用於秉筥物,各種方術、法效會逐漸削弱,時光長久視持物者修行功力高下。

一如寶藏必會被那蟊[máo]盜圖謀,海山之間也有專究秉筥物破門解禁的修士,此一脈稱管龠[yuè]人。[管龠人:開鎖人]

如矢流光由莘沚持了一訣,沒入玉牒之中,一片光幕散出,觀畢收起,眉斂蹙。

崑崙墟設定兩千裡禁制,頒出禁令誡告整個大陸。崑崙墟兩千裡方圓內禁止任意出入,非請者格殺勿論,禁令軫距路程越長表明態勢越嚴重。

當年掌門南敘臨死之際,大雷風至,屋瓦皆飛,雨下如注。崑崙墟曾經頒下一千里禁令,震驚世間。從崑崙墟向外延展一千里,將覆蓋諏訾[zōuzī]州四分疆域。

如今居然頒下兩千裡禁令,收括半數諏訾州地域,究竟要發生何樣大事?

淡泊巳具莘沚眼眸忽然眯了眯。左手食指抵住大指根,轉動手腕收拳次一張開,清水泛起漣漪,從黃銅水匜內遲徐升空,狀如泉湧,水色俱澄,無有流沫。

動波渺渺變成一幅水幕,大如山水畫卷,水幕現出崑崙墟一座座山峰,峰巒如聚,波濤如怒。雲如柳弱煙輕絲繞繞,草木茂盛嫩綠初勻,堪愛清陰隨路繞,樹裡鶯啼,報道春光好。

遊雲無質,故五色舍焉,水鑑無瑕,故萬物象焉。莘沚此方術借用水曲流長,路曲通天,人曲順達。坐觀人間如掌,山河影、倒入水匜中。水幕畫卷現出崑崙墟各處風景人遊並無異常,一旁瞻視的唐照言語一句,朗風文山難冢。

驅水以察毫末,“觀山河”是崑崙探事人隱術之一,謂水之含天也,必天之含水,大耗修士蘊元,莘沚顙前已經細汗滲出,顧不得拭去,繼續轉動手腕。

難冢營造於朗風山文山上,由三處守藏室相圍,四角石亭原貌依舊,莘湛目力甚好,手指著水幕說道:“入口右側石鶴仆地,籲!,石亭無字石匾多餘書字一行。”

原本無字長矩亭匾,此刻多出六個古樸鳥篆,“棄信小人南敘。”

一柄燃香功夫過後,天地定位,山澤通氣。水幕淡去凝聚下墮,最終重新變成水匜中清水。莘沚取了案上藍白絺巾拭了一下顙前汗水。唐照問道:“難冢有殃,揣測有不祥竄走而出,文山觀如掌中果,天不遣為籲可惜。膽涼心驚,如何可免?”口角牽動,靈動雙眸之中瀰漫畏懼。

此刻一席螻羹珍饈已無法緝續,莘沚四人離案下樓,在入門著案處給出貨泉五朋銅鍰與掌肆,掌肆者乃經營酒肆之人,身立於著案後經營,遣用酒人保往來迎送賓客。

南北經塗人間紛繁煙火,四人正遽步邁行,破空之聲隨後而到,現出一位中年男子,首戴牛革所制淺硃色韋弁[biàn],灰衣灰裳,足下一雙棕色牛革狼跋舄[xì],容顏清羸[léi],表情淡漠,目光幽冷。

四人遽忙止足,莘沚直身肅立,左手壓右手,掌心朝自己禮行天揖,說道:“師叔德音來括,沚、以謹致見。”稱中年男子師叔表明與之同一師承。

唐照與莘湛,首戴帷笠不除,右手在前,疊交雙手置放腰腹右側,屈膝躬身頷首。

唐照說道:“葛師頤音來括,叔映以謹致見。”

又聞莘湛說道:“葛師德音來括,湛、維謹致見。”

唐照與莘湛稱葛師,表明雖同在崑崙墟,彼此之間無師承,尊稱葛師為敬意。

驅車的輿夫蹕也向稱為葛師男子行長揖,說道:“野人匹夫,蹕、維謹致見葛師。”

身直肅立的葛師左手壓右手,雙手拇指相扣向四人回揖,見禮中也明示四人親疏,先唐照與莘湛兩位淑女行全禮,輿夫蹕半禮,面對莘沚只是雙手一揮,不是敷衍而是自家師侄多禮見外。

禮之用,以敬為本,宗周重禮,兩千裡禁制已頒佈,即使時光蹙迫,崑崙墟四位相見,也要一一行禮。

成禮後,葛師肅然說道:“千里禁制,大事在即,謹行慎行。”

四人齊聲應諾,莘湛年幼敢言敢語問葛師:“崑崙兩千裡禁制史無前例,日月每從葛師肩上過,山河長在掌中現。此番馭器飛至,湛、壯膽敢問何事?”

“難冢隳[huī],失無隱,興四殛[jí]。”葛師並不隱瞞又說道:“仲洲與我即刻歸山,兩位貴女也要速歸山門,莫擾世間太久。”

此話音才落,葛師與探事人莘沚騰空,風陣陣呼嘯而過,吹拂得唐照與莘湛下裳一邊飄蕩倒去,顏面皆是仰慕、敬愛之情。

整了一下衣裳,莘湛意態闌珊說道:“難冢隳,無隱寶鑑失守,何方妖孽出難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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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蕈[xùn]菌類植物,傘狀,種類很多,有的可食,有的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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