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龍楚惜似乎下定了決心。
她抬起頭來，含著淚卻無比堅定地說道：“娘，我跟你一起走。”
“什麼？”
龍琳琅蹙眉，似乎沒聽明白。
“你要跟我離開神龍皇族？”
龍楚惜點頭，“是的，您去哪，我就去哪，我不會跟你分開的。”
“你不跟劍神學劍了？這機會你不要了？”龍琳琅覺得女兒瘋了。
“我當然想，但我身體裡既然流著紫陽長老的血，那劍神就不會收我了……”
“你這傻孩子！這都是誤會，你去說說情，誤會解開了，不就好了？”龍琳琅急道。
龍紫陽也勸道：“楚惜，為了我，你這樣犧牲，不值得！”
“我不是為了你”，龍楚惜冷聲道：“我只是不能拋下我娘！”
對於一個從未露面，只活在背後的生父，她並沒什麼感情。
在龍楚惜看來，這種金屋藏嬌的行徑，根本就不是愛，只是一種佔有慾。
“你跟劍神的恩怨，我出生晚，不瞭解，所以我不會介入。”
“但既然我母親，要跟你走，那我也會陪著她。”
龍紫陽目露一絲驚訝，“你這是何苦……”
“你寧願跟我背井離鄉，也不願意替你爹說幾句話？”龍琳琅也感到匪夷所思。
龍楚惜搖頭，“族長對我有恩，我敬重他……但我也是您女兒，我不能丟下您不管。”
“你……你要死氣死娘啊！？”龍琳琅都急得要跳腳。
龍楚惜不解：“娘，我們不是一直都相依為命嗎？就算離開龍城，又有什麼損失呢？您難道不想一家團聚嗎？”
“我……”龍琳琅語塞，還真無法反駁。
她忍了這麼多年，甘心在背後當龍紫陽的情人，要的可不是漂泊不定的生活。
只要龍楚惜成了劍神的弟子，龍紫陽再回到龍城，那他們一家，就是龍城權貴！
作為龍楚惜的親孃，她母憑女貴，甚至連龍紫陽都敬她三分！
可如今，龍楚惜竟然說……不當劍神弟子，要陪伴她一起浪跡天涯！？
孝順是孝順，可問題是……她要的不是這種孝順啊！！
“紫陽，你快說……”
龍琳琅正要叫龍紫陽想辦法，可剛一回頭，發現龍紫陽不見了？
屋子裡，只剩下母女二人？
“怎麼回事？人呢？”
龍楚惜也滿臉錯愕，突然間就不見了人影。
可緊跟著，窗外的天色，突然也變得黑了下來。
剛剛還白天，一下子入夜了！？
這時，院子外，走進來兩個人影。
“劍神族長！？”
來人，正是葉帆和阿群。
“劍……劍神……”
龍琳琅臉色一變，有些慌亂。
怪不得龍紫陽不見了，原來是劍神到了！
這個死老頭，關鍵時刻，竟然丟下她跑了！？
“劍神饒命！我們也是被龍紫陽脅迫，沒辦法啊……”龍琳琅楚楚可憐道。
葉帆面泛微笑，“不用緊張，龍紫陽壓根就沒來過，你沒有被拋棄。”
“沒來過？”龍琳琅懵了。
“族長，究竟怎麼回事？”
龍楚惜感覺出了一絲異樣，這屋內的空氣，竟然味道也變了。
葉帆坦然道：“剛才你們母女，是進了我的‘大夢千秋’。”
“發生的，看到的，聽到的等等一切，除了你們自己，都是夢境……就是比較逼真罷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大夢千秋已經是一種現實。
就如當初葉帆中了彼列的招，強行扭轉現實一般，進入了另一個時空維度。
只是，現在的這種現實篡改，是葉帆自己能隨意掌控的。
葉帆只要願意，這對母女甚至能永遠活在“夢境”裡。
包括時間，空間，乃至一方世界，都給她們創造出來。
無非是要篡改創造的東西多了，葉帆自己會比較耗費精力罷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大夢千秋是九劫青龍的能力綜合體現，不到真正的造物主境界，壓根不能實現。
葉帆都懷疑，當初的綠能不能熟練掌握這招，
畢竟，若能用這招，按理說九淵之戰，會有更多的解決方案。
“這是……精神控制嗎？”龍楚惜問道。
葉帆搖頭，“並沒有，雖然可以，但這一次，我希望看你們的真實反應和想法，所以，並沒控制你們任何一個人。”
“你們都是自然進入的夢境世界，只是你們沒發覺罷了。”
“怎麼會……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龍楚惜扶著額頭困惑道。
“若讓你輕易察覺，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葉帆笑道：“其實早在你跟最後一個挑戰者，戰鬥開始的時候，這場夢就開始了。”
“當然，你母親也已經早早見到了‘龍紫陽’，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龍琳琅癱軟在地，自己剛才賣弄風騷，撒嬌討好的……竟然只是一個“幻象”！？
而劍神，早就已經知道了，她背後之人，是龍紫陽！
“龍楚惜，我跟你解釋這些，是因為我不想騙你，你能理解嗎？”
龍楚惜眼中閃過一抹怨憤，“您是劍神，您說了算。”
葉帆嘆氣，被這麼矇騙，也難怪龍楚惜會鬧脾氣。
他也不會怪女孩，人之常情而已。
“龍琳琅，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離開龍城，去陪龍紫陽。二是留在龍城，再也不見龍紫陽……”
葉帆似笑非笑道：“不管你怎麼選，我不會殺你。我是帝王，一言九鼎，你自己選吧。”
龍琳琅一聽，立刻跪下道：“我不離開，我要留在龍城，陪著我女兒。”
葉帆早知如此，看向龍楚惜道：“聽到了？”
“嗯”，龍楚惜點頭。
“聽懂了？”
龍楚惜又點頭，發展到這裡，她徹底明白了。
母親要的並不是什麼“一家團圓”，而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她也好，龍紫陽也好，在母親眼中，誰能給她榮華富貴，誰就是好的。
龍琳琅猛地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但懊悔也晚了，只能嘆氣，捏了把自己的大腿。
“龍楚惜，恭喜你，透過了最後的考驗，想學劍，隨時可以來找我”，葉帆正色道。
“您……您願意收我為徒？哪怕我是龍紫陽的女兒？”龍楚惜震驚了。
“你的出生，不是你能控制的，何況你也證明了自己，跟他不是一路人”，葉帆道。
龍楚惜低頭，“謝族長，我……我想考慮幾天。”
一旁的龍琳琅都急死了，恨不得替她答應。
葉帆倒是很理解，這丫頭，還在生他的氣呢。
不過，有脾氣是好事，個性不強，反而難以登峰造極。
等離開了院子，阿群才開口問道：“少爺，剛才您設下的這場試練，怕是根本沒有正確答案吧？”
葉帆笑道：“還是群叔懂我啊……確實，龍楚惜若選擇幫龍紫陽，就是不義，並且愚蠢。”
“但龍楚惜若選擇了我，那就是拋棄親生父母，實乃不孝，冷血。”
阿群感慨道：“還真是一場嚴酷的考驗，虧少爺想得出來。”
“群叔，人生在世，很多時候並不只有‘對錯’，更多的是灰色地帶。”
“忠孝兩全，哪有這麼簡單，成大事者，更是要面臨無數殘酷抉擇。”
葉帆嘆道：“當了我的弟子，必然會經歷更多困難，若無法透過這一關，也就沒必要結緣了。”
“不過，這孩子倒是爭氣，愣生生在沒有正確答案的考試裡，想出瞭解決之道”，阿群笑道。
“是啊，她的選擇，只有她自己犧牲了理想，既沒背叛我，也沒拋棄母親，我也是沒想到啊……”
葉帆嘴角泛起一絲欣慰的笑容。
片刻後，葉帆輕描淡寫道：“群叔，把龍紫陽找出來吧，考試歸考試，真的修羅場，總不能真留給孩子面對。”
阿群並不意外，恭敬一點頭：“是，老奴這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