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叔自謙了。”

楚南梔含笑說道:“六皇叔是個有韜略的人,再有尹太尉與太皇太后鼎力支援,尹、紀兩大外戚家族相幫,何愁坐不穩這攝政王的位置。”

林亭琰苦笑著搖了搖頭:“紀家、尹家的確都算得上是青禾望族,可相比起唐家楊家這些豪門士族,終究是勢力單薄了些。”

“如果再加上我蘆堰港林氏一脈呢?”

楚南梔故意引誘道。

“倘若你們夫婦能夠坐穩平寧州,與本王立場一致,那錦珂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林亭琰目光深邃的掃了眼她。

心裡漸漸明朗起來:恐怕陛下與太皇太后扶植錦驍不過就是為了震懾青禾王,穩固朝局,並無別的意圖。

楚南梔也立即聽出了他話裡的深意,坐穩平寧州還要與他保持一致的立場,這不等同於替他守護南境了。

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皇叔儘可放心,拙夫受陛下提攜,自當粉身碎骨報答皇恩,凡是陛下旨意我與拙夫必會遵從,皇叔既是代陛下暫攝朝政,我與拙夫自然會擁護皇叔。”

三句不離陛下,如此清晰明朗的話直接表明了立場,讓各自心裡都有個底。

林亭琰眼下也唯有想方設法拉攏侄子這位朝廷新貴,別無他法,當即欣然承諾道:“還請侄媳婦轉告錦驍,本王定會殫精竭慮替陛下穩固好朝局,不負陛下厚望。”

“好,有皇叔這話我就放心了。”

楚南梔眼底裡盡是沉穩,篤定的答道:“六皇叔也大可放心,有太皇太后、尹太尉和平寧州做倚仗,皇叔返京後定能如願坐上攝政王的位置。”

“那本王就在此謝過侄媳婦了。”

林亭琰剛表完謝意,楚南梔就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豪爽的回道:“誒,皇叔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比起青禾王,咱們又是同病相憐,自該互相扶持。”

“不錯,不錯。”

林亭琰靜靜思量著,莫名的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這女子有什麼算計。

“既是自家人,做晚輩的也不客氣了,有樁事情想請教請教皇叔。”

楚南梔猝不及防的就扭轉了話題:“前些日子,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叔子在普羅庵與我起了些爭執,想必皇叔眼下也該知曉了此事,可偏偏他今日遭人殺害了,實在是蹊蹺詭異得很,不知皇叔對此事有何看法?”

聽到這話,林亭琰那誘人的美眸不由得微微怔了怔,嘴角苦意盡顯:“只怕是有人想要故意謀害侄媳婦吧?”

“我也這樣覺得,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楚南梔衝他漫不經心的笑了起來:“我記得當日去普羅庵時,皇叔就給過提醒,誰知去到那處果真就碰上了刺客,也不知此事是不是巧合。”

林亭琰這才意識過來,她是在懷疑自己對她存有加害之心啦。

“侄媳婦切莫多想,本王當日只是不願你與你三皇叔鬧得太僵,所以才去勸阻。”

在心頭斟酌了片刻,他忽然又改了口吻:“若侄媳婦非要從本王這裡打探到些什麼,本王的確是知道些端倪,只不過也並非證據確鑿的,本王這次同樣只能給你一個忠告,此人是你開罪不起的。”

“即便是開罪不起,可我也不是那砧板上的魚肉,可以任由人宰割。”

楚南梔暗暗捏了捏拳,看來他果真知曉幕後之人。

林亭琰遲疑著點了點頭,終是不願再多說,簡言道:“此事本王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算是皇叔欠你的,你不日即將入京,本王今日可以允諾你一樁事情,若他日你在京中遇到危難,可求助於本王,本王即便粉身碎骨也會保你周全。”

“如此便多謝六皇叔了。”

楚南梔心裡雖仍是困惑重重,但能得他一諾,這入京之後就多了一重保障。

“今日就在此別過了。”

林亭琰倉促間得到回京的訊息,還要趕著回府收拾打點,連忙告辭道:“本王在京中恭候侄媳婦佳音。”

“恭送皇叔。”

楚南梔朝他恭敬的揖了揖身,目送著他行色匆匆的離去,思緒漸漸縈繞上來,隨之陷入了沉思當中。

自己開罪不起的人?

她如今連林錦芊與唐沅希都不懼怕,還有何人是自己不敢開罪的。

而且提到此人,六皇叔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很顯然他也不願得罪此人。

這蘆堰港竟然還隱藏著此等厲害人物,自己從未察覺,想想都有些後怕。

可這人為何偏偏要屢次針對自己?

她實在想不通。

費勁腦汁的想了一遍,她也毫無頭緒,茫然的走向桑琪,卻忽然眼前一亮:這妮子可是在京中見過那傳信之人的。

多年前的舊事,那個時候自己尚未來到這個世界,原主和林錦驍都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可這人就已經在京中了。

十有八九,此人就是從京中過來的。

而且還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放眼整個平寧州,眼下除了京中權貴,還有誰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她心裡驀然就有了方向,連忙對喪氣吩咐道:“去飯莊見尹太尉。”

此人貴為太皇太后的子侄,位高權重,對京中形勢自然十分清楚。

如果是他都忌憚的自己必然也會忌憚。

......

緣來飯莊舒寧院中,尹斯年趕著臨行前準備再享用享用飯莊的美食。

雖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可飯莊這些菜品實在新穎美味,竟讓他生出了個沒出息的念頭:想要留在侄媳婦的飯莊裡再愜意兩日。

尹琉軒在一旁親自夾菜倒酒的伺候著,甚是殷勤。

尹斯年瞧出兒子有些不對勁,忽然放下筷子沉聲問道:“琉軒,你莫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與為父商議?”

“兒子倒確實是有樁事情想與父親商議,就怕忤逆父親,惹父親不快。”

尹琉軒小心翼翼的答道。

“父子間有什麼話不能直說的,你呀但說無妨。”

尹斯年看著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急著催促道。

“實不相瞞,父親來到蘆堰港心儀一女子,一直想稟明父親,求父親做主。”

尹琉軒話才剛落,尹斯年就直言道:“你說的是楚家二孃吧?”

“是呀,父親,你都猜到了。”

“你這點小心思為父能看不出。”

尹斯年躊躇著擠了擠眼:“只是為父不能同意這門親事,你們不般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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