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遠處傳來男人粗狂的責罵聲:

“楚南湘,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忤逆為夫與為夫動手,還敢跑回孃家,你真以為為夫收拾不了你了?”

母女三人尋聲望去,只見路口拐彎處韓少川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楚南湘渾身瑟瑟發抖,立刻抱頭鼠竄。

楚南梔一把將她抓住,定定說道:“別怕,他今日若敢為難與你,我們一家人定要讓他好看。”

“大姐,你就別難為我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楚南湘急得不知所措的趕緊從她手中掙脫,要繼續往屋裡躲。

“楚南湘。”

楚南梔怒從中來,對著她大吼道:“你能躲得了今日,難道能一直躲著他嗎,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楚南湘聽罷,這才止住腳步,短暫的思量了會,偷偷摸摸的藏到了柳芸身後。

韓少川怒氣衝衝的進了院子,卻率先見到了楚南梔的身影,六親不認的步伐立時一變,唯唯諾諾的笑了笑:

“大姐也在呀,昨日你替我解了圍,我不為難你,你把那個賤人交出來我帶她回去。”

“誰是賤人?”

楚南梔直視著他,眸光中漸漸染上濃濃的慍色,並不想再與他留轉圜的餘地。

“還能有誰。”

韓少川四處張望了一番,立刻在柳芸身後發現了楚南湘的身影,指著她惱羞成怒的喊道:

“楚南湘,你這賤婦,給我出來,躲在你母親身後算什麼本事。”

柳芸緊緊護著女兒,顫顫巍巍的衝他笑了笑:“二郎,有話好好說,你和阿湘已成親四年多了,好歹夫妻一場,可別傷了和氣。”

“哼,岳母大人,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養的好女兒,你看看你看看,這賤婦把我的胳膊都抓成什麼樣了。”

韓少川義憤填膺的說著,又挽起衣袖向母女幾人示意。

楚南梔順眼看去,他手臂上的確有幾道紊亂的抓痕。

楚南湘躲在母親身後,不敢露頭,心有餘悸的連忙解釋道:“你不搶我首飾我能抓你嘛。”

楚南梔警惕的望著韓少川:“什麼首飾?”

楚南湘惶恐不安的答道:“大姐,那件玉鐲和金簪子是母親給我最後的嫁妝了,他還想給我拿去當了,我不依他就打我,還要拿刀殺了我。”

楚南梔心裡更加惱火,難怪她這妹妹一路上瘋言瘋語,原來都是被這斯文敗類給逼的。

她臉色隨即黯然下來,語聲沉悶的罵道:“韓二郎,你個畜生,你簡直豬狗不如,你敗光了我妹妹所有嫁妝,如今連她最後兩件首飾都不肯放過。”

“你個瘋女人,你休要出言不遜,真是有辱斯文。”

韓少川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姿態,與她據理力爭道:“這賤人既嫁給了我,那嫁妝自然就該是我韓家的,什麼她的我的。”

頓了頓,他又看向柳芸身後的楚南湘,憤懣不已的罵道:

“你個賤人,嫁給我好幾年了,不能為我韓家生兒育女也就罷了,還要處處與我計較,哪裡有半分溫婉賢良的樣子,真是個沒用的賤貨。”

深深的抱怨了一番,他將目光直勾勾的視向柳芸,心裡更加窩火,汙言穢語接踵而來:

“還有你這老豬狗,當初花言巧語誆騙我,把你女兒吹噓得千好萬好,說你女兒多麼多麼的端莊賢惠,又是如何的勤勞能幹,你看她都做了什麼,不是忤逆夫君就是離家出走,燒的茶飯連狗都不吃,家中家務也沒幾件做的像樣的,老豬狗,你倒是給我說說,這賤人她哪裡賢惠哪裡......”

“啪。”

楚南梔忍無可忍,不等他說完就直接一巴掌狠狠扇到了他臉上:

“韓二郎,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潑皮無賴的嘴臉,哪裡有半分讀書人的樣子。”

響亮的一記重響,將柳芸和楚南湘都驚得身子為之一顫,直接看傻了眼。

柳芸心裡雖然委屈,可又不想一家人因此傷了和氣,連忙忍氣吞聲的勸道:“二郎,大梔,你們都別爭了,有事咱們到屋子裡坐下來好好說。”

而猝不及防的受了這凌厲的一巴掌,韓少川直接震得踉踉蹌蹌退出好幾步才站穩腳跟。

他也不顧柳芸的勸說,摸著滾燙的臉頰怒不可遏的瞪向楚南梔,大罵道:“你個瘋女人,竟然敢對我動粗,看我今日不將你碎屍萬段。”

說著,氣匆匆的從懷裡掏出一把亮堂堂的菜刀來就要撲向楚南梔。

聽到外面的動靜,四胞胎立時衝了出來。

林錦驍也緊跟在幾個小傢伙身後。

四胞胎看著韓少川手裡寒光四射的菜刀,全無半分懼意,勇敢的攔到楚南梔前面,憤怒的喊道:“你不許碰我阿孃。”

“起開。”

韓少川完全失去了理智,推開小傢伙們,發了瘋似的就是一陣亂砍。

二寶林瑞希被他直接推倒在地,其餘三個小傢伙又來阻攔。

“二寶。”

楚南梔斷然沒想到四個小傢伙會為了她如此奮不顧身。

那迎面而來的可是真刀,並非玩具,猝不及防的被一群稚嫩的小傢伙們挺身相護,她一時間竟慌了神,剛去攙扶起二寶,卻見韓少川手裡的菜刀已經到了小四寶面前。

柳芸與楚南湘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愣愣的失聲喊道:“別傷到小寶......”

情急之下,楚南梔毫不猶豫的撲過身去先緊緊護住了幾個小寶。

正要回眸之際,卻見一根長長的木棍徑直向著韓少川握刀的手臂揮了過去。

只聽“哐當”一聲響,韓少川手中的菜刀不翼而飛,猛烈旋轉著掉落進遠處的草堆裡。

楚南梔長吸一口氣,向著木棍的方向看去,只見林錦驍單手握著柺杖如磐石般緊緊拄在地面,而另一隻手正將停在空中的柺杖緩緩放下。

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林錦驍雙手重新夾住雙柺,神情肅穆的看向韓少川:

“韓二郎,我敬你是讀書人,不與你一般見識,可若你要再繼續無理取鬧,我就算是隻有一條腿,也能讓你橫著進來躺著出去。”

韓少川咬著牙用力晃動已經麻木的手臂,充滿怨憤的瞥了瞥林錦驍。

那寒光四射的雙眸隨即讓他生出幾分懼意來。

寒門士子與寒門學子之間本就有些差距,而這殘廢背後還站著聶老、常老。

他不敢再造次,直接嚇破了膽。

楚南梔難以置信的輕輕搖了搖頭,怔怔地看向身前那冷傲孤清的身影,心裡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這傢伙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的挺身相護,難道他會在意我的死活?”

但轉念一想,怕是擔心四胞胎會受到傷害,所以才出來逞強。

即便如此,她還是想上前去關心關心他的傷勢。

可才剛邁出步子,就見柳芸和四胞胎搶先一步圍攏過去。

“大郎,你沒事吧?”

柳芸心裡此時就跟吃了蜜一樣甜,心想著大女婿今日不光第一次進了楚家的門,還開始護妻了。

真是難得。

看來自己上次去撮合夫妻二人還是有些作用的。

她竊喜著偷偷打量了眼女兒女婿。

林錦驍並未答話,僅是輕輕的擺了擺頭,拄著柺杖往身後移了幾步,刻意離楚南梔遠了些。

柳芸見他無恙,這才安下心來,提心吊膽的走到韓少川身邊,卑微的再去勸慰:

“二郎,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呀,這些年你不是整日宿在妓館就是和你縣裡那些朋友徹夜買醉,一年中有幾日歸過家,你如此這般怎麼讓阿湘為你生兒育女,我也實在想不明白了,那勾欄瓦舍裡的女子究竟是哪裡強過阿湘,竟讓你如此流連忘返,你頹靡了這幾年也該醒悟了吧。”

“你懂什麼?”

韓少川斜視了眼目光森寒的林錦驍,聲音立馬又變得溫順了許多:

“自古雅士多風流,你去打聽打聽,有幾個文人士子沒此雅好,古往今來那些讓人傳頌的名家經典靈感往往來源於此,讀書人的世界豈是你這等無知村婦能懂的。”

聽完這番話,母女幾人都是氣憤不已,卻不約而同的將雙眸視向了身後的林錦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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