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林瑞文緊追在林錦驍身後,喜滋滋道:

“阿爹,她這次好像沒有要害你,是要幫你的,有了那個奇怪的東西阿爹以後就可以不用麻煩李叔叔了,阿爹你為什麼要罵她呀?”

林錦驍不理不睬,緊皺著眉一股腦的往裡屋拐。

楚南梔聽到大寶的話,心裡卻不由得竊笑起來:

這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是害臊嘛。

但這東西是按照殘疾人馬桶理念來設計的,她就不信這傢伙寧可每天去勞煩李策,也不願意使用。

搞定了一切,她滿心歡喜的領著其他三個小寶回到客堂,去洗了手,準備做飯,才剛淘好米,就聽到院外有人在叫喚自己:

“楚娘子。”

楚南梔聞聲連忙出去。

走到門外,卻見是縣衙的孫縣丞領著兩個衙役候在院子裡正在逗著小四寶玩。

而其餘三個小傢伙都一臉困惑的望著這位有趣的八字須老頭。

見到楚南梔的身影,孫縣丞立刻拉著四寶上前來,滿面春風的笑道:

“昨日有勞楚娘子為縣衙查清了案子,還了趙太公一個公道,老朽特意奉了縣令大人和趙太公的意思,前來答謝娘子。”

說罷,很坦然的從衙役手中取過一個很大的袋子交到她手上:

“這裡面是趙太公酬謝娘子的五十兩黃金,和縣令大人嘉獎楚娘子的五十兩紋銀,請楚娘子收好。”

楚南梔定眼看了看鼓鼓囊囊的錢袋,心裡又驚又喜,斷沒想到趙太公能感激自己,不過這種事好歹還是要裝模作樣的客氣一番。

她抿著嘴先是細聲謙遜道:“這如何使得。”

孫縣丞一臉赤誠:“使得使得,若不是楚娘子,這樁案子哪能進展得如此順利,娘子不必過謙。”

而四胞胎聽到五十兩黃金,都激動不已,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多黃金,兩眼放光的簇擁著二人,一個勁的請求道:“阿孃,我們想看看黃金。”

“行,看吧。”

誰知楚南梔剛點頭應允,手裡的錢袋就被二寶、三寶爭搶了過去。

看著一群小傢伙歡呼雀躍的,她只好溫和的叮囑道:“不要弄丟了。”

說罷,引著孫縣丞去客堂入座。

四胞胎一起舉著錢袋走在前面,一入裡屋就跑到林錦驍跟前去炫耀,興奮的喊道:“阿爹你看,阿孃又掙了好多銀子回來,還有很多黃金呢。”

林錦驍輕瞟了一眼,並沒太大的反應,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見到孫縣丞進來,正準備架拐起身行禮,孫縣丞立刻將他攔了回去,一臉殷勤的關切道:

“大郎不必如此拘禮,好好養著身子,老朽還等著大郎早些康復與你一道共事呢。”

“多謝縣丞大人關切。”

林錦驍感激的回了句,不經意的瞧見四胞胎從錢袋裡掏出一根根金燦燦的金條,心裡忽然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他雖不是個貪圖金錢名利之人,但畢竟是第一次在自己家裡見到這麼多黃金,頗為惶恐的同孫縣丞說道:

“拙婦不過是盡了些綿力,哪敢讓趙家太公與縣令大人如此破費。”

“大郎此言差矣,這陣子全縣上下因為趙府這樁案子可是勞心費力傷透了神,楚娘子不過是入了一趟趙府就將案情查了個水落石出,這份異於常人的睿智不僅是老朽,就連縣令大人與趙太公都是讚不絕口啊。”

孫縣丞說完這話,楚南梔剛好倒來涼茶遞到他手上。

孫縣丞喝了口茶,目光機敏的遊移在夫婦二人之間,片刻後他眉開眼笑的望著楚南梔,鄭重其事的說道:

“昨日老朽聽縣令大人與趙太公在堂中議事,據說郡府那位負責司法刑獄的決曹掾史(官名)已告老返鄉數月,趙太公有意舉薦楚娘子入郡府為太守大人效力,縣令大人今日特意讓老朽過來問過楚娘子與大郎的意思。”

聽著這話,楚南梔和林錦驍面面相覷了一眼,林錦驍眼中似乎帶了些譏笑的神色搶先答道:

“縣丞大人說笑了,拙婦不過一個婦道人家,怎敢入太守府去獻醜。”

雖是夾槍帶棒的刺耳言論,但楚南梔並不和他爭,反而連忙跟著附和:“我家郎君說的是,民婦一個婦道人家,能得太公抬愛,民婦受寵若驚,只是這種班門弄虎的事情民婦斷斷不敢相從。”

一來,經上次常老、聶老提醒,她總覺得稅銀案與郡府脫離不了干係,而吳恩榮這人她也有些忌憚,郡府怕是個龍潭虎穴之地;

再則,她暫時並不想進入體制內,輕輕鬆鬆的接幾樁私活賺些銀子豈不自在多了。

孫縣丞見她目光堅定,心知她志不在此,也不好再勉強,笑說道:“如此倒是可惜了,老朽這便回去回覆縣令大人。”

“民婦正在做飯,大人遠道而來吃過飯再走不遲的。”

“不了,不了,縣衙尚有公務要處理,就不叨擾你們夫婦二人了。”

孫縣丞神色黯然的低下頭去又吃了幾口茶,便起身與夫婦二人告辭。

楚南梔看他情緒低靡,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拒絕入郡府所導致的,又不敢多問,只好跟在身後送他出門。

屋內,四個小傢伙已將十根金條和那十錠白銀統統拿了出來,放在地上揉來揉去的反覆把玩。

林錦驍看在眼裡,心裡的疑惑卻愈發的濃厚。

如果說稅銀案她是靠著從西門道人那裡學來的知識得到了啟發,甚至從林錦鴻手中奪回銀子也是靠了她的聰明智慧,那這樁讓全縣都尋不出眉目的趙府謀殺案她又是如何推斷查獲出來的?

不對,這女人絕對有問題。

林錦驍想到這些,再反推回去,西門道人既然處心積慮的想要謀害他們一家,又怎會將如此機密之事告知於她。

再結合稅銀案之後她表露出的種種跡象,林錦驍漸漸地意識到這女人分明就是在撒謊。

等到楚南梔送走孫縣丞,再回到客堂裡,林錦驍那銳利的鷹眼緊緊地注視著這位滿口胡言的陌生女人,心裡開始不安的混亂起來。

楚南梔察覺到了他眼中的異樣,卻不慌不忙的走到四胞胎身邊,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拾起地上的金條和白銀,重新裝進錢袋裡,對著四個小傢伙含笑說道:

“你們看,我們現在有了很多的銀子,以後不僅可以讓你們好好讀書認字,還能買很多很多的好東西。”

除了大寶,其餘三個小傢伙也很激動,雙目發亮的看著壞女人,齊聲問道:“阿孃,那我們要用這些銀子買什麼?”

楚南梔微微的想了想:“過兩日我回一趟你們姥姥家,我們幫姥姥還了欠戚家的銀子,然後我們去縣裡開一家大大的酒樓,你們說好不好?”

“酒樓?”

小傢伙們互相觀望著,最後四寶林瑞嘉笑嘻嘻的率先問道:

“那要是開酒樓,以後我們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

“當然。”

楚南梔摸了摸小四寶的額頭。

二寶、三寶聽到好吃的,恨不得馬上去姥姥家,連忙道:“那我們也要和阿孃一起去姥姥家還戚家的銀子。”

大寶林瑞文悶在一旁許久,見弟弟妹妹們都要跟著壞女人去姥姥家,偷偷的看了眼林錦驍後,終於咬緊牙關按耐不住的小聲嘟囔道:

“我也要去。”

聽到聲音,楚南梔抬眼靜靜的凝視著大寶,那倔強的小眼神,似乎一邊正在堅定的與命運抗爭,另一邊又在艱難的妥協。

她忍不住摸了摸大寶的頭,眸光流轉間,已微微的暖笑了起來:“嗯,你們都去。”

大寶警惕性的躲開她的手,有些木訥的問道:“那阿爹呢?”

“他呀。”

楚南梔側過臉去,瞧了瞧那張冷傲的面龐:“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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