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能和蟲豸同流合汙
罰款單上面寫明的，是違反了山晉省的計劃生育條例，於2000年九月無計劃超生四胎，罰款五千八百元。
不過夫婦姓名一欄被塗抹掉了，罰單本身也被撕了個稀巴爛。
想來李華為為了復原，耗費了不少精力。
“外省的罰單？而且還敢直接撕掉不繳納，的確大機率是一個流竄拐賣團伙。”
王國華點了點頭，對李華為這份細心表達了認可。
“那，你確定他們在哪裡了嗎？”
“這個……暫時還沒有，這是在巷子口大垃圾箱裡發現的，裡面吃光的醋壺要比周圍街道更多，所以可以確定不是路過扔掉的。”
“但這條巷子有七八十住戶，還有幾個黑旅店，調查難度比較大，所以我就在這守株待兔了。”
李華為擺了擺手，臉上滿是無奈。
讓他查線索沒問題，就算是下水道臭水溝，只要有線索他都能跳進去。
可這涉及人的方面，尤其害怕打草驚蛇，他就徹底沒招了。
王國華聞言搖了搖頭道：“守株待兔你要等多久？我就問你，你現在能確定他們還在這裡，沒有搬走嗎？”
“呃……沒法確定，所以我這不正在垃圾桶那裡蹲著，看看有沒有人過來扔醋壺。”
話說到這裡，李華為抬頭看向王國華，有些訕訕道：“那個，副大隊，您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要不我申請下，把總負責人這個職位讓給您？”
好歹也是從小跟著身為檢察官的父親長大的，在這方面李華為還算懂事。
你的案子，其他人幫你是人情，不幫你也不犯法，你也得清楚自身的地位，是否值得讓對方無償幫你。
適當的開出一些條件，就算對方看不上，也要表現出自己最大的誠意，這個面子必須要先給足。
“呵呵，算不上好，但辦法是有的。你現在就去買上些雞蛋，掛麵，蔬菜之類的東西，然後去那邊的棋牌室裡，找大媽們聊聊天吧。”
王國華伸手一指斜前方，那裡有個小棋牌室，能看到幾個大爺大媽進進出出，外面還有人下象棋。
李華為聞言一愣：“找她們？之前我們試過了啊。”
“那就再試試，這次你自己去，理由就說自己打算在這裡弄個小賣鋪。”
王國華眼含深意的一笑。
“至於怎麼打探,這個就應該不用我教你了吧？”
打探歸打探，但也是要講一些技巧的。
李華為顯然就是沒動這根弦，你一個外人，過來就問這問那，人家肯定會有所防備。
但如果利用好大爺大媽喜歡貪小便宜的心理，一顆大白菜就能讓你從“哪來的”變成“帥小夥”。
打聽情況自然也就容易了。
“那我應該明白了。多謝王隊長，等下我就去試試。”
李華為一知半解的點了點頭，還在思索的樣子。
“嗯，記得多說點好聽的話，大媽們還是很熱心的。那我就先走了。”王國華說完拍了拍李華為的胳膊，投過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誒，好的王隊，路上注意安全啊。”
目送著王國華上了摩托車離開，李華為揮了揮手之後，轉身冷眼看向那兩個在車上打瞌睡的小警員。
“你們兩個，回去之後一人寫兩千字的檢查！另外現在就去按照王隊的命令，把東西買回來。”從口袋裡拿出兩張一百元的鈔票扔給二人，李華為冷聲開口道。
這也就是王隊長人好了，如果換了其他人，比如馬先輝邱華澤這種人在這裡，不說給自己這兩個警員停職處分，至少自己作為中隊長也要寫一份檢討了。
“是……不過隊長，您真的打算聽王副大隊的建議嗎？”
李華為皺了皺眉：“嗯？什麼意思？”
“我們沒什麼意思，只是不太建議您墊上自己的錢，而且冒進的用他說的方案啊。”
那兩個小警員先是弱弱的點了下頭，但跟著又賊眉鼠眼的轉了下眼睛說道：“現在咱們公安局資金很緊張，就連一些大案子分配的預算都不多，更別提拐賣的事兒了，您真的覺得上面兒盼著咱們抓到大團夥嗎？”
“而且局裡現在的風向有些不對，咱們的直接上級總歸還是馬大隊和邱局長，他們現在和王國華之間又不太和，別到最後您聽了他的建議，反倒要吃掛落啊！”
他們兩個人雖然是剛來警隊不到兩年的新人，可畢竟不是李華為這樣的公子哥。
儘管這倆人做事沒經驗，還偷奸耍滑，但並不代表他們就不懂人際關係，不會打探情況。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和王國華一樣，都有一個要抱住的大腿，並且給對方做事提出建議，這樣就能一人得道，雞犬也跟著昇天了。
簡單來說就是拐賣的案子真的很難破。
與其冒著得罪人的風險做這種事兒，倒不如就這麼混下去的好。
你爹在檢察院裡當官，就算不巴結邱華澤他們，最後肯定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可要是得罪到了他們，那就不好說了。
只不過這二人顯然沒有摸透李華為的脾氣，聽到這話後他反而瞪了下眼珠子：“這是你們該關心的事嗎？本隊長讓你們怎麼辦就怎麼辦。還不快去？！”
“一切責任由我承擔，本隊長寧願受罰犯錯，也不願就這樣混日子！”
李華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教訓了兩個手下，讓他們趕緊去按吩咐做事。
可在二人走了之後，他自己那副堅定的神情也消散了下去，跟著還嘆了口氣。
“在這局裡的每個人都把我當傻子來看待嗎？難道你們就真的以為，我是個學生官兒就什麼都不懂？”
“但凡有一點辦法的話，我也不想這樣啊。但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了……”
李國華低聲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無奈。
他是很想立功上位，讓自己的仕途更有前景，一些人際關係裡的招數他也不是不會用。
可是巴結人也得挑好物件，
最起碼像馬先輝和邱華澤這種警局裡面的蟲豸，他是絕對不能跟他們同流合汙的。
畢竟自己身為外人，萬一出了事，很可能會被他們給甩掉，並且還會牽連到做檢察官的父親。
而與他們相對的，王國華也很有實力，並且背後還有顧副局長給他撐腰。
哪怕對方今天晚上只是為了撐面子而隨口說的，自己也得照著他的意思來辦。
雖然說最後可能會付出代價，如果這麼做了，最後還沒破案，更會被馬先輝和邱華澤給各種刁難。
但只要能跟他們搭上線，這些後果還在自己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
這一個晚上，清水縣裡註定有很多人難以入眠。
但這裡面絕對不包括王國華。
他不僅睡得早，而且睡眠質量很高，第二天還去趕了個早集，買回來五斤牛骨頭，做了一鍋肥美的肉湯。
沒有其他原因，就是心情好。
因為這一段時間來的佈局，在今天差不多就能收尾完畢了。
自己第一個階段的目標，也能順利達成。
“爸媽，你們先吃著吧。我吃飽了，局裡還有很多事兒，就先走了。”
母親用家裡的鐵鍋烙出來的大餅格外的酥香，在把最後一塊塞進嘴裡後，王國華拍了拍手，起身要走。
“誒，兒子，你先別急著走，有個事得跟你說一下。”
苗翠花突然開口叫住了王國華。
只是在王國華轉過身來後，苗翠花又坐了下去，並且給了旁邊的王建良一個眼神，示意他來說。
“咳咳，兒子啊，那個昨天，你江叔他們兩口子又來了，還帶了禮物，說是要看你。不過你放心，東西我們都沒收下。”
王建良清了下嗓子，略微沉吟了片刻後才繼續說道：“我和你媽主要是想問問，你現在對江小汐還有感覺嗎？”
王國華聞言，眉頭一挑冷笑道：“哦，這麼說的話，他們一家子是突然反悔了，又來咱家準備恢復婚約嗎？”
“呃……倒也沒有這個意思吧，不過他們好像的確是為之前的事兒來道歉的。我和你媽覺得你們倆還是比較般配的，不如咱們再溝通試試？”
王建良連忙搖了搖頭，一副生怕被自己兒子看穿的模樣。
雖然自己兒子這些日子以來改變的確很大，可是都說三歲看老，骨子裡的那股執拗勁兒是不可能改的。
以他的脾氣，在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是絕對不可能和江家再有什麼瓜葛的。
所以哪怕江山峰兩口子明確表示了想要恢復婚約的態度，自己也不能跟他明說，只能擺出這麼一副是自己這邊主動的態度，在央求之下他或許會答應。
畢竟這是兒子的婚姻大事，是他下半輩子的幸福。
跟這個比起來，自己兩個半截入土的人，受點委屈又能算得了什麼？
“哦？爸，媽，真的是這樣嗎？”
看著自己父母的彆扭模樣，王國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兒子我可是刑警大隊的副隊長，一眼就能看出來別人是不是在撒謊呢。”
“嗯？我看你小子皮子又癢了是吧？跟你爹我還用上你們公安局的那一套了？”
王建良眼珠子一瞪，拿起拖鞋作勢就要扔過來。
王國華連忙求饒：“別別別，爸，我答應你還不行嗎？回頭我就跟他們家接觸看看，這樣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