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做活人時一般邁腿走路就是了。”宋玉善一邊睜著眼說瞎話，一邊默默加快了步子。
路邊偶爾能看到一些陰宅。
從這些陰宅就能看出，郡城陰世的鬼過得挺不錯的。
鬼魂的陰宅，一般是不會挪位置的。
宋玉善記得，這片兒之前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土屋。
住在這兒的，生前都是些窮苦人家。
死了就是一副薄棺，一堆黃土，小小一個墳包。
在陰世顯化的陰宅，便也是小小的土屋。
陽世親人，也幫不了什麼，逢年過節的，給燒點香燭就很好了。
但現在這塊兒，小院、大宅，比比皆是，倒是此前最多的小土屋不常見了。
美化陰世環境可不包括給鬼魂們免費換新陰宅。
這些陰宅，明顯是他們自己努力掙出來的。
由此可見鬼魂們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大部分都能買得起陰宅了。
看到鬼魂們臉上的笑容後，宋玉善是真的由衷的為他們高興。
活著的時候，沒能突破階級，辛苦一生。
死後反倒獲得了新生。
宋玉善一路走到了陰世書局。
郡城的陰世書局，還是過去那個樣子，只是書局周圍，又多了些建築，熱鬧了許多。
現在便是沒有通往陽世的路，沒有鬼市，這裡也不會無聊透頂了。
宋玉善沒有急著去找老朋友們，而是和普通鬼一樣，到處看熱鬧。
她先在廣場戲臺下看了半幕新上的戲。
又花鬼幣辦了張書局讀書證，去書局看起了書。
整棟書樓，已經完全利用了起來，大半都放著藏書。
其中有一層更是全部是書局編輯出版的話本。
宋玉善大致翻了一下，竟然有好幾本內容和她之前在青州城買過的時興話本內容一樣。
再看作者名，好傢伙，不是抄襲，是書局真把書也賣到陽世去了。
甚至在州城的反響都不錯。
宋玉善當初買書，州城書店的老闆都極力推薦這幾本，說是很受歡迎，連他自己都喜歡呢！
她現在算是知道，書局怎麼會盈餘那麼多錢，大面積的在陰世弄紙花紙草了。
顯然話本行業這塊兒，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陰世這邊，已經領先陽世，可以從陽世賺到錢了。
陰世也算是出現支柱產業了。
宋玉善之前就覺得，陰世貧瘠，對比繽紛多彩的陽世，毫無吸引力，唯一的特產，大概就是活得久，見多識廣，不怕苦不怕累，還不需要吃飯的鬼了。
也只有文化行業，才能在這樣除了鬼，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開出絢爛的花來。
“宋掌櫃？”
宋玉善正欣慰於陰世話本行業的興盛，就被隔著一個書架的鬼看個正著。
那白髮蒼蒼的老鬼嗖的一下，飛了過來：“還真是宋掌櫃！您還記得我不？”
宋玉善看著他，冥思苦想，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我是麻子啊！以前在扶水縣陰世當過小二，住在白事一條街，還給您和花婆婆送過飯！”老鬼說。
“哦！是你啊！後來是你接掌了扶水縣的福滿齋是不？”宋玉善從久遠的記憶中，挖出了這個人。
實在是很難從他身上找出記憶中的樣子了。
畢竟記憶中的麻子，還是半大的少年，現在的麻子，已經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鬼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樣子垂垂老矣，說明他活著的時候，過的不錯，至少活到了七老八十。
陰世裡看著越是年輕的鬼，活著時的經歷，越是悽慘。
老人樣子的鬼，才是有福的鬼。
“是是是！就是我！”麻子高興的說：“宋掌櫃，您怎麼在這兒看書呢？總管們聽說您要來，都在一樓的陰世入口外等著呢！”
看話本，看得太認真，忘了此行是來找管事們的宋玉善：“……”
不過她也沒說要從鬼市那邊的陰世入口過來啊！
“我正打算過去呢！”宋玉善依依不捨的放下了手中的話本。
下到一樓，果然看到了等在那裡的君蘭姐姐、瞎書生、倪夫子，還有慶叔、靜娘、馬小茂他們。
書局和宋家書坊的老管事們，還有後面培養的新一代管事，濟濟一堂，目光灼灼的盯著陰世入口，導致想去鬼市逛逛的鬼魂們，都感覺有些瑟瑟發抖，好些走到這裡，又出去了。
宋玉善揭開兜帽，心虛的走上前去：“大家久等了！”
眾管事齊齊回頭。
看到她那一身黑斗篷，手提綠油油的鬼火引路燈的裝扮，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是從別的陰世入口來的！
“這次沒有被認出來？”魯君蘭問。
此話一出，扶水縣陰世出身的老管事們紛紛繃不住臉笑出了聲。
當初在扶水縣的時候，掌櫃披著斗篷，想悄悄進陰世，結果一進陰世，就暴露了身份，遭到了把全扶水縣陰世鬼魂的圍觀和催更。
宋玉善：“……”
哪有一照面就開老闆的玩笑的？她不要面子的嗎？
宋玉善惋惜的說：“可惜了啊！我現在的名聲可大不如從前了，這一路上，我可沒怎麼遮臉，硬是沒什麼人認出我！”
“掌櫃你的名聲倒是挺響亮的，只是幾十年不露面，沒幾個鬼見過你罷了。”瞎書生說。
這一甩手就是幾十年的掌櫃，連他們這些管事都難見上一面，更別提其他鬼了。
“這樣也挺好的。”宋玉善說。
倪夫子聽這口氣，感覺有些不大對：“等等，掌櫃，你不會馬上又要出遠門吧！”
“不止我要出遠門，你們也要出遠門！”
宋玉善說：
“接下來，我要做仙盟的長老任務，遊歷九州。你們在陰世同步跟進。
這一次，我們不計成本，以迅速擴張書局，打響書局的名聲為首要目標。
我會在陽世，為你們掃清來自修行界的障礙，提供一切物資。
希望我做完長老任務的那一日，就是陰世書局遍佈九州陰世的時候！
你們覺得這個目標，有希望完成嗎？”
“當然有！”瞎書生躍躍欲試。
他等這一天，也已經很久了！
要不是掌櫃之前只讓他們在青州陰世發展，他早就開始探查其他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