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於,瑞王若是想留下來一起玩,我肯定歡迎啊。你看這殿上的美男子,總不比你們北夏差吧,可有挑得上眼的?”

沈嫻從臺階上走下來,路過蘇折身邊時,低低道:“你不要聽他的,他滿口胡言,一個字都信不得。”

夜徇笑意盎然道:“我可不是滿口胡言,不信你問問他的嗜好,在北夏又不是秘密。沈嫻,他好像改為喜歡男人了。”

沈嫻徑直走到夜徇面前,一腳踢開了他膝上的琴,彎身就揪住他衣領將他拖起來,神色陰鷙地盯著他,幽幽道:“你再給朕胡言亂語一句,試試看。”

夜徇絲毫不懼,繼續道:“我有沒有胡言亂語,你親口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嗎?他已經不是從前的蘇折了,想必那瑞王妃不過是用來掩飾的。我剛打聽來的,北夏上京傳言,他其實喜歡男人。他已經不好你這口了。”

這夜徇委實欠揍,可沈嫻連揍他的興致都沒有了。

先是有了個瑞王妃,現在還不止,蘇折又喜歡起了男人?

這驚喜真是一重又一重啊。

但她還不至於輕易輕信夜徇的片面之詞。

當年在大楚的時候,蘇折為了避免前皇帝讓他娶公主,他不是也將自己弄得聲名狼藉麼。當時整個京城也一時盛傳,他有喜斷袖之風。

忽然間沈嫻破天荒地發現,還有什麼狗血事能比他和瑞王妃夫妻二人和睦更壞的呢?就算蘇折當真喜歡男人,這回事也比他娶了那個狗屁瑞王妃更容易讓她接受……

這種感覺就像事情在壞到了極點過後,就算再來一樁壞事,也就沒怎麼壞了。

所以沈嫻的反應很平淡,她有些累,隨手丟開夜徇,低沉道:“都給朕滾。”

平時這群人都覺得沈嫻這位女君親和,沒有架子,他們又是精心挑選來哄女君開心的,順帶就達到了刺激蘇折的目的。於是乎到了沈嫻面前,舉止也就隨意了一些。

可現在看來,以前女君好說話,那是因為沒有惹到她。今晚有人惹到了她,她卸人一隻臂膀,絲毫都不帶眨眼睛的,手段利落又狠辣。

這群人受了震懾,誰還敢隨意放肆。聽得沈嫻叫他們滾,反而如獲大赦一般,連忙恭敬退出,還不忘將地上那人帶走。

殿上一下子就空了下來,夜徇覺得很無趣,但他又不甘留下沈嫻和蘇折獨處,他就是要留在這裡煞一煞他們兩個,謹防他倆有舊情復燃的趨勢。

沈嫻陰冷地盯著夜徇,“還不滾。”

夜徇朝蘇折看了一眼,道:“他都沒滾,我幹嘛要滾。”

沈嫻索性直接無視他,面對蘇折,沉默了一會兒,抿唇道:“方才你看見的,不要信。”

蘇折道:“那你聽見的,你信嗎?”

她抬起頭看他,他的視線總讓自己有些喘不過來,心裡怦怦得緊。沈嫻動了動口,莫名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很好笑的問題:“你真改為喜歡男人了?”

蘇折沉吟道:“誠然,我是不喜歡女人。”

沈嫻依稀想起,以前他也說過一樣的話。那時他說,除了阿嫻,他不喜歡女人。

沈嫻心裡一顫,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我也不喜歡女人。”

蘇折上挑著唇角,若有若無地笑了,她意識過來,自己也跟著笑了。

夜徇皺著眉,感覺兩人之間的這種氛圍十分不妥。

時辰不早,沈嫻要帶蘇羨回房休息了。夜徇還杵著沒打算離開的樣子。他堅持要蘇折走後他才肯走。

於是最後兩人一同出了這院落。

在分道之時,夜徇看了一眼蘇折,譏諷地笑道:“不要以為你對她來講有什麼特別的。她又不止你一個男人,現在對你好一點,只不過是因為還沒得到你罷了。等得到你以後,也就沒什麼可新鮮的了。人嘛,誰不愛點新鮮呢。”

蘇折站在原地,眯著眼看著夜徇揚長而去。

當夜那個胳膊脫臼的男子被帶到了蘇折院裡。

蘇折尚未休息,修長的背影站在房中,隨手撿了一塊沉香,丟進了香爐中。

那男子跪在院中,旁邊侍衛一盆涼水澆下來,他冷得瑟瑟發抖。但更多的是源於恐懼。

他才從女君那裡撿回了一命,眼下不知等著他的又會是什麼。

早知會是如此個結果,先前他就不應該一時衝動,妄圖得到女君的青睞。

這院落裡尤其清靜,讓男子覺得十分難熬。

蘇折從房裡出來,他便立刻磕頭道:“小人不知哪裡有冒犯瑞王殿下,請殿下恕罪!”

蘇折面色清淡道:“你是女君帶來的人,我本不該為難你,只是有些話需得問一問你,你若如實回答,我自會放你回去。”

“是,是。”

蘇折問:“你們當真是她後宮裡的男寵?”

那男子搖頭,回道:“不是,我們只是被臨時召集來的,冒充女君陛下的後宮。”

蘇折挑起了眉,這個答案十分令他滿意。

蘇折又問:“是她讓你們這麼幹的?”

男子又搖頭:“不是,我們在前一艘船上,女君趕著後面的船追來,臨到了北夏才發現了我們。”

蘇折眯了眯眼,再問:“是誰安排的你們。”

男子道:“是上面的大人吧,但具體是哪一位,小人也不知。”

賀悠在召集他們時,好在留了個心眼,沒有親自出面。就怕事情要是暴露的話,他兜不住。

蘇折思忖道:“關於夜梁六皇子,你知道多少?”

男子只好將自己所知如實道來:“我們三十二人雖不是女君的後宮,可六皇子殿下是的。他實實在在是女君後宮裡的人。聽說他一直獨寵後宮,這些年一直與女君同床共枕,為女君紓解宮闈寂寞。女君身邊得他一人,就再沒添其他人。是以我們一直都聽他的。”

半晌,蘇折與侍衛道:“把他帶下去。”

這男子如是說,也不是存心挑撥,而是之前在海上行船了十天半個月的,一直是夜徇在帶領他們。關於女君的事,也是夜徇說給他們聽的。因而他們所知,都是夜徇口述出來想讓他們知道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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