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道:“你要吃飽飯,回你院子裡吃就是,府裡還缺糧不成?要是真缺,我可以貼補你。”

說著她就叫玉硯把秦如涼放在池春苑裡的生活用具以及衣物打包拿出來,給他送回主院去。

前兩日秦如涼就搬到池春苑裡來住了,當時沈嫻顧不上他,也就由著他去了。

但是池春苑裡三個女人,他一個男人,諸多不便那是肯定的。沈嫻遲早得把他趕走。

“我就要在這裡吃。”秦如涼道,“先前在這裡住得好好的,你還想趕我走?”

“讓你住了幾天已經是客氣。”

“這裡是我家,你這院子也是我的!”

“那要不,我搬出府去?”沈嫻思忖著道。

秦如涼憋了一口氣,他怎麼可能讓沈嫻搬出去。他按下火氣,道:“算了,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我住在這裡主要是為了看著你,你不好好吃飯睡覺,就是不行。”

“可我覺得脹眼睛,顯擁擠。”沈嫻道,“沒你在,我同樣能好好吃飯睡覺。”

“先前你怎麼沒覺得擁擠?你這女人怎麼恁的善變?”秦如涼也不跟她胡攪蠻纏,便商量道,“那要不,你搬去我主院裡?我院子大,總不會覺得擁擠了。”

沈嫻衝屋裡道:“玉硯,他的東西呢,怎麼還沒打包收拾好?”

秦如涼抿唇道:“你這女人,忘恩負義也不比別人差!”

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秦如涼趁沈嫻不備,上前便一把摟住沈嫻。

沈嫻現在的體力不是他對手,三兩下敗下陣來,反被他打橫抱著進屋。

玉硯正拿了包袱出來,訥訥道:“駙馬爺,你的東西還送回主院嗎?”

“不用了,”秦如涼稜角分明道,“我還偏要住在這裡。”

秦如涼把沈嫻放在了飯桌旁,又讓崔氏打水來給她洗手擦臉,道:“吃飯,吃完飯喝了藥,今晚你就好好上床休息。”

沈嫻瞪他一眼。

秦如涼又道:“瞪什麼瞪,等你有力氣了,有本事來打我。”

沈嫻眯了眯眼,“秦如涼,我倒發現你越發無賴了。”

“那也是被你逼的。”秦如涼一邊給沈嫻佈菜,一邊放輕了些許聲音,“正人君子也會被你逼成潑皮無賴。好生吃飯,不然等蘇折出來了,你瘦不拉幾的,拿什麼去見他。他還以為我虧待你,不給你飯吃。”

他說得蠻橫而強硬。

沈嫻莫名地心頭一酸,有些暖。

後來沈嫻沒與秦如涼鬥嘴,秦如涼放在她碗裡的飯菜,她也都儘可能地吃下。

晚飯後,玉硯來侍奉沈嫻洗漱,過後便躺在了床上。

秦如涼見她如此安分,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夜裡若是有一點風吹草動,他也能及時發現。

夜深裡秦如涼醒來,覺得還是不怎麼放心,鬼使神差地下床出門,去檢查沈嫻有沒有好好睡覺。

結果果真生氣地看見她房裡的燈居然還亮著。

秦如涼板著臉推門就進去,玉硯也在房裡還沒睡,回頭見得秦如涼進來,帶著哭腔道:“駙馬爺,你來了,快勸勸公主吧,她又不肯睡覺了。”

秦如涼大刀闊斧地走到裡間去,看見沈嫻抱著雙膝蹲坐在床上,嘴裡無意識地咬著指甲,盤算著什麼。

秦如涼道:“沈嫻,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又抽什麼瘋?真要我把你打暈?”

沈嫻抬頭看了看他,道:“前些日養成習慣了,夜貓子的生物鐘還沒調得過來,不是我不想睡,而是眼下我失眠,睡不著。”

秦如涼深吸一口氣,道:“你這樣蹲著睡得著才叫見了鬼,你好好躺下試試。”

“我就是躺下睡不著,所以才蹲著的。”

秦如涼三步並做兩步走過來,看他那凶神惡煞的臉色,好像下一刻就恨不得把沈嫻敲暈。

然,他剛至床前,沈嫻忽然輕聲道:“秦如涼,我想見蘇折。”

秦如涼身形一滯。

沈嫻仰著頭看他,眼裡流溢著熠熠光輝,道:“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秦如涼明瞭,她一心想著蘇折,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就給著了魔一樣,只怕到天亮都無法安眠。

秦如涼低垂眼簾,亦深深地看著她,抿唇道:“在夢裡,你也能見到他。”

沈嫻搖頭,“我不想再在夢裡見到他了,我想在真實裡見他,一伸手就能夠碰得著的那種。”

秦如涼低低道:“沈嫻,他現在在大理寺的大牢裡。你清醒一點,不要胡鬧。”

沈嫻勾唇苦澀地笑了笑,下巴抵在膝上,道:“我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才睡不著啊。我知道他現在在大牢裡。”

她頓了頓,幽幽又道:“我也知道大理寺的大牢守衛森嚴,夜裡還有牢差當值。我還知道牢差在子時過後、丑時到來之時會換一次班,只要你假扮成牢差去換班,就能偷得半夜時間。”

秦如涼問:“你何時知道這些的?”

沈嫻道:“睡不著,所以我看了一遍大理寺的刑法律例和大牢看守條例,是書上告訴我的。”

秦如涼沉聲道:“你也知道那裡守衛森嚴,若是被發現了,你考慮了後果沒有?”

沈嫻道:“我換成當值的牢差,怎麼會被發現呢?只需要大理寺卿把我帶進大理寺,再把原本後半夜應該當值的牢差換下,等到了天亮再換值時,我再出來,不就沒事了麼?”

秦如涼沉默。

沈嫻又道:“現在賀放的事一出,皇帝勢必焦頭爛額,還沒指派新的主審,正是鬆懈之際。只有這個時候,我能進去看一看他。秦如涼,我不知道大理寺卿住哪裡,我想你帶我去。”

她沉吟著低聲又道:“那大理寺卿,得了賀相的指點,已然伸了一腳進來。這一次,我若說我有重要事務必與蘇折商榷,想他是願意幫我的。”

“那真是有重要事嗎?”

“是啊,我不確定我救他的辦法是否可行,如若他有更有效直接的辦法,我想聽聽他的意思。”

今夜若是沈嫻不找點事情來做,只怕她又會清醒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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