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掙扎累了,躺在床上一邊喘氣,一邊把語氣裡的驚懼和恐慌表演得淋漓盡致。

再加上她的喘息,的確容易惹人誤會。就好像蘇折真的在霸王她脫她衣服一樣。

蘇折微曲手指,傷神地捏了捏鼻樑,道:“別喊了。”

“不,我就喊。”沈嫻一見他這反應,就越發來勁,又惟妙惟肖地大聲道:“啊,放肆!蘇折你往哪裡摸?!不要碰我!”

蘇折嘆口氣,道:“該你好好演的時候演不出來,你現在倒是能說會演。”

結果話音兒一落,一股大力便從門外撞了進來。

秦如涼撞斷了門栓,出現在了房間裡。

一時三人均沉默不語。

秦如涼本是很著急,他是知道蘇折趁沈嫻昏迷期間把她綁起來這回事的,為了避免沈嫻在自己房裡醒來以後找辦法逃脫,便安排在了蘇折的房間裡,由蘇折照看的。

秦如涼雖然對蘇折相當有意見,可以他對蘇折的瞭解,此人應當還算是個君子。

可方才聽到沈嫻的叫聲,真像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秦如涼便以為蘇折總算露出了他衣冠禽獸的一面。他居然強迫沈嫻!

秦如涼知道沈嫻喜歡蘇折,可即便如此,蘇折也不能強迫她!

因而秦如涼過來的時候,十分著急。

可抬頭一看,沈嫻好像並不像她喊的那樣急迫……

秦如涼抿了抿唇,道:“他方才有欺負你嗎?”

沈嫻道:“在你進來之前有。”

秦如涼看向蘇折,蘇折慢條斯理地起了起身,靠在床頭,雙腿平直地交疊著,分外慵懶修長。

他悠悠道:“我若真要欺負你,還會給你機會這樣大聲叫嗎?”他看了沈嫻一眼,“我定然會第一時間堵住你的嘴。”

秦如涼亦看向沈嫻道:“你不願和他獨處一室是嗎?”

沈嫻用力點頭道:“從來沒如此不願過。”

“那你去我的房間吧。”秦如涼道。

“……”沈嫻默了默,“可以先幫我鬆綁,然後讓我走著去麼?”

秦如涼道:“可能不可以。你若半夜要跑,我現在也打不過你。”

沈嫻又是一頓氣:“那你還是回去歇著吧!”

秦如涼沉沉看了一眼蘇折,道:“那他若是真要欺負你,你便大聲喊我。”

說完他還真就走了。

沈嫻瞪向蘇折,“他什麼時候也被你給收買了?”

“我如何能收買秦將軍,他大概也心知肚明,這樣對你才是最好的。”

沈嫻所有的耐心都被磨光了,她牙癢癢地在床上滾來滾去,一個勁地朝蘇折橫衝直撞。

“今晚你不放了我,你也別想睡!”

蘇折說得風清月白:“我不睡,你要想折騰,我便陪你。”

不一會兒,床單一派凌亂,沈嫻和蘇折也衣衫不整。

沈嫻道:“不是要與我做君臣嗎,我是君,你是臣,我現在命令你放了我!”

蘇折不為所動。

沈嫻繼續道:“蘇折,你膽子反了天了,居然敢綁架靜嫻公主!你不讓我去救小腿,就算哪天我登上高位,我也第一個饒不了你!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蘇折!”

沈嫻不知道這一晚上她究竟說了多少話,好話歹話全都說盡了,也沒能說動蘇折半分。

到天亮時分,窗戶外的濃墨夜色一筆一筆地描淡了,沈嫻也蜷縮在裡端,青絲鋪滿肩,真真心灰意冷,不再多說一句話。

外面賀悠和秦如涼已經起身了,備好行囊和馬匹,準備上路。

房內桌上燭臺上的燭火已經燃盡了,只餘下依稀的燭蠟。

蘇折先下床,而後彎身過來,把蜷縮著不動的沈嫻橫抱起來。

沈嫻生疏地窩在他懷裡。

他道:“這樣也好,昨夜耗光了力氣,今日可以安分上路。”

蘇折足尖勾開房門,抱著沈嫻走了出去。

在跨出門口的那一刻,沈嫻忽然輕聲道:“蘇折,小腿若是有個什麼差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也不會原諒你。”

蘇折足步頓了頓,還是把她抱出了院子,放進了馬車裡。

照著蘇折的意思,馬車打南而下。

沈嫻靠在馬車裡,看著窗簾縫隙中溜走的街景,這個時候還很早,街上十分安靜,離京城越來越遠,她的心也跟著飄得越來越遠。

賀悠道:“沈嫻,你別怪大學士,這也是為了你好。”

沈嫻許久沒說話,後來忽然開口道:“賀悠,你也不打算回京了麼?”

“等這些事情了了,我再回去。”賀悠道。

“那你爹怎麼辦?”

“他啊,”再提起那個總是恨鐵不成鋼地罵他的糟老頭,賀悠心裡的怨氣早已隨著時間淡泊了些許,他道,“他總是覺得我一事無成,只會給他惹麻煩。這次,我便做一件我所認為的正事給他看看。”

沈嫻道:“你爹是大楚的丞相,我與皇帝為敵,來日你便會與你爹為敵,你想過了嗎?你就不怕大楚的皇帝拿你爹來要挾你,拿你賀家的滿門性命來要挾你?”

賀悠震了震,不語。

他還沒有想過這些。

這還真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如若真到了那一天,他又該怎麼選?

他終究捨棄不了他的家人,可他也不想背叛沈嫻。

沈嫻幽幽道:“相信我,再這麼走下去,你遲早有面臨這一切的那一天的。”

沈嫻抬眼看了一眼秦如涼,又道:“還有你,你也不打算回京了?那將軍府那麼多口人命怎麼辦?還有你最心愛的眉嫵又該怎麼辦?

你本來是大楚的大將軍,即使被廢雙手,等回朝以後就算再無法做大將軍,皇帝也應當不會為難你以免被天下人詬病。

可是現在你拒絕回朝,本來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卻要與皇帝對立,就不怕被說成是叛臣走狗嗎?你就不怕將軍府被抄,滿門被斬嗎?你就不怕眉嫵,又會重新被髮配,為奴為妓嗎?”

這些秦如涼怎會沒有想到。

可是身處這樣兩難的局面,想要有所得,相等的就要捨棄些什麼。

他一直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可以周全的辦法,既能免去將軍府滿門之災,又能儘自己的能力保護沈嫻。

沈嫻的話一說出來,氣氛便有些凝滯僵冷。

蘇折平淡道:“阿嫻真是一針見血,三言兩語便能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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