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涼本來不怎麼擅長如何哄人的,以前是有過男女之事,但似乎從來用不著他去哄;後來邊關多年,獨身一人習慣了,就更少接觸這些了。

大概是感情空白了許多年,突然生命裡闖進昭陽這麼一個有活力有生機的女子,多少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但他十分確定他再也不想錯過了,以至於當初去到她所在的地方找到她以後,確認過她的心意後,都等不及回家來,便在客棧與她圓了房做了名副其實的夫妻。

他對她極為珍視,但因為他的原因卻稀裡糊塗地弄成了這個樣子。他一直在等她回來,只不過他這個人約莫是真的很無趣,就自己一個人默默地等,也沒想到說有什麼辦法往北夏傳個音信兒。

再者,他往北夏傳什麼音信兒都不妥,若讓有心之人以此大做文章說他與北夏私通往來,還徒添麻煩。

故而這次本也沒想著寫這樣一封信,還是昨個蘇羨與他提起讓他派人去村子裡幫忙收信這事給了他靈感,他才想起來雖然見不著昭陽她人,但是還可以用筆墨說清楚。

加上他昨晚又與沈嫻坦白了,這才連夜寫下信件,請沈嫻代為轉交,旁人應該就做不出什麼文章了。

沈嫻卻問他道:“你要跟她說清楚,你覺得區區一封信能說得清楚麼?”

秦如涼道:“能說清楚一點是一點吧。”

沈嫻伸手接過信件,來回看了看,信封上也沒有落款,沒想到而後她當著秦如涼的面兒就把信撕了去。

秦如涼神色頓了頓,垂首道:“是臣僭越了。”

沈嫻道:“什麼僭越不僭越,我只是覺得,你既然要跟她說清楚,那就等見了她人以後,再好好說清楚吧。”

隨後馬車隊伍趁著黎明天色亮開之前,悄然離了邊城。

入夏了,北夏靠著海邊的青海城的行宮裡,還住著北夏皇及一些皇室和朝臣們。

今年北夏皇的壽誕就是在這青海城舉辦的,因為他原以為蘇折和蘇羨會乘船來賀壽嘛,就只能在青海城港口停靠。

他過了一個憋屈之極的壽誕,和一幫來使的楚臣們。

楚臣們也在等他們的女君,這期間安心吃吃喝喝,儘量不惹事不鬧事。

北夏皇壽誕之後,他就繼續留在了行宮裡,畢竟天氣熱了要避暑嘛。

而且還要繼續等他的兒孫。他們走陸路的話,和北夏的京都比起來,無疑也是先到達青海城的。

轉眼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北夏皇終於收到了確切的訊息,說楚君一家已經到達鄰城了,並且北夏皇派去接應的官員和侍衛隊伍都已經順利與楚君的隊伍匯合了。

再要不了幾日,他們就能抵達青海城。

北夏皇面上不動聲色,但讓宮人們去準備接風宴,他列下的選單裡全都是寶貝孫子愛吃的。甚至於他自個還裝模作樣地把一隻裝有鬥地主的牌的盒子搬出來,檢查了一下里面的牌是不是整齊,然後就擺在顯眼的地方。

這鬥地主以前蘇羨跟他玩過,北夏皇很是想念。

他想孫子的時候,就把牌拿出來瞅瞅,也算睹物思人。

這幾晚,北夏皇顯然不怎麼睡得好覺。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早上又很早醒。要是平時睡眠質量這麼差,他早就暴躁地發脾氣了,但這次他卻一直和風細雨的。

直到宮人歡天喜地地跑進行宮稟道:“皇上,瑞王爺和皇孫與楚君一起,馬上要進咱們青海城的城門了!”

北夏皇頓時從龍椅上站起來,喜形於色,連忙大步朝殿外走去。

彼時,北夏皇一出大殿,只見外面晴空萬里,城市依海灣而建,熙熙攘攘、繁華熱鬧。

放眼望去,那一望無際的蔚藍海面十分恢弘而美麗,加上涼爽的海風遠遠拂來,令人心曠神怡。

穆王陪同著北夏皇走下行宮裡長長的臺階,又攜若干朝臣一道出行宮。

穆王對北夏皇道:“皇上,一會兒見了他們,皇上還是不要光顧著瑞王和皇孫,還是得儘量客氣地與楚君打一下招呼。畢竟楚臣們都看著,百姓們也都看著呢。”

北夏皇火急火燎,全然不放在心上,隨口道:“朕跟她打什麼招呼!”

穆王語重心長道:“皇上要知道,皇上越不待見楚君,瑞王和皇孫就可能越不待見皇上啊。”

北夏皇面上很不耐煩,揮揮手道:“朕知道了,就你廢話多!”

確實,不光北夏皇攜朝臣前去,青海城的百姓們聽說楚君一家到了,簡直萬人空巷,紛紛堆簇在街道兩旁揮汗如雨、翹首以盼。

而且楚臣們聽說他們女君終於到了,也一個個比誰都麻溜,趕緊從使臣別館躥出來,跑去城門口迎接。

等北夏皇到城門那邊時,那裡已經有好多人了。

楚臣們看見了沈嫻,那是既悲憤感慨又喜悅異常,滿嘴抱怨道:“皇上為何將臣等獨留船上,而自己卻偷偷走陸路?為何都不提前與臣等商議?”

“女君這麼久才到,讓臣等等得太煎熬了!”

“早知如此,臣等就都改走陸路得了!省得提前這麼多天到這裡,太過尷尬。”

沈嫻一下馬車就見自己的大臣們東一嘴西一嘴地說個不停,彷彿像憋了兩個月沒讓他們開口說話似的,比菜市場賣肉的阿婆都吆喝得兇。

這讓沈嫻倍感親切之餘,還莫名地覺得自己像個拋棄他們已久的負心漢。

沈嫻笑笑,道:“尷尬什麼,不是讓愛卿們提前來給北夏皇賀壽的麼。何況朕見你們一個個紅光滿面的,也著實不像太尷尬的。”

楚臣當即道:“什麼紅光滿面,那是因為天氣熱。”

“對,看這天氣多熱,臣等都滿頭大汗了,臉色當然泛紅!”

沈嫻道:“好好好,都是天熱,天熱。”

這時隨著一聲唱和“皇上駕到——”,城門口這裡的氣氛陡然有些冷卻了下來。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寬闊的直道兩邊禁衛陳列,所至之處,除了侍衛就是北夏皇的聖駕和一干隨行官員,一個多餘的閒雜人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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