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折答應了,沈嫻瞌睡立馬就醒了,頓時精神抖擻,一個鯽魚打挺就從榻上翻起來,連忙下床更衣,道:“那我白天先忙政事,等忙完,我們就約。”

她飛快地穿好衣服,臨走時掀開床帳,俯身就往蘇折唇上親了一下,而後轉身哼著愉快的小調步子也輕快地離開了。

蘇折若有若無笑道:“阿嫻,你似乎高興得快要跳起舞來了。”

沈嫻腳下一頓,側身回眸看他,勾唇道:“想看麼,我可以跳給你看啊。”

蘇折目色漸深,唇邊笑意還在,低低道:“往後,你會的舞,都跳給我看。”

他忽憶起那年,她在船上翩翩起舞,跳的是他從未見過的舞蹈。那麼美的一幕,至今還完整地儲存在他的記憶中,被翻來覆去地回想過許多次。

沈嫻聞言,悶悶地笑,又清了清喉嚨,道:“我會的舞種蠻多,只要你別看花了眼。”

這一天裡,不管是上朝還是處理政務,沈嫻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當機立斷,無比痛快。

朝臣們一看,女君今日毫不拖拉,當朝上奏的摺子遞到女君手上,批准還是不批准,絕大多數女君當場就能給出結論。

於是就有朝臣暗搓搓地把明年國庫的銀兩支出預算方案給遞了上去,指著女君大筆一揮就批准了呢。

結果沈嫻快速地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問:“這預支方案六部討論稽核過了嗎,丞相審計過嗎?”

那官員一聽,弱弱地道:“哦,臣遞錯了。臣要遞的是另一本,這本正要送往六部和丞相那裡審計呢……”

沈嫻道:“想趁著朕今日比較爽快,一錘敲定了是吧。呵呵,想得美。”

那官員訕訕道:“不敢不敢,臣真的是拿錯了哈。”

這官員的摺子被打回,其他官員摸著袖中的某些板正嚴肅的摺子,原本也想請女君當場敲定的,見狀都默默地收了回去。

下朝後,沈嫻在御書房處理政事,邊吩咐御膳房那邊去做準備。

中午飯她照樣是去東宮,在東宮和蘇折碰了個面。

沈嫻用午飯沒耽擱多少時間,用完後就起身要走,道:“我還有事沒弄完,阿羨,讓你爹陪你一會兒。”

蘇羨點了點頭。

沈嫻走到門口,又倒回來,對蘇羨道:“對了,今晚晚膳我不過來了,你爹也不過來了。我們有事。”

蘇羨也不問是什麼事,只應道:“我知道了。”

下午,蘇折陪著蘇羨在書殿裡待了一陣,一是指導蘇羨課業,二是蘇羨學習時他便在一旁用墨筆在紙上描著某個東西。

後來蘇羨看了一眼,卻無頭緒,問:“爹繪的這是什麼?”

蘇折道:“你覺得這是什麼?”

蘇羨道:“一時看不出來。”

但最終他爹也沒有給他解答。

半下午的時候,沈嫻便已經忙完了一天裡所有的事,立馬離了御書房,回到中宮,沐浴更衣。

黃昏之際,餘暉灑滿偌大的寢宮。

她褪下皇袍,著一身尋常的女子裙裳。裙色是豔麗明烈的綠色為底,衣襟袖角以及那裙襬上,都伸展有硃紅色的俏花枝。

那黑色束腰勾勒得她腰肢極其細韌,腰上一襲青絲比緞子還柔軟。

明明是大紅大綠的顏色,卻搭配得極為的相得益彰,穿在她身上出挑極了,不僅絲毫不顯俗氣,還襯得那膚色細嫩雪白,那雙眸清澈分明。

歲月只沉澱了她的積韻,在此時流溢位溫柔而又令人見之難忘的光彩。

沈嫻頭上沒有繁重的髮飾,只簡單別了兩根挽發的簪子。

臉上她雖不是濃妝豔抹,但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沒塗抹。

她十分清楚怎麼保養自己的面板,養膚香膏不可或缺,並上了淡淡的胭脂提亮膚色,再用指腹抹了一抹唇紅。

這裡雖然化妝品簡單,但就這幾樣夠用了,而且都是純植物製作,對面板無負擔而且還有養顏的作用。

待到日落時,宮裡一盞盞亮開了柔和而明亮的宮燈。

中宮的宮人來東宮請蘇折,道:“蘇大人,女君請蘇大人共膳。”

從書殿出來,蘇羨自己回寢宮用膳,蘇折則拂了拂衣角,舉目看了一眼宮牆上空青灰的暮色,抬腳走出了屋簷下。

他回到中宮時夜色已經鋪陳了下來,徑直進入內院,抬頭可見寢宮的門扉開著。

但寢宮裡閃閃爍爍,光線比外面的簷下宮燈似乎還黯淡兩分。

然而,當他走到門口,看見寢宮裡的人影時,驀地愣住了。

寢宮裡燭火搖曳,燭影間,女子身姿窈窕,衣裙柔麗溫嫵,素手纖腰,舉手投足皆風情佚麗,彷彿比燭光、比窗前照滿窗欞的月色更溫柔,更動人。

鬢邊一縷髮絲微微垂落,沈嫻隨手伸去,將髮絲往耳後別了一下。

此刻她正拿著一支蠟燭,一支支點燃多柄燭臺上的其他蠟燭。

光由最初的昏黃黯淡變得越來越明亮,襯得她的側臉美豔不可方物。

她面前擺放著的是一張方桌,不很大,但兩個人對坐用餐綽綽有餘。

周遭都是燭光灩瀲,最後她放了一樽燭臺在方桌裡側,恰到好處地將整個方桌烘托得溫暖明媚。

點完了燭光,沈嫻方才直起身子,這才注意到門邊有人,手裡的蠟燭不及放下,回眸見他時便已生笑,道:“來了?”

蘇折在門邊看了她許久,在對上她的視線時,方才抬腳踏入門口,緩緩走來。

越走近看得越清晰。

這麼多年來,親密的距離並沒有抹去彼此的美感。

因為他總是給她心跳,而她又還以他驚喜。

這女子身上,明明有太多太多誘人的謎底,可這些年她偏偏按部就班地生活著。

沈嫻勾著唇角,轉身去拿几上的琉璃高腳杯,對他道:“坐。”

蘇折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他見她拿高腳琉璃杯的手法十分嫻熟,杯腳倒掛在兩指間,很是有種悠然之態。

她把琉璃杯倒轉過來,執起桌上的一隻壺,傾酒入那杯盞。

只見紅色的酒液一瀉而出,被燭光淬得萬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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