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林蔭後面有一條流動的淺溪,侍衛們輪番到那邊去飲水清洗,回來以後疲憊頓消,精神抖擻。

青杏從包袱裡拿出乾糧來架在火上烤,不一會兒便散發出香味。

火光一閃一閃的,映照著大家的臉。

沈嫻忽然對侍衛道:“你們有經驗在這山野裡抓野味嗎?吃了幾天乾糧,口中寡淡,想吃肉。”

難得公主如此直接明白地提出要求,侍衛們豈有不滿足的道理。

沒精打采地在外行走了這麼多天,眼下正是派上用場的好時機。

於是侍衛首領分派了兩撥侍衛出去,在夜裡去打野味。沈嫻為了給大家增添樂趣,拿出一些碎銀子,道:“能打到野味的,這裡都有賞。”

大家轉頭就積極地往各處摸索著去了,只留下幾個鎮守原地。

青杏把烤好的乾糧用樹葉包起來,放在沈嫻身邊,揉揉痠疼的胳膊,頗有怨言道:“奴婢是皇上指派在公主身邊服侍的,公主不讓奴婢服侍,奴婢也沒有去服侍旁人的道理。”

“賀副使是旁人?”沈嫻淡淡道。

青杏道:“副使難纏,奴婢實在招架不住。”

沈嫻道:“你是皇上指派的人,他同樣也是皇上指派的人。副使在京裡時便身份顯赫尊貴,你覺得他不配讓你服侍?”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你若現在得罪了他,等往後回了京,他免不了要升官發財,可你能得到什麼?他要是向皇上討要了你來好好折磨,你難道還想皇上因為你一個小小的婢女而猶豫?”

沈嫻的話頓時點醒了青杏。

她是有皇命在身不假,可賀悠卻是出身顯赫,她得罪不起。

沈嫻又道:“所以,人不能只顧眼前,而不為長遠做打算。我這裡尚且不用你多操勞,往後他讓你幹什麼,你最好就幹什麼。不然等回了京,你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謝公主提醒,奴婢明白了。”

沒多久,便相繼有侍衛打了野味回來,都得了沈嫻的獎賞。

他們把野味拿去淺溪邊清理乾淨,回來架火烤。

沈嫻眯著眼瞅著一個個在火上烤得油滋滋香噴噴的野味,想著今晚有口福了。

賀悠倒是來得及時,在野味快要烤好的時候,他伸了伸懶腰,眼睛還閉著,嘴裡便咂道:“烤什麼呢這麼香。”

侍衛首領道:“副使醒來得正好,兄弟們打了點野雞野兔回來,正好可以給公主和副使打打牙祭。”

因著野味足夠多,光沈嫻和賀悠兩人也吃不下,便留了兩隻,剩下的給大家分食。

也有侍衛對青杏格外照顧,留了一些給她吃。

但她還得照顧沈嫻吃過以後,自己才能食用。

沈嫻本不用她照顧,倒是賀悠,眯著眼坐在火堆前醒了醒瞌睡,就對青杏招手,道:“來來來,過來,把那隻小野雞拿過來給小爺嚐嚐。”

青杏看了看沈嫻,沈嫻道:“我這裡自己能解決,你去他那兒吧。”

遂青杏拿著剛烤好的野雞到賀悠身邊,遞給他。

賀悠瞥了一眼,道:“小爺怕弄髒了手,你來喂。”

瞧他那一臉養尊處優的欠揍模樣,估計青杏都恨不得想一棍子敲死他。

奈何強權面前她不得不從,只好跪坐下來,用手撕了一塊塊喂賀悠嘴裡。

賀悠一會兒要喝水,青杏還得拿水送到他嘴邊去。一會兒要吃點心,青杏又得送上一塊點心。

沈嫻瞅著賀悠委實把青杏拿捏得死死的,況且他自己又是一副享受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

這小宮女,哪裡是他紈絝賀公子的對手。

賀悠說得不假,把青杏交給他確實妥妥兒的。

那頭青杏被使喚來使喚去,這頭沈嫻自己吃了些對付。

到夜深的時候,侍衛輪番守夜,以保證安全。不守夜的侍衛便相互扎堆睡下了。

沈嫻本是要回馬車上睡的,只是如今蘇折在她車裡,今夜她再回車上去睡難免不方便。

也不知道蘇折醒了沒有,如若醒了,總該吃點東西。

遂沈嫻拿了水囊,包了兔腿和乾糧,起身就往馬車走去。

先還圍著賀悠轉的青杏見狀,連忙過來道:“公主可是要歇息了?要不要把蘇大人叫醒了來?”

沈嫻道:“不用,蘇大人身體不適,就讓他歇著吧。我拿點吃的進去,順便把毯子取出來鋪著睡也能將就一晚。”

青杏道:“那讓奴婢來吧。”

沈嫻沒打算把手中的食物交給她,讓她拿去給蘇折吃。

她直覺,這種事交給任何……女人都不合適。

沈嫻才朝賀悠投去一個不鹹不淡的眼神兒,那頭賀悠就很上道地開始嚷嚷:“喂,小宮女,小爺要準備睡覺了!”

青杏實在有些惱,生硬地回道:“副使困了自己睡便是,奴婢不會打擾到副使。”

賀悠一巴掌啪地拍在手背上,道:“夏天蚊子多,你快過來給小爺打扇驅蚊子!”

只要青杏不過去,賀悠必定不依不撓。

青杏實在沒有辦法,聽沈嫻道:“過去給他打扇吧,不然嚷起來今晚誰也別想睡了。”

“可是公主……”

沈嫻道:“無妨,我進去看看蘇大人情況,片刻便出來睡。”

青杏只好不甘不願地朝賀悠走了過去。

沈嫻在上馬車時,依稀還聽見賀悠在挑刺兒:“讓你打扇才這麼點兒風,你沒吃飯啊?剛剛不是才見你吃過了嗎,比誰都吃得多!”

“你!”青杏忍無可忍,必須再忍,“奴婢就這麼點力,副使要是不滿意,就去叫侍衛來給副使打扇吧!”

賀悠氣憤道:“不,我就要你給我扇。”

沈嫻進了馬車,馬車裡光線十分暗,她慢慢摸索過去,問:“蘇折,你醒了麼?”

蘇折聲音惺忪沙啞,有種撩人的蠱惑:“嗯,你在摸哪裡?”

沈嫻手一頓,剛好掐在蘇折的腰腹上,連忙收回道:“不好意思,太暗了我看不見。”

蘇折道:“你別緊張,我又不會怪你。”

沈嫻感覺到他於黑暗中坐起了身,慵懶地靠著。

“阿嫻,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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