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鶴活著與否,並不礙蘇折的眼,如果不是他非要作死到去對沈嫻下手的話。

倘若非要有人覺得柳千鶴活著礙眼,那個人應該就是皇宮裡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了。

那才是柳千鶴的血海仇人。

蘇折並不想幹預他們之間的深仇大恨。

好在這次沈嫻被擄並無大礙,否則蘇折怎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隨後蘇折問:“阿嫻還好嗎?”

“秦將軍整日在外,公主在將軍府過得很是自在。”

蘇折點點頭,“看樣子,還是讓秦如涼忙點比較好。”

連青舟看了看蘇折手上的竹笛,“老師花心思做了這小笛,是打算送給公主的嗎?”

話一問出口,連青舟自覺失言。他怎能過問起老師的私事。

不想蘇折卻道:“你說她會不會喜歡?”

“老師送的,公主一定會喜歡。”

蘇折笑了笑,“不見得。”

連青舟問:“可要學生代為轉交?”

以前蘇折有什麼,不方便出面的話,都是由他手上轉交給沈嫻的。

蘇折道:“找機會我再送給她。”

三天以後,秦如涼交完了差,總算熬過了這一關。

等他再回到將軍府時,剛一跨進大門,一語不發,整個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面色灰白。

將軍府上下亂成了一鍋粥。

請了大夫來一看,他後背上血肉模糊都快有化膿的趨勢了。

大夫不敢大意,精細地把傷口都處理一遍,然後開了藥方去煮藥。

等湯藥送來時,秦如涼昏迷不醒牙口緊閉,莫說藥喝不進去,還發起了高燒。

他渾身都燙得嚇人,潛意識裡身體還緊繃著得不到放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傍晚都沒有好轉。

入夜的時候,沈嫻用過晚膳,在院子裡乘涼,趙氏從外面跑進來便噗通跪在沈嫻面前。

沈嫻道:“趙媽這是何意?”

“奴婢知道公主醫術高明,奴婢想求公主救救將軍!”

沈嫻眯了眯眼,“趙媽,你求錯人了,你應該去求大夫。”

趙氏哭了出來,“將軍是奴婢看著長大的,從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今天燒熱不曾退過,大夫說若是今晚還不退燒,就會有生命危險!”

沈嫻淡淡道:“他是大楚的大將軍,這點兒都扛不下去,做什麼將軍?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又怨得了誰?”

“公主,奴婢給您磕頭了!”

沈嫻起身,道:“我不是大夫,也不會救人,這個大夫救不好,可以去請醫術更高明的大夫。”

將將轉身,趙氏便在身後道:“公主,就算您對將軍沒有情分,也求您看看將軍對您的改變啊!

您被山賊擄走的那幾天裡,將軍徹夜未眠,東奔西走到處尋找您的下落,公主以為將軍只是怕擔不起責任嗎?

誰都看得出來,將軍那是關心和在乎!

將軍好多次徘徊在咱們院子外面,您以為他是想來找公主麻煩嗎,他是想要關心公主,可公主卻不給將軍機會!”

沈嫻腳步頓了頓,還是進了屋。

趙氏跪在外面繼續道:“奴婢知道將軍以前對公主不好,但是將軍正慢慢試圖對公主好起來。

就算公主視而不見,也求公主看在奴婢這麼久盡心盡力的份兒上,幫幫將軍!

奴婢哪裡也不去,就跪在房外,公主何時答應了,奴婢感恩戴德、做牛做馬!”

隔了一個時辰,玉硯瞅了瞅外面,道:“公主,趙媽還在外面跪著呢。她年紀大了,跪一晚上怕是吃不消。”

沈嫻躺在床上,睡也睡不著,一陣心煩意亂。

在皇宮裡的時候,秦如涼跪在大殿上,為了給柳眉嫵求情而五體投地行大拜之禮的光景,給沈嫻的印象頗深。

堂堂大楚大將軍,為了一個女人卑微成那番模樣,她那時對秦如涼的看法有了一點改觀,竟覺得他有些可憐。

秦如涼會關心她,她連半個字都不會信。

可是秦如涼也沒有為了偏袒柳眉嫵而昧著良心坑害她。

他不能兩全,寧願自己受罰,如此才能保住柳眉嫵。

但是不代表這就可以抹殺過去的一切。

所以沈嫻沒有落井下石,但也沒打算伸以援手。

可是轉眼間,趙氏已經在外面跪了半夜,說話都快不利索:“奴婢求公主開恩……”

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了。

昏黃的燭光下,沈嫻揹著光站在門口,面容冷淡。

她看著趙氏略顯滄桑的臉龐,道:“看在你盡心竭力侍奉過我的份兒上,今日我應你一回。若是再有下次,你便是跪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再搭理你。”

趙氏含淚道:“奴婢謝過公主。”

沈嫻讓趙氏留在院裡休息,她帶著玉硯往主院裡走一趟。

秦如涼都這麼個情況了,主院不可能沒有人守夜。

見得沈嫻過來,連忙迎她進屋,她需要的東西一應第一時間去準備齊全。

誰也不知道她會醫術。

可是沈嫻看過秦如涼的傷勢後,腦海裡便自動有了對症下藥之策。

她調配起藥方來十分嫻熟,一邊讓人照著她的方子去重新煎藥,一邊讓玉硯把調配的藥材碾磨成粉末做外敷用。

扯開秦如涼後背上的繃帶,沈嫻可沒有那麼細緻的耐心慢慢給他敷藥,而是趾高氣昂地站在他床前把碗裡碾磨來的藥粉隨手懸空抖在他後背上。

玉硯弱弱道:“公主給他敷藥怎麼像是在撒骨灰啊?”

沈嫻邪氣地挑眉,“你見過撒骨灰?”

玉硯搖搖頭:“奴婢只是覺得撒骨灰也沒有公主這般豪爽的。”

“別人家的男人,要這麼溫柔體貼做什麼。還罵過架鬥過毆,我看起來是那麼不計前嫌的人嗎?”

玉硯又實誠地搖頭。

“所以,能來救他一把,就已經很不錯了。”

在沈嫻的臨床指導下,玉硯初步完成了重新包紮。

秦如涼發著燒,遲遲降不下來溫。

沈嫻自以為還算仁至義盡,叫來幾個婢女,用毛巾蘸了冷水給秦如涼降溫。

婢女們個個紅著臉,不忍直視。

因為沈嫻把秦如涼扒了個精光。

要是秦如涼還醒著的話,定要跳腳。

沈嫻拍拍手道:“方才我著重說的幾個地方你們都清楚了嗎?不要客氣,想摸就摸想看就看,機會千載難逢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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