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丫頭說,她臉上的傷痕太深,即便將來痊癒,也會留下明顯的疤痕。

這日清早,外面街上一陣熱鬧,敲鑼打鼓之聲不絕於耳。

丫頭跑出去瞧了好一陣熱鬧,跑回來唏噓道:“今個不知道是哪家辦喜事娶新娘,搞得好大排場啊!”

丫頭還道:“街上百姓們都跟著鑼鼓隊去瞅新娘子新郎官了!”

呵呵噠,還能有誰,當然是秦如涼二婚吶。她可掐算著日子呢。

這時小院外響起了說話的聲音,約莫是和前堂的大夫交談了幾句,聲音便傳到後院來了。

丫頭撥了撥爐子裡的炭火,起身往窗外一瞧,便回頭笑道:“姑娘,那位送你來的公子到了。”

門口光影一掠,沈嫻眯著眼抬頭看去。

一道頎長的人影緩緩走了進來。

此人身著錦衣厚袍,長髮高束,看起來很是有精神;且面如冠玉,俊秀多姿。

沈嫻不由想,寧願在秦如涼那一棵歪脖子樹上掛死,放棄這大片的良木、棟樑、可造之材!她腦袋灌膿了麼?

他先開口,語氣溫文而恭敬,對沈嫻揖道:“公主的傷,好些了麼?”

“你知道我是公主?”沈嫻問,“你是誰?”

“在下連青舟,少時與公主是舊識。”

輕巧一句話就解釋了連青舟為什麼要救她。

又是輕巧一句話解釋了他為什麼偏偏在今天過來。

丫頭出去後,沈嫻就開始旁若無人地拆繃帶,這連青舟就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疊手而立,說:“今日秦將軍大喜,在下來帶公主去吃喜酒。”

連青舟表現得很尊敬,沈嫻習慣了光彩照人的,很滿意他的態度。

?沈嫻手上繞下一圈圈繃帶,快要把她的手裹成了粽子,她笑笑道:“求之不得,拆人姻緣這種缺德事,我最喜歡幹。”

繃帶全部撤下以後,沈嫻總算得以見到這張毀容以後的臉。

臉上已經消了腫,但從眼角斜伸到嘴角的兩道傷疤幾乎貫穿了她整張臉,看起來有兩分銳利的恐怖。

她著實被嚇了一跳,一時竟不知是該伸手捂鏡子還是該捂臉,跳腳罵道:“臥槽,真是最毒婦人心!”

這哪裡還是她曾經美豔逼人的模樣,連美顏相機都挽救不了這張臉啊。

而這些都是秦如涼和柳眉嫵賜給她的。

以前的沈嫻雖然死了,卻留下滿腔怨憤和委屈給她,她若是不討回來,那位傻公主只怕走得也不安心!

今天這杯喜酒,她去喝定了。

將軍府,朱門迎喜,紅綢遍天,光是在門外便能聽見裡面賓客滿堂的熱鬧喧譁聲。

沈嫻出現在這扇熟悉的朱門底下,眯著眼仰頭看了看這門楣,而後堂而皇之地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眼神下走了進去。

有了這張臉,走到哪兒她都回頭率超高的。

她又回來了。當初她無論怎麼敲門,都大門緊閉、無人響應,而今卻是喜迎八方來客。

賓客們都圍繞在喜堂外。

秦如涼穿著大紅吉服,舉手投足英俊不凡,和三個月前娶沈嫻時的冷若冰霜相比,今日他才有種人生贏家的喜悅之情。

新娘子柳眉嫵則在千呼萬喚中緩緩現身,她步態輕盈婀娜,風情無限。

還沒開始拜堂,人們就已紛紛開始讚歎,這雙新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吉時到!新郎新娘準備拜堂——”

秦如涼和柳眉嫵牽著紅綢,面向門外。

“一拜天地——”

兩人齊齊彎身。

然而,這將將一拜,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

緊接著是一道道抽氣的聲音。連喜婆的唱和聲都卡殼了,結結巴巴了兩下。

秦如涼直起身來的時候,冷不防看見一名女子現在喜堂門前最前面的正中間,負著手,姿態傲然。

秦如涼愣了一愣,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沈嫻來。

沈嫻臉上的疤痕醜陋而恐怖,彷彿把她的臉分成了幾塊,拙劣地進行重新拼湊。

難怪周圍都是抽氣的聲音。

沈嫻自以為還算和氣地對秦如涼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道:“秦如涼,你能耐啊,才和我結婚三個月,這不小妾就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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