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剛進休息室的姜拂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掃視著這裡的裝修。
皮質沙發，自助咖啡機，零食販賣機，恆溫空調，淡黃色的牆和地板。燈光打下來，整個房間又亮堂又溫馨，和太平間一樣的雜物室簡直天差地別。
前臺不確定她有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假笑著上前道：“姜小姐，您怎麼過來了？是找不到地方了嗎？我帶您回去......”
“去哪兒？”姜拂淡淡挑眉，高傲的神色令對方畏懼三分，“去你媽的墳頭？”
許是沒想到姜拂能罵得這麼難聽，前臺傻眼了。
其實姜拂的性格很溫順，從不罵人。但是自從她被曝黑料開始，她每天都會被各種不堪的言語折磨，久而久之，那些難聽的話就像香菸一樣印在肺裡，呼吸之間疼的厲害。
她淺笑著拍拍前臺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米五的前臺在一米七六的姜拂眼裡，就像是小丑。
“對了，聽你那崇拜的口氣，你不會喜歡許燁吧？”
前臺的臉掙得通紅，“跟你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啊，”姜拂輕笑，“如果許燁打電競打壞了眼睛，最後真的跟你在一起，貌似也不是很稀奇。”
付韓在後面聽不下去了，把將哭的前臺拉到身後，“喂，姜拂，你有沒有禮貌？”
“我有沒有禮貌？”姜拂笑了，“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如果我沒聽錯，說我這樣的女人追他十次他都不稀罕的人，是你吧？”
付韓臉色蒼白，自知理虧就沒有正面硬剛，“這屋裡這麼多人說話，你耳朵就這麼好使？”
姜拂用小指撓撓耳朵，“確實不太好使，你誇獎我的話，我就一句都沒聽見。”
“我什麼時候誇獎你了？”付韓沒忍住，懟了回去。
姜拂笑出聲，“果然是小孩子，脾氣跟腦子一樣單純。”
她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追你十次？確實要追十次。”
姜拂冷著臉緩緩靠近，付韓聞到她身上隱約傳來的玫瑰花香，肉慾值拉滿的唇近在咫尺。
“五次求你快醒醒，別做白日夢了，五次求你......”
姜拂抬手在他一米六五的腦袋上比劃著，“多長長個兒吧，小——朋——友。”
小朋友這三個字她說的極其緩慢，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跟隨著她的話音清冷地掃過付韓的周身時，侮辱值直線飆升。
付韓忍著怒火，“你欺人太甚！”
“你們一屋子嘲笑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什麼是欺人太甚？”姜拂用食指抵著付韓的額頭，把他往人堆裡推，“聽話，長到一米七五，姐就不欺負你了。”
她笑得人畜無害，鮮豔的紅唇猶如嗜血的食人花般鮮豔，“少一毫米都不可以哦。”
“哎，累了，你們繼續放屁吧。”發洩完的姜拂神清氣爽地甩了甩長髮，昂首闊步離開了休息室。
做賊心虛的會野立馬揣著手機藏到拐角，按下錄音儲存鍵。
“呼......”會野長吐口氣，“沒想到姜拂嘴巴這麼毒，”他輕笑，“和燁哥的性子倒是挺像的。”
大功告成的他抱著手機往回走，走著走著就注意到腳下多了雙鞋。
會野順著鞋子往上看，瞥見許燁的臉後，他愣住了，“你不是不來......”
“來練槍，”許燁抬腿繞過他，臉不紅心不跳，“開車開得有點累，先去休息室休息休息。”
秉承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八婆精神，會野揣好手機屁顛屁顛跟上去。
許燁剛靠近休息室，就聽到了一堆人無休止的謾罵，和姜拂之前聽到的髒話差不到哪去。
...
前臺：“她什麼牛馬？居然這麼罵我？她好意思嗎？果然是小偷，就知道偷聽我們的話！正經人誰偷聽？”
付韓：“不就是長的個子高了些？也好意思拿個子說事？打遊戲和個子有關嗎？笑話！我可是能拿冠軍的種子選手！哪像她，小偷選手罷了......”
“脾氣大還擺臭架子，真以為自己是大明星啊……”
...
討論了沒三句，門又被踹開了。
休息室裡的一行人以為姜拂又回來了，剛要開口噴，就看清了站在門口巋然不動的許燁。
前臺的臉再一次紅起來。
付韓等人面面相覷，心想這個時間，許燁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許燁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屋裡的人，空氣裡安靜的連呼吸都讓人聒噪。
氣壓低的害怕。
會野默默收緊了領口。
許燁邁著懶怠又緩慢的步伐，坐到了休息室最中間的座位上。他解開外套釦子，兩條長腿交疊，胳膊搭在沙發上佔了所有的空位置。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身側的空位，“都站著幹嘛？坐。”
話雖這麼說，但誰真敢坐他攬著的沙發？那張臭臉光看著就想要退避三尺了……
看大家沒什麼反應，許燁慢條斯理地摸出口袋裡的煙點燃，吐著菸圈把玩火機。
“聊什麼呢？”他頓頓，把煙捏在指尖，抖了兩下菸灰，“這麼開心？”
他的臉被煙霧籠罩，看不清神色，嚴肅的嗓音使人汗毛豎立。
“讓我也聽聽？”他又吸了口煙，火光吞噬了大半根菸草。
付韓一動不敢動。
許燁是Lion電競俱樂部最有實力的電競手，年紀又最大，手裡捏的遊戲代言價值八位數，誰都不敢惹這麼一座養著俱樂部吃飯的大神。
“怎麼我一來，就都不說話了？”許燁笑得人畜無害，“我是洪水猛獸啊？”
他平日裡笑得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條線，彎彎的像小月牙。但此刻他的笑容卻沒有直達眼底，波濤洶湧的眸寫滿了陰鷙，彷彿下一秒，這雙眼睛就會變成無形的劍，扼人咽喉。
“我進來之前偷聽了，”許燁把最後一口煙吸完，意有所指地看向前臺，“正經人誰偷聽？”
前臺趕忙賠笑，“我就是一上頭，才說錯話的，你別生氣.......”
“對誰說錯話了？”許燁挑挑眉，起身走到她面前。
前臺被他的身影籠罩在黑暗裡，“姜......姜拂。許燁，我就是開個玩笑......”
“許燁？”許燁重複著她的口氣，舔了舔唇角，“我跟你熟嗎？”
“我......”
“怎麼總有人覺得，她比我前女友還熟悉我呢？”
他語氣溫吞，笑裡藏刀，“什麼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