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源已經在樓下告訴過我們，婭婭的情況很不好，真的見到她本人的時候，不管是我，還是對她有著極大怨氣的楊壯和呂竹，都大吃了一驚。
窗簾緊閉著，屋裡十分陰冷，一走到屋門口，就有種突然被很多雙眼睛盯著的感覺。
我不動聲色的控制著紫眸異瞳，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很快便發現，數十個渾身黑漆漆的小鬼躲在角落裡陰惻惻的打量著我們。
得到異瞳這麼些天，我已經能得心應手的控制紫眸異瞳，不再像最開始一樣，眼前會不經意出現讓我沒想到的陰市或者陰靈。
婭婭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雙頰蠟黃乾枯得彷彿只剩下一層皮，眼眶凹陷不說，還帶著一圈青黑色的黑眼圈。
她肩頭的兩盞陽火閃爍跳躍著微弱的光，眼看著隨時都會熄滅。
記得幾個月前，我見到的婭婭還漂亮得如同一個驕傲的小公主，沒想到不過這大半年的功夫，她竟然已經成了這副模樣。
我的眼前閃過一幀幀十多年前跟婭婭住在一起時的那些畫面。
有美好的，也有心酸的，有開心無嫌猜的，也有暗自不滿互相冷落的。
我還記得我曾驕傲的對太奶奶和明潔說，我雖然比婭婭小，但我身上有神明的力量，髒東西不敢碰我，所以我都要當姐姐，永遠保護婭婭這個妹妹。
永遠應該是很長的，可是不過短短十年的時間，我跟婭婭和明潔阿姨，竟然就已經因為道不同，而走到了如今對彼此失望和怨恨的狀態。
看到婭婭現在的樣子，如果說心裡沒有一絲難過，肯定是假的。
“她這兩天都是白天睡覺，晚上才會清醒過來。”
楊源在我的身後開口道：“但是醒來後就會喊痛，有時候會痛得滿地打滾，有時候還會痛得連我都不認識。
我跟她說送她去醫院，她說她的情況去醫院沒用，還告訴我是她媽媽曾經養過的那些小鬼在反噬她，只要將那些小鬼超度掉就可以了。
可是我既看不到她說的那些小鬼，也找不到可以幫忙超度那些小鬼的人，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還聽人說歸元寺的僧人厲害，婭婭這些天見不得陽光，一見到陽光就嚷嚷著頭疼得厲害。
後來我只能自己去了一趟歸元寺，想請歸元寺的僧人來替婭婭看看，但他們說一切因果自有緣法，不僅不願出來，就連我想向他們求一張平安驅邪符他們都不肯給。”
我沒吭聲，抬腳走到婭婭的床邊，仔細打量著她那張已經十分憔悴枯瘦的臉。
面板蒼白中泛著烏青，並不見邪術反噬的痕跡，纏繞在她身上的，是濃重的陰怨煞氣。
的確如楊源所說，婭婭沒有練習筆記本里的邪術，她現在的這種情況，並不是邪術反噬，而是小鬼失控後的糾纏和反噬。
數十隻小鬼纏身，會是現在這個狀態並不奇怪。
我奇怪的是，婭婭是明潔的親生女兒，不同於婭婭的繼父，明潔再怎麼惡毒再怎麼扭曲，但對婭婭的好，一定是巴心巴肝的，這一點，從這麼多年來，她並沒有教婭婭邪術有關。
至於死後會提出讓婭婭學習邪術為她向我尋仇，一來是因為她已經死了，魂魄裡帶著的怨氣重，導致心理扭曲得更厲害，二來也是因為她恨毒了我不肯放過她，同時也擔心我因為她不肯放過婭婭。
所以從明潔對婭婭的態度來看，她當初在養在婭婭身邊的小鬼，一定會用更多心力，一定不會至於這麼容易失控和反噬。
就算失控到形成反噬，應該也是在可以控制的程度上。
可現在明潔才死了不過兩三個月而已，婭婭竟然就已經被小鬼反噬到了這種狀態。
“明潔死後，婭婭就開始出現這種情況了嗎？”我扭頭望向楊源問道。
“沒有！”
楊源苦笑，開口道：“明姨的魂魄回來，將那本邪術筆記交給婭婭，讓婭婭學習邪術為她報仇後就離開了。
明姨走後，婭婭抱著那本邪術筆記哭了很久，然後就將筆記給燒掉了。
她說她不能練邪術，更不想真的跟你成為敵人。
我當時還挺為她會這麼想而高興，沒想到明姨死後的第二個月，她就開始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