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
杜梅牽著柯曉曉的手，將她拉到走廊下問道：“你願意跟叔叔阿姨回家嗎？”
“我叫曉曉。阿姨，我跟您回家，能喊您媽媽嗎？”
柯曉曉一臉天真的望著杜梅問道。
“如果你願意跟阿姨回家，阿姨就是你的媽媽，叔叔就是你的爸爸了！”
“阿姨，你好像我做夢時候看到的媽媽，我好喜歡你，也想喊你媽媽！”
柯曉曉仰臉巴巴的望著杜梅，那一臉的期盼和天真，讓杜梅毫不猶豫的就這麼將領養的事定了下來。
她覺得她跟曉曉有緣，這個孩子就像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她甚至在心裡決定，不管以後她會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都會將曉曉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去疼愛。
可她沒想到，這個跟她很有緣分的女兒竟然是個小惡魔。
辦領養手續的時候，杜梅太高興了，高興到沒有注意到孤兒院幾位保育員鬆了一口氣似的怪異眼神，也沒注意到一個年紀稍大的保育員再三問她是不是真的決定好了，要領養曉曉回去。
曉曉去了柯家的第一年，特別乖巧懂事。
不僅是杜梅夫婦，就連整棟樓的鄰居都誇柯曉曉是個好孩子。
曉曉到柯家的第二年春節，杜梅的姐姐帶著比曉曉大一歲的女兒胡瑞來柯家拜年。
胡瑞長得好，白白嫩嫩的粉糰子一樣，大人們都誇小姑娘長得漂亮，曉曉也親熱的拉著胡瑞的手說道：“表姐，咱們去樓下放鞭吧，爸爸給我買了很多摔摔炮。”
可兩個孩子剛出門沒一會兒，柯梅和柯英就聽到了柯曉曉的尖叫和哭聲，以及噼噼啪啪鞭炮的聲音。
柯梅和姐姐慌忙出門一看，小胡瑞竟不知怎麼滾到了樓梯下面，滿臉是血的趴在地上昏死過去，右手手腕處高高的隆起一個大包，看起來像是骨折了。
不僅如此，小胡瑞摔倒的地方還有許多炸過的鞭炮紙屑，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也被鞭炮燙出好幾個窟窿。
柯曉曉坐在胡瑞身邊的地上抽抽噎噎的哭著喊表姐試圖拉胡瑞起來，慘白著一張小臉嚇得瑟瑟發抖。
見到杜梅，柯曉曉“哇”的一聲撲進杜梅的懷裡，哭著說道：“媽媽，表姐摔下來，我剛剛給她的那些摔炮也摔響了，我好害怕，要是我沒邀表姐出來玩表姐就不會摔下來了。”
胡瑞很快被送到了醫院，經過檢查，因為是臉朝下摔的，小姑娘摔得挺嚴重。
臉上的那些血不是擦破皮出的血，而是鼻樑骨摔斷了流出來的血，右手手腕錯位性骨折，必須做手術。
由於胡瑞是在杜梅家摔下樓梯的，杜梅主動承擔了胡瑞的醫藥費。
好在小孩恢復得比較快，手術後，胡瑞在醫院住了半個月便出院了。
杜梅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可一個月後，姐姐突然找上門來，說胡瑞是被柯曉曉推下樓梯的，還說胡瑞摔下去之前柯曉曉並沒有給胡瑞摔炮。
言外之意，那些摔摔炮是胡瑞滾下樓梯後，柯曉曉故意摔響在胡瑞身上的。
杜梅當然不信，為此跟姐姐大吵了一架，說肯定是胡瑞摔糊塗了，柯曉曉很乖，不可能會做那樣的事，更何況她才那麼小，怎麼可能會有那樣惡毒的心思。
從那天起，因為柯曉曉，杜梅跟她姐姐便結下了怨，誰也不願意跟對方來往。
柯曉曉八歲那年的一天傍晚，杜梅從超市回來，見柯曉曉揹著身子蹲在衚衕暗處的牆角邊，正低頭搗鼓著什麼。
“曉曉，你在……”
杜梅走過去拍了拍柯曉曉的肩膀，話才說出一半就瞪大了眼睛，嚇得連連倒退了兩步。
只見牆根處有一隻渾身是血，巴掌大小的橘色小奶貓，肚子被人劃開，一雙眼睛也被人用小刀戳得血肉模糊。
而那把兇器——一把滴著血的削筆刀，正被柯曉曉握在手裡。
“媽媽！”
柯曉曉臉色如常的站起身，望著嚇得臉色煞白的杜梅還咧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這裡有只小貓，它不乖，被人殺死了。”
說著還抬手揚了揚那把沾著血跡的削筆刀，“就是用這把刀殺的哦。”
杜梅只覺得心裡一陣發寒，她當時並沒有去想那隻小奶貓是不是被柯曉曉殺死的，
只是對柯曉曉面對死貓的淡定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媽媽，你害怕嗎？”
柯曉曉將手裡的削筆刀隨意扔到地上，走到杜梅面前，仰著臉，一臉天真的問杜梅。
“咱們快回家吧！”
杜梅不敢再看牆根那隻血肉模糊的死貓，拉著柯曉曉就急匆匆的朝前走，一邊走一邊問道：“曉曉，你害怕嗎？”
“不害怕！”
柯曉曉搖了搖頭，仰臉望著杜梅甜甜一笑後，一本正經的說道：“小貓不乖才被人殺了，它要是乖就不會被人殺了。”
小姑娘笑得很甜，一張小天使一般的小臉，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滿臉天真。
不知為什麼，杜梅卻再次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甚至該怎麼教育柯曉曉該害怕這種血腥的事都不知道了。
那天晚上，杜梅做了一夜的噩夢，總是能聽到淒厲的貓叫聲。
那之後沒多久，杜梅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巨大的喜悅讓她漸漸忘記了遇見死貓的那件事。
杜梅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柯曉曉知道媽媽懷孕要有小弟弟之後，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似乎也沒以前那麼黏杜梅了。
小姑娘總喜歡發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杜梅高高隆起的肚子。
“曉曉，以後你就會個弟弟或者妹妹陪你一起上學一起玩了，你高興嗎？”
杜梅將杜曉曉抱在膝蓋上坐著，想讓柯曉曉高興起來。
“媽媽，生小弟弟的時候是不是要用刀將這個大肚子割開？”
柯曉曉並沒有回答杜梅的話，而是用指尖從上往下輕輕劃過杜梅的肚子，“可是不聽話的小貓肚子裡都沒有小孩，它們被割開肚子就死掉了。”
早就忘了的血腥一幕被柯曉曉的話重新勾了起來。
血淋淋的死貓屍體瞬間無比清晰的閃過杜梅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