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安靜，我和顧莫清楚聽見電話裡的聲音，對視了一眼。
直覺告訴我，鄧等媽媽突然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事沒這麼簡單。
上車的時候，我將頭上的假髮直接取下來塞進包裡。
這是顧莫第一次發現我短髮的樣子，有些驚訝的扯了扯嘴角，卻沒做聲。
一心擔心母親的鄧等只是詫異的望了我一眼，又繼續低頭給療養院的阿姨發資訊。
我取下假髮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單純的防止古九魄會在我們去療養院的路上鬧出什麼么蛾子。
顧莫雖然是七殺星轉世，再加上我的七煞透頂，整個兒就是煞氣沖天了，連我們的車都會變成行走在馬路上的強效驅邪符。
古九魄身邊的幽鬼再強，翻不起大浪來，更別說給我們弄個什麼遮掩、鬼打牆之類的小把戲了。
顧莫拉開車上的警報，原本需要四五十分鐘的路程，不過二十來分鐘，我們就到趕到了江陽療養院。
門衛大爺顯然跟鄧等很熟悉， 走到車窗邊熱情的問鄧等：“小鄧啊，又來看你媽媽了啊？
她剛被你爸領出去了，你不知道啊？
你媽這兩天瞅著精神狀態還不錯，昨天還特地給我送來幾包堅果，說是你爸給他帶來的，我剛還尋思著她這是要好了，你爸給她辦出院了呢！”
我們三人皆是一愣。
“我爸爸？”
鄧等蹙著眉頭問到：“劉大爺，您確定我媽剛剛出去了？可剛剛黃阿姨明明還給我打電話，說我媽從樓梯上摔下來，讓我趕緊過來。
而且，劉大爺，我從小到大都還沒有見過我爸爸啊！”
“啊？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剛剛出去的是你媽沒錯啊！那個男的手上還有黃醫生給你媽開的外出證明呢！
我聽他說是你媽媽的老公，還多看了一眼他的名字，叫古什麼，哦，我想起來了，那男的叫古紅亮！”
這回換劉大爺蹙眉了。
顧莫聽到劉大爺說的那個名字，猛的一腳將車停了下來，回頭望了我一眼。
我們交換了個眼神後，顧莫開口問劉大爺：“大爺，你剛剛說的那個外出證明，能不等你給我們看看？”
“那是醫生開的證明，上面寫了外出時間和回來時間，出去和回來的時候都給我們看過了我們才會開門，但那證明我這裡不留的！”
劉大爺說著，又望向鄧等道：“小鄧你肯定是搞錯了，我瞧著你媽那樣子好好的，也沒太像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樣子啊！”
“啊，沒搞錯啊！”
鄧等將手機的通話記錄拿出來遞給劉大爺瞧，“劉大爺您看，剛剛黃阿姨給我打電話，我才趕緊過來的！”
劉大爺側著頭望向鄧等的手機螢幕，疑惑的輕“咦”了一聲道：“那你趕緊進去問問黃醫生怎麼回事吧！
你先彆著急，說不定是你爸比你先過來，不放心你媽的身體，所以領著你媽上醫院了？”
劉大爺一邊說著，一邊連忙將鐵門給拉開了，放我們的車進去。
“那個黃阿姨，是專門負責照顧你媽媽病情的醫生吧？”我問鄧等。
“嗯！”
鄧等的聲音已經帶著了點哭腔，著急的回答道：“黃阿姨人很好的，對我媽媽也特別負責，憶姐你看，剛剛我們出發的時候我還給她發了幾條資訊，只是她還沒有回覆我。
如果我媽媽真的被人接走了，她不管怎麼都會給我說這事兒的啊！
更何況，我從小就沒見過我的那個什麼爸爸，從我記事兒的時候起，我媽就一直病著，以前我和媽媽住在舅舅家裡，舅舅也從來不肯跟我說我爸爸的事兒，一提到我爸爸，我舅舅就發脾氣。
我畢業後才帶著媽媽離開舅舅家來到江州，我媽之前被小區裡的人嫌棄，就是因為總將小區裡的那些叔叔大爺們當成我爸爸了，所以你說憑我媽現在的狀況，怎麼還會記得我爸爸的樣子呢？
我簡直有些想不明白了，黃醫生怎麼會讓我媽跟著那個人離開呢？”
鄧等一邊對我說著，一邊一遍遍的撥打黃阿姨的電話。
電話那頭一直都沒人接聽。
江陽療養院的面積挺大，綠化做得挺好的，沿途都能見到穿著病號服的病人。
他們或兀自傻笑，或像個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扯著身邊醫護人員的胳膊。
鄧等指著路，車終於在一片樓區前停了下來。
這片樓區的管理看起來要比其他地方嚴一些，一樓的大門用一道鐵門緊鎖著，鐵門外擺著一張桌子，桌邊坐著一個穿著保安服的保安，正在小雞啄米似的打著瞌睡。
樓上的每一層陽臺都裝了防盜網，透過防盜網能看到表情各異在陽臺走來走去的病人，偶爾還能聽到樓裡傳來一兩聲歇斯底里的尖叫聲，或者大哭大笑聲。
顧莫停車的聲音將那保安驚醒了過來。
睡眼惺忪的望了我們半晌後，似乎才看清鄧等，隨即臉上露出帶著幾分諂媚的微笑，迎上來道：“鄧會計來了，你媽媽這兩天的情況還不錯，中午黃醫生還帶她在院子裡轉了兩圈呢，你現在上去嗎？我這就給你開門！”
“我媽媽在病房裡，沒出去嗎？”
鄧等一愣，隨即問那保安。
“沒有啊，我吃過飯那會兒還聽到她唱歌來著呢，這樓有我守著，沒有醫生和家屬的同意，誰能出得去！”保安笑呵呵的說道。
“剛剛黃醫生打電話給我，說我媽媽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嚴重嗎？”鄧等臉上的緊張明顯鬆了幾分，又接著問道。
“啊？還有這事兒？”
保安同樣一愣，還下意識回頭望了望樓裡，開口道：“這事兒我倒是還真沒聽到動靜，大概是摔得不嚴重吧，你趕緊上去看看吧！”
那保安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掏出鑰匙，將鐵門開啟。
就在保安開啟門的一瞬間，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中年男人不知從什麼地方跑出來，奪門朝外衝了出去：“鬼啊！鬼啊！這個樓裡來了好多鬼啊，那些鬼殺人了，給黃醫生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