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聽起來陰惻惻冷冰冰的,還帶著幾分沙啞,彷彿地獄裡的惡鬼發出來的聲音。
甚至聽不出從哪個方向傳來,在這漆黑的山林間,聽著只讓人毛骨悚然。
明明我從小就膽大,對任何陰靈邪物都從不害怕的,可喊我的這個聲音卻讓我感覺到到了莫名的恐懼。
我扭頭就想跑,可突然發現我的腳下竟完全無法動彈,彷彿被人定住了一樣。
但下一秒,我就發現,並不是彷彿,而是我竟莫名其妙真的被人定在了原地。
除了眼珠,甚至連身體都無法轉動。
張嘴想要發出尖叫,可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連嘴唇都無法張開。
我體內的那點兒真氣,也不知道是徹底用光了,還是因為喊我的那個人使出了什麼惡毒的方法,竟然也像被人完全抽空了一般。
“小憶,我終於找到你了!”
那個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難聽聲音再次傳來,這時,我已經聽出來,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轉動全身唯一還能動的眼球,朝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一個黑色的人影緩緩從樹後走了出來。
那人個子不高,一身漆黑的衣服越發讓他的身形十分瘦小,看起來大概比我太奶奶也高不了多少。
他穿著一件連帽衫,帽子扣在頭上,看不見頭髮,臉上戴著一副沒有五官的瓷白色面具,只露出兩顆漆黑的眼珠子。
那雙眼睛似乎不像是屬於人的,陰沉、邪惡,閃著詭異的光。
他的手上若是再拿一把鐮刀,就跟電視和動漫裡的死神一個形象了。
我驀地瞪大了雙眼,心裡的緊張和恐懼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
這個人我見到過,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多,但印象還很清晰。
他就是,我還未滿六歲的時候,爸爸送我去北流水村奶奶家的第一天,在北流水水庫的大壩上我看到的那個“鬼”!
當時我就被嚇得哭了起來,但和爸爸再回頭去看的時候,他卻又突然不見了。
現在,那個“鬼”正朝著我一步步慢慢走過來,可我卻完全動彈不得。
我的呼吸開始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眼睜睜望著他一步步向我走近。
“你那個便宜太奶奶,果然有點本事,竟然偷偷將你藏在這個地方這麼多年,還將你養得挺好的!”
黑衣人說著,伸出手,手背在我的臉上輕輕滑過。
我的心彷彿被人緊緊攥住了一般,每一口呼吸都艱難無比,驚恐的瞪大眼睛盯著他。
已經是春末夏初的天,他的手上竟然還戴著一副漆黑的手套,那材質像是什麼動物的皮,跟他的手緊緊貼合,彷彿他的第二層面板。
觸在我臉上的感覺刺骨冰涼,甚至有滑膩的感覺,如同一條陰毒的沒有鱗片的蛇。
“原本你在六歲的時候就應該死的,但既然老天爺非要讓你多活這麼幾年,大概是想成全我的大計劃吧!
沒想到我倒是意外撿到個寶了,這延遲,不虧!
我的種,果然不是凡物,小小年齡竟然就已經到了黃階修為!”
黑衣人一邊說著讓我莫名其妙的話,一邊將他的手緩緩收了回去。
“小憶,拜我為師吧!我會教你最厲害的本事,讓你在十二歲之前變成世界上年齡最小本事卻最大的術師!”黑衣人望著我的眼睛說道。
我下意識瘋狂搖頭。
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發現,我能動了!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跑!
離這個可怕的“鬼”遠遠的!
可我僅僅只是轉個身跑出一步而已。
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股黑氣,黑氣變成一隻巨大的手掌,將我緊緊攥在掌心!
我的身體幾乎騰空了。
巨手攥著我的身體,將我轉了個面,讓我重新望向這個可怕的“鬼”!
我拼命掙扎著踢腿揮手,想要掙脫巨手的鉗制,使出的力量都彷彿泥牛入海,完全消失。
一切只是徒勞。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看到我的狀態,大概會覺得恐懼不已。
一個九歲的女孩雙腳離地懸浮在半空中,身體僵硬不動,手腳卻在不停的徒勞掙扎著。
“你必須跟我學本事,因為你是我的種!”黑衣人盯著我沉聲說道。
“我不!”
我並不理解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我發現我的喉嚨終於能發出聲音,我瞪著他,拼命掙扎著對他吼叫道:“你這個魔鬼,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學本事,你再不放開我,我太奶奶一定會打得你魂飛魄散!”
“呵!”
黑衣人冷笑,聲音裡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愉悅:“這狠辣的性格倒也跟我很像!”
他說著將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具臉朝我靠近,“只要你跟我學本事,總有一天,連你那個便宜太奶奶都不是你的對手!
她會怕你,不管你想幹什麼,不想幹什麼,她都不敢再阻攔你,甚至你就算想要殺了她,她都只有被你殺的份兒!
說不定,等你十二歲的時候,我找到更好的藥引,你就不用死了,說不定有一天,咱們父女倆,就會變成三界唯一的神話!”
“你滾!你這個魔鬼!”
我憤怒的衝他大吼著,終於明白他一直說我是他的種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魔鬼,竟然說我跟他是父女!
“我有爸爸,有媽媽,你別想騙我!我一定會讓我太奶奶將你打得魂飛魄散的,一定會的!呸!呸!呸!”
我一邊對他破口大罵著,一邊學那些無賴的孩子將口水吐在他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具臉上。
黑衣人的眸子閃了閃,攥住我的那隻巨手突然將我往地上狠狠一摜,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臉朝下的趴在了地上。
而原本緊緊攥著我身體的那隻巨手,在轉瞬間就變成了一直大腳,踩在我的背上,幾乎將我摁進了泥土裡。
我只覺得腹部被摔得悶痛,後背被一隻巨大的腳重重踩住,五臟六腑幾乎都要被擠壓出來了一樣。
“小東西,叫爸爸!”黑衣人頓下身,揪住我的頭髮,猛的往上一提。
劇烈的痛感讓我不得不抬起頭,目光再次對上這個魔鬼的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