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二伯聽楊麗大伯這麼一說,垂下頭不再說話。
“大哥,可是剛剛那個人想對我們開槍!
他們不是想要權壓制我們又是什麼?”
站在楊麗二伯身後的一個三十來歲,穿著破爛的癩痢頭男人說道:“不行,三哥沒回來之前,我不同意將人拉走。”
說著,他為了表示氣憤,還將手中的鋤頭朝地上砸了砸。
“癩老七,咱們不過是旁支,既然老大已經做決定了,你又何必……”
站在癩痢頭身邊的一個男人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說道。
“我這是將小麗當嫡親侄女兒啊!嗚嗚嗚,咱們家小麗死得慘……”
癩痢頭男人誇張的嗚嗚哭了幾聲,跨出一步,又想往棺材上撲。
他身邊那人伸手拉了一把,卻沒拉住。
陶輝望著癩痢頭男人,沒說話,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微動了動。
一粒花生從棺材底下朝對面激射而去。
就在癩痢頭剛要衝到棺材邊上的時候,腳下突然一軟,“咚”的一聲跪倒在地上。
一粒花生從他身上落了下來。
“哎喲!我的腿!”
癩痢頭抱著膝蓋慘叫道:“誰,剛剛是誰在踢我?”
誰都沒有說話。
之前拉癩痢頭的男人走上去將他拉了起來,小聲說道:“這事兒邪性,又是老大他們家的家事,咱們這些叔伯兄弟在他們需要的時候幫一把就行,老大既然已經決定了,你再攔,就是添亂了!”
“我怎麼是添亂呢?我這是心疼我兄弟和我侄女兒!”
癩痢頭賴在地上不肯起來,說話的時候還下意識朝我們身後望去。
我順著癩痢頭的目光扭頭望了一眼,身後站的是胡所長和幾個警員,顧姜黑著臉站在最後面。
癩痢頭望過來的時候,他幾不可察的微微搖了搖頭。
恰在這時,一輛小貨車隆隆開進了學校。
“不行啊,你們不能這麼欺負人,我們家三哥沒回來,你們不能就將我侄女兒拉去火化了啊!”
癩痢頭拍著大腿,哭得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也不知道是因為膝蓋疼還是真心疼楊麗。
楊麗大伯低頭望著癩痢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掙扎,望了望棺材,又望了望太奶奶和陶輝。
“楊麗她大伯,你侄女的死本就邪性,你若是真心疼你兄弟,今天晚上最好別讓他來這學校!
任何事都有個因果,這學校,孩子的父親怕是來不得的!”
太奶奶望著楊麗大伯,突然淡淡的開口說道。
楊麗大伯聽到太奶奶這話,身子一僵,臉色瞬間煞白。
“老七,這件事你別管了!”
楊麗大伯白著臉,過去將癩痢頭攙了起來,又轉身對楊麗二伯說道:“老二,讓大家幫著給金棺抬上車。”
“大哥……”
楊麗二伯猶豫著還想說話。
“聽我的,別浪費時間了,老三回來我跟他解釋,真要生氣也讓他找我!”楊麗大伯說道。
“唉!”
楊麗二伯跺了跺腳,轉身邀了幾個人將棺材抬上小貨車的車斗裡。
“大哥,你不能這麼做啊,你得替老三想想啊!他只有小麗這一個閨女了呀!”
癩痢頭拉著楊麗老大的胳膊哭號著不肯放手。
“何奶奶,咱們一起跟去一趟吧,不然這路上恐怕……”
陶輝望了太奶奶一眼開口,後面的話沒說完。
但我和太奶奶都明白陶輝的意思。
“好,上車!”
太奶奶毫不猶豫的點頭,拉起我的手就超小貨車走去。
還不等我們走到車邊,不知從哪裡刮來一股怪風,在這九月的晚上陰冷刺骨。
如刀片子一樣刮在臉上。
地上還沒燒完的紙錢和黃裱被刮的“嘩嘩”作響,打著璇兒漫天飄了起來。
紙錢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還直往人臉上撲。
這股風來得怪異,誰都看出有問題。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還有那膽小的一邊哭喊著“有鬼呀”一邊朝學校門口衝去。
癩痢頭被一張紙錢撲到臉上,頓住哭聲愣了愣,一把抓住那張紙錢低頭一看,又忙不迭的丟了出去。
直到這時,癩痢頭才終於鬆開楊麗大伯的胳膊,一瘸一拐的朝學校外面跑去。
“不好,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陶輝跟太奶奶對視了一眼,沉聲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已經被抬上小貨車的棺材裡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捶著棺材板子。
“啊……啊……有鬼啊……”
抬棺材的楊麗二伯幾人一邊大喊著,一邊從小貨車斗裡連滾帶爬的翻下來。
小貨車斗裡亮起點點火光,火光綠幽幽的,如同鬼火。
那是太奶奶之前貼在棺材上鎮屍的符紙失效自燃,遇到陰氣,火光顏色發生改變。
太奶奶幾步跑到小貨車邊,拉住側板利落的爬了上去,祭出幾張符紙,重新貼在棺材上。
“咚咚咚”的聲音終於再次停了下來。
“胡所長,附近哪裡有空地,屍體必須馬上處理!”陶輝急切的問胡所長。
“是要燒嗎?”胡所長問道。
“不錯,必須馬上找到地方將屍體燒掉!遲了就來不及了!”陶輝點頭。
“這附近還真沒有可以燒屍體的地方。”
胡所長沉吟著指了指學校後山說道:“要不將棺材抬到後山,山頂有空地。”
就在胡所長和陶輝說話的當兒,太奶奶剛剛貼上去的符紙再次燃燒了起來。
“咚咚咚”的敲棺材板聲也再次傳來,比之前的聲音更大更激烈。
“來不及了,就算我提著棺材跑上去時間都不夠用的!”陶輝望了一眼學校後山搖頭。
“去河灘吧,從學校斜對面那條岔路出去就是!”太奶奶一邊說著,一邊朝棺材上補符紙。
“好!”
陶輝點頭,對太奶奶說道:“何奶奶你貼上一些符紙先下來,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說完,陶輝衝到駕駛室邊,拉開車門,將坐在駕駛室裡瑟瑟發抖的小貨車拉下車,他自己跳上車後,又一腳將坐在副駕駛的小邱給踹下了車。
太奶奶掏出一大疊符紙拍在棺材蓋上後,從車斗上跳了下來。
陶輝駕著小貨車轟隆這衝出校門。
車斗裡的棺材上幽綠色的火光點點,“咚咚咚”的劇烈敲擊聲從棺材裡傳出來,還伴隨著木板碎裂的“咔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