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顧奶奶才恍然當年顧爺爺決定將陳曦月留在顧家的事，也明白為什麼顧爺爺會交代我們結婚必須穿傳統喜服。
其實婚禮穿什麼衣服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排雷，主動給出一個機會，讓陳曦月這個顆被安置了二十多年的定時炸彈浮出水面，我們的婚禮就會少一分威脅。
陳曦月和她背後的那個人佈局了二十多年，卻不知不覺入了顧爺爺的請君入甕之計，同樣也佈局了二十多年。
由此也能看出來，不止是這些，包括顧爺爺交代的什麼關於顧莫一定要入贅，婚禮在雲水閣舉行的事，也同樣是在他老人家的預測之中。
雲水閣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裡早就已經生出了強大的屋靈。
跟其他靈物不同，屋靈的強大，就在於它的隱秘性，只要屋靈願意，屋裡發生的一切能如同人的內心，即便不需要結界，哪怕是九重天上的仙神，也無法輕易窺探到其中的幽秘。
既然顧爺爺都已經在二十多年前替我們鋪好路了，我們自然也不會辜負他老人家。
所以，關於陳媽媽有問題的事，太奶奶和顧奶奶商量好後，都沒有表露出來也沒有戳破。
這樣可以避免麻煩，防止對方再來後手。
所以今天婚禮，陳曦月還是照舊陪著顧奶奶一起來了。
對於我們已經知道她在我和顧莫喜服上動手腳的事全然不知。
就在昨天晚上，我之所以會凌晨四點突然醒來，是因為我又做了第二個預知夢。
夢見的是一隻巨大的手掌。
那是一隻厚重雲層堆積而成的巨大手掌，就那麼懸在雲水閣上空，帶著惱羞成怒的憤怒，以及足以碾碎一切的威壓，朝雲水閣直壓下來。
我甚至能聽到雲水閣屋頂上櫞木和樑柱斷裂的“咔嚓”聲。
所以今天，雖然是我和顧莫的大喜日子，卻有一場硬仗等著我們。
言歸正傳。
“顧莫”走在前面，我頭上蓋著大紅的蓋頭，遮擋了眼前的所有視線，被十五和蛇九兒一左一右攙扶著，朝外走去。
喜堂被佈置在雲水閣前廳。
“新人準備拜堂了！”
隨著牛二叔的一聲喜氣洋洋的聲音，門外的鞭炮被點燃，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我垂著眼眸，見到新郎“顧莫”轉身，抬腳然後朝我走了過來。
他雙手握著用大紅綢緞團成的繡球，朝我遞了過來。
蛇九兒有些緊張的朝後退了一步。
“吉時已到——”
十五嘻嘻笑著，伸手替我接過紅綢的一端，剛扶著我轉身，突然一道女聲在門口響起。
“羅憶，不要跟他拜堂，你身邊的人，他不是顧莫！”
熱鬧的大廳戛然安靜，牛二叔唱喝著拜堂的聲音霎時噎在喉嚨裡。
我佯裝驚訝的猛然掀開蒙在臉上的蓋頭，有些意外的發現，來的人竟然是秦卿。
再扭頭望向站在身邊的“顧莫，”只見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目光復雜的站在門口的秦卿。
“阿言，你真的願意為了《仙域輯要》裡的記載，而堅持要跟羅憶成親嗎？”
秦卿眼中含淚，表情絕望的抬腳一步步朝“顧莫”走了過來，逼視著他。
她會來，倒也著實是我沒有想到的。
不過，她這次來，我倒是挺歡迎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歡喜看到她。
給我們少了很多準備好的步驟。
“得，麻煩來了！”
落針可聞的喜堂裡，邵真人突然不合時宜的嚷嚷了一聲。
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得呆立原地的眾人似乎被邵真人的聲音驚醒，全都動了起來。
蛇九兒和十五拉著我朝後退開，跟新郎“顧莫”拉開距離。
恰在這時，屋裡的光線突然詭異的一點點暗了下來，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整個喜堂裡便已經一片漆黑。
是那種像被人戳瞎了眼睛，即便有高深修為，也什麼看不到的黑。
與此同時，每個人的耳畔突然傳來極為詭異的咯咯咯的女人的笑聲。
那笑聲聽起來格外爽朗、喜氣和開心，卻又因為那笑聲，即便如我已經是天階修為，也被那笑聲干擾得聽不清周圍人的腳步和動作，以至於那笑聲又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