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先生倒是個黑白分明的性子。”
我好笑道:“他雖然跟貪狼和初雪都是朋友,但這件事到底偏袒初雪多些,他覺得是貪狼錯,所以故意瞞著貪狼。”
“也不全是。”
顧莫搖頭道:“聶先生既然讓千澈跟著我們,便沒打算瞞貪狼多久。
他只是不願貪狼因一時的巨大驚喜做出錯誤的決定。
另外,千澈性情雖然溫和,可一旦記起當年跟他娘東躲西藏的那幾年,能不能原諒貪狼還得另說。
如今,知道初雪下落的,大概只有貪狼。
若是貪狼沒有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他跟初雪,大概就永世不可能再重修舊好了,聶先生到底是向著他的,也樂得看個歡喜。”
“千澈純善,就算想起當年的事,也會原諒貪狼的。”
我點頭:“更何況他雖然沒有記起當年的事,他的養父母也給他講過他父母的故事,他知道貪狼身份的時候,不僅沒有排斥的意思,還願意跟他握手。”
“話是這麼說。”
顧莫點頭道:“凡事不到自己頭上都能一笑而過,但真的落到自己頭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且不說千澈母子倆吃了千年苦,就連安婆婆,早就該到了歸真的境界,卻因救千澈的性命,損了數千年的修為。 ”
這是真話。
“現在知道貪狼和初雪的孩子就是千澈,心裡沒再有遺憾了吧。”
顧莫又抬手捏了捏我的臉。
“別捏,回頭都容易長皺紋就不美了。”
我笑著將顧莫的手拍掉,“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有遺憾?”
“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我若是連你的這點兒小心思都看不懂,怎麼配得上你的愛。”
顧莫輕笑。
“我怎麼瞧著你這嘴是越來越甜了。”我笑著推他。
“甜嗎?”
顧莫朝我湊了過來,“要不要嚐嚐?不甜不要錢。”
“不嘗不嘗。”我笑著扭頭躲開。
“嚐嚐嘛,回頭咱們的喜糖就買跟我嘴一樣甜的。”
顧莫攬著我的腰不鬆手,笑得一臉痞氣:“到時候大家說咱家糖甜,你就說跟你老公的嘴一樣甜。”
“不行,糖都是我的,不讓別人嘗。”
我笑著推開顧莫,低頭像條滑溜的魚兒一樣從他懷裡滑出來,轉身逃開。
顧莫笑著,伸手來抓我。
正笑鬧著,顧莫剛將我圈進懷裡,低頭間,便聽得客房窗戶旁傳來略帶著幾分尷尬的虛咳聲。
一扭頭,貪狼站在窗內,蛇千澈在窗外剛探了顆腦袋進來,小臉一紅,又迅速退了出去。
我也不由得臉上有些發燙,慌忙推開顧莫。
“我似乎打擾到你們了。”
貪狼有些尷尬的嘿嘿笑著道:“要不你們繼續,我跟千澈再出去敲門進來?”
“找到十五的線索了?”
顧莫白了貪狼一眼,淡定的開口問道。
“找到了,是千澈找到的。”
貪狼點頭道:“千澈對氣息的敏感超過了我,所以這事兒你們得問他,我雖然跟他一起,卻幾乎沒感覺到。”
一邊說著貪狼一邊扭頭望向窗外:“千澈,你自己進來跟他們說說。”
蛇千澈有些害羞,從窗外探頭飛快朝裡頭望了一眼,又縮了回去,不見了蹤影。
“咦,這孩子幹嘛去了?”
貪狼疑惑的將頭探出窗外去張望,回頭望向我和顧莫:“怎麼走了?”
我和顧莫正要抬腳走去窗邊張望,便聽得門口客房門口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
輕輕細細的,一聽就是蛇千澈的動靜。
顧莫挑眉,望了貪狼一眼,做了個別給孩子帶壞了的表情。
貪狼傻笑,搶著去開門。
“七殺大哥,小憶……”
蛇千澈站在門口,望了貪狼一眼,絕口沒提為什麼繞到門外的事,對我和顧莫說道:“我想我應該是找到你們要找的那隻小猴子了。”
貪狼被蛇千澈這一眼望得竟有些老臉微紅。
“哦,在哪兒,咱們現在過去吧!”
我瞥了一眼貪狼,強忍著笑對蛇千澈說道。
“好!”
蛇千澈點頭,“離這不遠,就在城北頭的一家湯泉民宿裡頭。”
我和顧莫對視一眼,有些意外:“民宿?”
蛇千澈點頭:“嗯,民宿。
那間民宿不是很大,泡湯和住宿為一體,有地下室。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地支猴應該是被人困在地下室的泉眼附近,我試著用神識探過,但是沒探進去。
我怕被發現,就趕緊告訴神君,先回來找你們了。”
“你感受到他的氣息沒有?”
顧莫聽蛇千澈這麼說,抬眼望向貪狼。
問的自然是破軍的氣息。
“沒有。”
貪狼搖頭:“這小傢伙對神猴的感覺比我敏銳,我連十五的氣息都沒感覺到。”
一邊說著,貪狼一邊抬手去攬蛇千澈的肩膀,卻被蛇千澈不動聲色靈巧的側身躲開。
貪狼的手僵在半空,訕訕而笑收了回去。
為了掩人耳目,我們裝成過來旅行的遊客,直接開著車去了蛇千澈說的民宿。
距離溫泉大酒店距離的確不遠,不過十來分鐘,車子拐進一條小街,便到了蛇千澈所說的名為玉泉湯浴的民宿。
是一棟私建的五層小樓,臨街而建,沒有院子,門前鋪了水泥地坪,地勢略高,斜坡鋪到門口,又在門口擺了幾盆花草,算是和人行道隔開。
小街對面是一片城市規劃的停車場,出入倒也挺方便的。
停好車,我們剛走到門口,便有年輕的女服務員迎出來,熱情的問道:“幾位是泡湯還是住宿?
咱們這裡的店雖小,衛生條件絕對比大酒店要強。
住宿的話,泡湯免費,我們家泡湯用的可是最新款木桶,有單人桶,還有雙人桶哦。”
“我們想住宿,可以先去看看環境嗎?”顧莫開口問道。
“好的!”
女孩笑得眉眼彎彎的還挺好看,一邊走一邊對我們說道:“這邊走,我先帶你們去看看湯泉吧。”
接待廳櫃檯裡還坐著個女服務員,瞧著年齡像是女孩的母親,正低著頭織毛衣,聽我們說話,抬頭望了我們一眼,又垂下頭繼續織毛衣。
從民宿接待廳的一扇側門進去,是一條窄窄的走廊,走廊兩邊都是一間間不大的小隔間,服務員隨手推開一扇門,裡頭是一間十來平米的小屋子,裡頭放著套了一次性浴袋的大木桶,和一組雙開門立式衣櫃、一條皮質長凳、以及一個專門裝髒衣服的塑膠筐。
挺簡單,打掃得也挺乾淨。
走廊走到盡頭,也不見有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或者通道。
我扭頭望了一眼蛇千澈,見他正蹙著眉頭。
見我望向他,朝我微微搖了搖頭。
“衛生條件挺好,不過有些悶。”
我對女孩說道:“我們先不泡澡了,客房裡也有淋浴吧,要不我們先開兩間房住下來吧。”
“有的。”
女孩點點頭笑道:“我們這邊的溫泉對身體很好的,我們家有自己的溫泉井,用的是沒被規劃的老泉眼,淋浴也是一樣的。
我這就去給您們辦入住手續。”
她是真的挺愛笑,一笑圓圓的臉上就露出兩個小酒窩。
“原來溫泉也是有井的呀。”
我裝著好奇的驚訝道:“只是你們這裡也不見有院子,溫泉井是打在屋裡嗎?
我聽朋友說你們這邊的溫泉泉眼可以煮雞蛋的,是真的嗎?”
女孩笑道:“溫泉井不像普通水井,哪裡都可以打,必須打在泉眼處才行。
所以咱們家的溫泉井是在屋裡的。
至於煮雞蛋,倒是真的,泉眼溫度最高的時候能達到七八十度。”
“這是你們家自己的房子嗎?”我又問道。
“是我遠房表姑的房子,她身體不好,前兩年回雲山重建了這棟房子做民宿,便讓我跟我媽過來幫她了。”
女孩微笑著道:“收銀臺裡坐著的就是我媽,她是個聾啞人,只負責記賬收錢,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你們擔待著些。
對了,聽這位大哥的口音,你們是從江州過來的吧?”
“嗯。”
我點頭,用普通話順勢說道:“我們聽朋友說這邊溫泉好,所以就過來玩兩天。
你們那口可以煮雞蛋的溫泉井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嗎?
挺神奇的,是跟普通水井一樣嗎?”
“這幾天恐怕不行。”
女孩搖頭道:“井房鑰匙在表姑手裡,這幾天她不巧住院了,你們若是能在這邊多住一段時間,等她回來倒是可以。”
“那倒是有些遺憾了。”
我笑著說,也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