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老支書在桌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再次掏出菸斗，望著啞巴守墓人的屍體吧嗒吧嗒抽起煙來。
他原本陰鷙如毒蛇的眼眸不知什麼時候變得似乎有些渾濁了，裡頭的陰冷也變得晦暗不明起來。
秦宗勝見秦老支書一副什麼也不想再說的樣子，大概知道再多問也沒用，帶著其他兩個人走了。
秦家灣祠堂裡只剩下我們和秦老支書。
“裡頭有一張床，啞巴平時夜裡在祖墳守墓，白天都在祠堂裡頭睡覺，還算乾淨，你先將卿丫頭放到床上去躺著吧！”
秦老支書望了一眼顧言抱在懷裡的秦卿說道。
“不用了！”
顧言將懷裡的秦卿摟緊了些，淡淡的開口道：“你為什麼故意讓村子裡的人離開？”
這也是我們都想問的問題。
秦老支書剛知道村裡的女人們全都被張局長抓起來時，跟那些村民們的反應是一樣的，憤怒，仇恨，恨不得直接弄死我們。
見到張局長他們之後突然就改變了主意，同意那些女人將孩子，甚至是村民也一起帶走。
不僅如此，他還向張局長求得了不追究村民當年買賣人口罪的承諾。
仔細說起來，秦老支書的轉變，應該是從確定秦卿外婆的墳在找到秦卿之前沒被人動過手腳之後開始的。
見顧言不肯將秦卿放下，老支書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吧嗒吧嗒的繼續抽著煙。
“咱們秦家灣會面臨一次大災難。”
良久之後，秦老支書猛的吸了一口煙，又將菸斗在椅子腿上輕輕敲了敲，重新塞進一團菸葉子點燃後才開口說道：“讓大家趕緊離開秦家灣村，能少死一個人，便少死一個人吧。
說不定若干年後，咱們秦家人還會再次回來的！”
再次回來的？
我疑惑的介面問道：“您怎麼知道會發生大災難？
而且，您說的這個再次是什麼意思？你們秦家人不是從別處搬來的嗎？”
“是卿丫頭告訴你們，這裡之前叫靠山村，秦家人搬來之後，這裡的原住民慢慢搬走，所以這裡才叫作秦家灣的對吧？”
秦老支書吧嗒吸了一口煙問我們道。
也不等我們回答，秦老支書又自顧自的接著說道：“五百年前，這裡才是真正的秦家灣，但因為一次大災難，全村人死得一個都不剩，所以才慢慢變成靠山村的。”
這個說法倒是讓我們有些吃驚。
“你所說的秦家灣會發生大災難，就是跟當年一樣？”
陶輝叔叔介面道：“我瞧著你們村裡除了祖墳陰宅建在陽面上，其他的風水沒什麼問題呀，除了早上的那一場大霧，村裡的氣息也挺正常。
不過話又說回來，山村裡會起大霧，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還有，您既然說當年秦家灣的人死得一個都不剩，為什麼後來靠山村又會變成秦家灣村呢？”
陶輝叔叔的話一出口，我下意識望向狐小七，他對我輕輕搖了搖頭。
不管是陶輝叔叔，還是我，或者是已經有了九尾狐靈力的狐小七，都沒有從秦家灣村的氣息或者任何一個村民的面相和身上看出任何即將出現大災難的跡象。
秦老支書吧嗒吧嗒抽著煙老半晌沒有回答陶輝叔叔的話，突然輕聲哼起了一首奇怪的歌謠來。
“ 白霧白，詛咒來
墓地裡的人死去，活著的人回來
朽木變詭術，抬著新娘上紅妝，一尺一恨血流乾
仙骨散，仙山斷，灰飛煙滅為良人
奈何良人去不歸……”
唱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竟是連我也怎麼聽都聽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哼哼著什麼了。
但是他哼唱的這首歌且不說曲調如何奇怪，單說我們能聽清楚的歌詞，聽著可就實在是有夠詭異的。
若是再結合起陶輝叔叔的問話來仔細尋思，似乎句句都跟早上大霧，跟在墳裡找到秦卿的事有關一樣。
白霧來，詛咒來。今天早上正好莫名奇妙起了一場大霧。
墓地裡的人死去，難道指的是啞巴守墓人？
他死了。
活著的人回來，秦卿？
她從秦家灣出去，如今又回來了。
若是將那口已經開始腐爛不堪的棺木說成朽木，也沒什麼不可，而詭異的躺在棺木裡的秦卿，穿的正是一身大紅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