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交了錢,假裝漫不經心地踱到急診室的搶救區外面。

幾個公安同志守那裡。他們都認識李文軍,點頭向他打招呼。

李文軍走過去問其中一個:“他怎麼也…….我們來醫院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那位公安同志壓低了聲音:“也不知道他是逃跑的時候從車上翻下來摔傷了,還是之前就有傷。反正剛才檢查說肋骨斷了三根。他可能是一口氣強撐著行兇,等你們一走,就昏迷不醒。所以我們立刻又把他送來了。”

李文軍皺眉:“就是說,他斷了三根肋骨,還強忍著在外面潛伏了一晚上,剛才還來襲擊我們。”關鍵這傢伙可能一早就算到季如詩今天要來公安局講情況,所以才潛伏在這裡。而且按他那架勢,壓根就沒打算活著。

也是,就算是救回來,他也會背上流氓的名頭,被單位開除,讓父母蒙羞,成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那才是生不如死。

公安同志點頭:“可不就是嗎。這意志力可真是夠嚇人的。”

精神狀態出問題的時候,身體對痛苦的感知就會被壓抑,這種情況也不少見。

“嘀……”

裡面那邊心跳監測儀的聲音忽然變成平穩沒有波動的長音。

醫生:“上電擊。”

醫生又努力搶救了十分鐘,最後終於放棄了。

“上午九點四十四分,搶救十五分鐘無效,宣佈病人死亡。”裡面傳來急診醫生平淡冷靜的聲音。

李文軍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

守在外面的公安同志們交換了個複雜的眼神。

這案子審都不用審了。

醫生掀開簾子走出來:“通知家屬和單位吧。我們先把人放到停屍房去。這天氣太熱了。”

李文軍轉身走了,沒有繼續聽下去。

雖然這人死有餘辜,可畢竟是條生命。

人妄想得到不屬於自己,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東西,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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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軍回到觀察室,一句話也沒提剛才的事,只對陶光明說:“我送你回去吧。”

陶光明點頭:“好。”

他巴不得離開這裡。

李文軍看了一眼季如詩:“季團長呢。”現在有點難辦。

陶光明受傷了,需要人照顧,再住在李文軍家裡或者礦區招待所,就不合適了。

如果陶光明不去礦區,他把季如詩帶回家,好像有點怪怪的。

陶光明說:“你去繳費的時候,我打了幾個電話,給她在縣委的集體宿舍裡找了一間房。她先在那裡住下。等下我先去她的宿舍收拾一點東西,先搬過去。以後再慢慢計較打算。”

李文軍點頭:“好,那走吧。等下我來搬就好,你看著。季團長放在我家的行李,我明天送過來。”

要是平時,以季如詩的性子,是絕不會住到縣委大院去的。

可是今天她卻坦然地接受了,陶光明也有些驚訝。

季如詩這會聽見李文軍的話,忙說:“謝謝文軍同志。總是麻煩你。”

李文軍笑:“我就不跟你說我跟陶光明的關係了。光說你跟顧老師那麼要好。她把你當妹妹一樣。那我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該幫你。所以,以後你別那麼客氣了。”

李文舉的話讓陶光明心裡極其舒服,直接撇開了男女關係,只說閨蜜情。

季如詩心裡也舒服了,她沒有從頭到尾都依靠陶光明,而是自己的社交圈解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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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軍開著車把季如詩和陶光明送到了歌舞團的宿舍門口,路上的情形跟早上來的時候徹底轉了風向。

早上和昨晚季如詩是重點保護物件,陶光明小心翼翼。

現在陶光明成了重點保護物件,季如詩小心翼翼。

而李文軍從頭到尾都是個工具人。

他暗暗感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以前把陶光明當工具人用得太開心,完全意料不到,這麼快就要全部還給陶光明。

宿舍管理員看到季如詩臉色很不好,一臉嫌棄:“團長叫你回來就過去找她。”

宿管也不是一天兩天這樣喜歡對人擺臉色了,可是自從季如詩升了副團長之後,這還是第一次。

季如詩點頭:“好。”

李文軍說:“你先把東西整理好,拿下來,我給你放上車。等一下直接拉著你跟陶光明去找團長。”

季如詩想了想:“也好。”

然後她就上去了。

有兩位女同志路過,回頭指著季如詩:“就她,昨天帶了個男人回宿舍,然後被兩個男人過來捉姦。”

另一個說:“嘖嘖,一臉子狐媚像,一看就是個破鞋。活該被人罵。”

陶光明氣瘋了,咬牙切齒地說:“特麼的,你們嘴巴里乾淨一點。你們瞭解情況嗎,就這樣胡說八道,損人清白。是那個瘋子流氓潛入宿舍意圖不軌,我們及時趕到,救了季如詩同志。如果那個瘋子溜進了你們宿舍,你們還能這麼輕鬆地說風涼話嗎?你們明明是同事,怎麼就這麼沒有同情心和同志間的友愛呢?”

那兩個女同志不收斂,反而冷笑,越發陰陽怪氣:“流氓偷溜進宿舍,為什麼別人的都不去,就去她的宿舍?”

“就是,要不是她招惹別人,別人怎麼會知道她的宿舍是哪一間。”

陶光明吵架始終是不行,被堵得說不出話。

一直靠在牆上抱著胳膊冷冷旁觀的李文軍淡淡出聲:“我聽說文工團歌舞團的同志們經常一起上山下鄉演出,在一個鍋裡吃飯,一個水壺裡喝水,感情跟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一樣很好。今天一看,嘖嘖,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

那兩個女同志一聽立刻羞愧得紅了臉。季如詩平時怎麼待她們的,她們自己心裡也有數。這會被李文軍一戳心肝,她們嘴裡不肯認輸,可是良心已經在痛了。

李文軍接著說:“怎麼正常的交往在你們這就成了招惹別人了?你們倒是也想招惹,就你們這長相,也要能招惹得到才行。說白了,你們不就是嫉妒季如詩長得比你們漂亮,業務能力比你們強嗎?裝什麼道貌岸然的衛道者。”

“你這是誣陷人!我們是作風正派的正經人。”

“不許你汙衊我們這種對革命忠誠的好同志。”那兩個女同志梗著脖子叫著,一副不肯服輸的樣子。

李文軍本來打算說她們幾句,讓她們閉上嘴就算了。

畢竟季如詩以後還要跟這些人相處的。

現在一看,今兒他不開開殺戒,罵哭一個兩個,這幫人還真以為他的朋友是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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