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甲子有餘，李式終於回來了。等他回到天水城小院中，卻未見一人。
“看來，她們很久都沒有回來過了！”
這樣想著，他啟動了身上的傳訊符。
不久之後，許如清便從山上趕回來，來向這許久未見的師父請安，順便聆聽一番指導。
“還嬰呢？她最近怎麼了？”
用傳訊符傳送訊息後，女兒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有些著急。
“回稟師父，師妹已經閉關一段時間了！”許如清如實回道。
下界的三元城，被夢姑法身封印於夢中，城內的所有人，都在等著李還嬰去喚醒，可大意不得。
“閉關？莫非，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路？”
李式喃喃自語一陣後，又看向了這位“寄予厚望”的大徒兒，“你的修為恢復的挺快，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幸好，我來得及時！”
“還望師父指點一番！”
她躬身執了一禮，虛心請教。
“北冥化海訣的要義，在於厚積！鯤之大，非北海之大不能養成也！但是，你還差了一點！”
“差了一點？師父，弟子之前本就是元嬰修士，如今又修成了元嬰修士，這兩次積累，還不夠嗎？”
道不辯不明，許如清也要與師父好好討論一二。
“為師並非說的是積累！你差的一點，便是南冥！”
李式開門見山，將自己的觀點闡明。
“南冥？南冥者，天池也。”許如清眼神一亮，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師父，您的意思，是讓我構建兩個法力之海？”
“那您在離開前叮囑弟子，要明悟陰陽之理後才可凝結金丹，這又是何故？”
“或許，等你將南冥練成，答案也就出來了！”
李式笑了笑，打了個啞謎。
南華經有云：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魚焉，其廣數千裡，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
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
這，便是《北冥化海訣》功法的由來。
此功法有上古妖修之道的影子，所以在修行之時，最好輔助修煉一門鍛體功法，肉身越是強橫，體內承載的法力也就越多，屆時便可碾壓同期修士。
許如清，早就準備好了適合女修士的仙肌玉骨功法。
……
李還嬰在下界吃癟後，一回到聖水宗，便開始閉關了。
宗內的靈氣倒也充裕，很快便再度凝結三片霜花，與之前的法力結合到了一起。
“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若想寒露凝霜訣大成，起碼凝結成百上千片法力霜花才行，但她卻等不了這麼久。
下界之事，也在時刻敦促著她，快快進步！
“將寒冰之晶徹底煉化，應該能夠滿足我的要求！只是可惜了這般異寶！”
雖然心中有些心疼，但真正得到手的力量，才是屬於自己的力量，她便不再猶豫了！
殊不知，似這樣的寒冰之晶，她的爹爹李式，能夠批次製造，可以完全不用惋惜。
既然下定了決心，她便瘋狂開始抽取其中的力量。
一朵，兩朵，三朵……
從寒冰之晶上分離出的霜花，與自身法力煉化的霜花，性質截然不同。
“雖說可以強行拼接，但最後凝結的金丹可能是個畸形產物。這樣一來，得不償失啊！這可怎麼辦呢？”
“寒露凝霜訣辦不到了，難道要違背爹爹的意願，現在就來修行北冥化海訣嗎？”
“算了！我自己的路，我自己做主！”
思慮一陣後，她再一次說服了自己。
這功法的第一重，便是化海。將丹田中的所有法力，匯聚成法力之海。北冥海廣闊無比，能容納多種多樣的法力，不會造成任何衝突。
靜坐調神之後，她開始引導體內法力，依照特定路線進行周天運轉。一開始時還有些慢，但幾個周天之後，速度陡然增加一倍。
她渾身的竅穴彷彿一個個饕餮，將各種各樣的靈氣納入體內來者不拒，再經功法的遠轉，轉化成一道道法力，效率比起寒露凝霜訣，不知高了多少倍。
當然，似她這般蠻幹，帶來的便是肉身的損耗。
但好在她的肉身經過了法力、神力、混元功三種力量的淬鍊，體質得到大大的提升，才能夠撐得這般久。
等她積攢了一批法力之後，再重新運轉寒露凝霜訣，將其提純一番，化作朵朵霜花……
倏忽之間，便有四五年過去。
某一刻，當她再度修行北冥化海訣之時，整個心神飄忽間，飛向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她努力的揮動著翅膀，朝著前方趕去，那裡好像有人在召喚她。
沒錯，是翅膀。
若是她能查探自身，定能發現自己已經化作了一隻蝴蝶。
飛躍了茫茫虛幻，她遠遠便看到了一座橋，橋上還站著一名模糊面孔的道人。
道人伸出了手，李還嬰所化的蝴蝶便輕輕落在了他的食指上。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道人開了口，好像是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她說話。但她雖然能夠聽到，卻無法回答。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不久之後，道人又補充了一句。
“魚？”她扇動著翅膀，飛了起來，望向了橋下。
既然是橋，那橋下定有水，道人口中的魚兒必在水中。
目光落下，一片乾涸的河床。
但是，還真有一尾魚兒在大口的呼吸，一開一合的大嘴，彷彿在說著，“水，水……”
隨後，身旁一陣風吹過，那道人竟不知是何原因，頭朝下直接跳了下去。
蝴蝶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想要阻止道人的行為，但它小小的身軀根本無能為力。
道人身形落向河床，吧唧一聲，同樣化為一條模樣相近的魚兒。
兩個魚兒面對著面，吐出一連串的泡泡湧向對方。
這泡泡越來越多，被風一吹便化作一片片濃霧，霧氣沉重化作水滴落下，乾涸的河床頓時盪漾起重重波浪，不斷向四周蔓延，以兩條魚兒為中心，分割成了兩個海域。
此後，風來得更猛烈了，道人所化的游魚從海中一躍而起，乘著風化作了鵬鳥，飛向了另一片海域。
兩尾魚兒，終將再度相遇。
而蝴蝶，則沉浸於兩片大海的波濤洶湧之中。她總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的熟悉，但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當即，她也乘著風，與鵬鳥為伴，一同遨遊在天地之間。
不經意間，她回了個頭，再度看向了海上的橋。
“海？橋？……”
“啊！對了！苦海！彼岸之橋！”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道人的用意。